猎鬼人14年猎鬼事(三)
猎鬼人14年猎鬼事(三)
第十七章
红绳一种是用来辟邪,一种用来缚灵。
这里只说第一种,第二种恕不传授。
红线必须是棉质的,以丈为单位(3.33米)可拼接,可于香火旺的庙里诚心求得佛珠佛牌,或道观之灵符锦囊,再将其与红线相缠,取烧制碗一只,置于碗中。
注入桃木泡水,撒盐撒香灰。银筷子一副,平置于碗口。一日后倒水,任其自然风干。
此方法有简便做法,可直接连同佛珠泡水自然风干,不过力量不及桃木水加盐加香灰强。
佛家性质温和,以慈悲匿恶为本,道家重养心,上善若水,天下无为。所求法器有灵性,化水后无孔不入,香灰为焚,性属火,烧制碗,性属土,桃木化水,水与木。银筷子属金(可用其他金属筷子代替),盐表众生百味。性属人。
此乃第一种方法,这类红线用于保家镇宅,也可以做项链手环,小鬼不侵然大鬼不避。
2009年,我送走了一个特殊的灵魂。
严格来说,不应该说是我送走的,而应该是他自己选择了离去。短暂的徘徊却让他感受到了一辈子都未曾感到的温暖。09年重庆的冬天比以往都要冷,重庆是山城,地势奇特,常常需要爬坡上坎,立体交通四通八达,在重庆观音桥某个数码城门口,有一座年代相对比较久远的人行天桥,而这座天桥因为一个人使得我每次路过都会在心里替他默念祈祷。
哪怕我知道他早已听不到。那年冬天,我一个在观音桥附近卖茶具的朋友打电话跟我说,他早上到店里开门的时候,发现地下通道里有个乞丐,已经死了。
他害怕晦气,所以叫我赶紧过去看看。按理说,我是不相信晦气这么个说法的,人们口中常常说这什么晦气,那什么倒霉,其实绝大多数是自己心里在作怪,人总有那么一个习惯,钻牛角尖,当你遇到一件让你心情比较愉快的事时,你也学快乐那么一会,然后很快就忘记了。
可当你遇到你不想遇到的事情的时候,却怎么也久久无法忘怀。总觉得“晦气”,于是开始心烦,开始讨厌,让这个感觉继续蔓延,久久不能散去。
不知道是贱还是怎样,很多人都有这样的情况。包括我这个卖茶具的朋友。我离他不远,于是很快就过去了。到他门口的时候,他已经报案,110还没来。到是附近有很多晨练的人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地把乞丐围了起来。
我吧我朋友叫到一边,我问他都报案了还叫我来做什么,他说一会人拉走了以后要我替他去去晦气,无语无奈后我甚至不想再多说什么,也许是职业病,我知道此刻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正有一个茫然失措的亡魂在游荡,它应该知道自己已经死了,但是不知道该去往何处。
而我肯定的是,它必然很慌乱。我挤进人群里,想看看乞丐的模样。闹哄哄的人群里突然有个人说了句话,是个40岁左右的女人,她说她认识这个乞丐。于是很多人安静下来,听她说。这个女人也是这个地下通道的一个门面老板,卖服装的。
前几天晚上,大家都还想乘着人流量大多做点生意,突然停电了,大家除了骂电力部门外,纷纷点上了蜡烛或者停电宝一类的照明器具,但是这个女人没有点,不知道是店里没准备还是觉得大家都点亮了自己也就能看到了,就这个时候,乞丐走到了她的店门口。
女老板大概是有点嫌他脏,远远开始就嗤之以鼻。乞丐笑嘻嘻的对女老板说,老板,能不能把不用的废报纸拼(方言:送的意思)给我,晚上我搭起(盖着)睡觉。
由于是冬天,而这个冬天又出奇的冷,女老板一边想快点打发这个乞丐走,一边想自己留着报纸也没什么用,就把垫着桌子吃饭的报纸都给了乞丐,然后挥手让他快点离开,走了没几步乞丐却又到了回来,
他依然笑嘻嘻的对女老板说,老板,你勒点(这里)有没得蜡烛嘛?女老板一听就不高兴了,好像觉得这个乞丐是缠上自己了,已经给过你报纸了还得寸进尺想要蜡烛,还别说自己没得,就算有也不给,女老板开始大声且不耐烦的说,没有没有,你快点走嘛,不要在这里站着!
乞丐没有离开,而是从破包包里面拿出半截蜡烛,还是笑嘻嘻的说,这个你就拿去用吧。说完才转身离开。女老板说道这里,不知道是动容还是真的心有感触,她竟然有些哽咽。
这时候,110的人来了,确认乞丐是冻死了之后,就把他装进尸袋带走。
地上还仅仅留下几张报纸。也许就是这个女老板给他的报纸。我挪到报纸边上,捡起一张,乘人不注意,装进了自己的口袋里。我回到我朋友的门面里,问他认识这个乞丐不,他说这个乞丐长期白天在观音桥的天桥上行乞,晚上就到这个地下通道睡觉。
见倒是见到过几次,但是不认识。我朋友还给我指了下那个乞丐睡的垃圾桶旁边的地方。
我跟我朋友说了那个女老板说的话,我朋友听后,有些沉默。他也告诉我,自己不该这样,当遇到一个生命正在失去的时候,他虽然报警了,但是更多的还是觉得大清早遇见死人这是件晦气事。
他说,我知道你就是送人的,希望你能送他一程,我也会常常为他烧香祈福的。说完,又是一阵沉默。那天我告辞了我朋友,却打从心底有点瞧不上我朋友这样的人。很多乞丐都是患有神经疾病的人,游手好闲能沦落到乞讨街头的,毕竟是少数,
这当中还有很多诸如求5元坐车回家或给孩子买饼一类的低级骗术。多年来我已经养成了看到乞丐的时候,我会多少给几块钱,尤其是那种身有残疾,或者失明后在路边拉二胡的乞讨者。对于那些有手有脚的人,我向来是头也不回的走掉。
假如这个乞丐还活着,或许我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我也不会掏钱换取他的一声感谢,而当他死去,我却愿意不收分文带他上路。这个想法,从听完那个女老板的口述后,我便已经决定了。
我租的办公室有专门的一间小屋,没有窗户,结过阵,对于一些不能在当场完成的引路任务,我都是关上房门在里边完成。
回去以后,我从包里取出乞丐盖过的报纸,在没有任何人见证的情况下,将他的亡魂喊出来。令我吃惊的是,通常喊出来的亡魂往往是因留恋人间而充满伤感的,好一点的会显得黯然神伤,差一点的会嚎啕大哭,接受不了事实的有的还会崩溃,会发狂,这很危险,结果自然也就不会很好。
但是意外的是,当乞丐的魂被喊出来的时候,我非但没有在它脸上看到不舍和留恋,反倒是满足与幸福。
我问它,它说它叫张成平,贵州人。1966年出生,曾经是工人,后来得了精神病,神志恍惚,从家里跑出来后就一直流落街头,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已经在重庆流浪了三年了。
我知道一个人生前无论多癫狂,死后的记忆却是清楚的,或者说那已经不该叫做记忆,应该算作是还留存着的脑子里唯一还属于人世的东西。
我问它,是否还有尚未了却的心愿。他说没有了,再问它害不害怕去亡灵该去的世界,他说,他早就期待着这一天了,可惜神智不做主,死又死不了,活也活得一塌糊涂,糊涂的时候就不说了,清醒的时候却被好死不如赖活着的心理支配着,只盼活着一天能做一天好人就是。
听完他的话,我很讶异,不是因为它能够如此淡定的死去,要知道很多人曾因为不肯相信自己死去而越离越远。
看他没有了遗憾,我知道也是时候送他上路了。送走他以后,我回到朋友开店的那个地下通道,将那张报纸烧掉。
从那以后,每次我经过观音桥的那座天桥,都会情不自禁在心理默默祈福,希望那个沦落世间却内心豁达的乞丐在另一个世界一切安好。
不知道各位有没有遇到过下面的这种情况。
在我经历的人和事当中,有相当大一部分人都遇到过,但是没怎么注意。所以我现在吧这种情况说出来,希望今后大家能有所警惕。
07年我的一个委托人,急冲冲找到我。在我打开门的那一刻,他扑通跪在了我的面前。一直反复念着,求我一定救他老婆。我从不受人这样的大礼,扶起他以后,才听他慢慢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他说他老婆中邪了。中邪在我看来有很多种可能,于是我让他把他老婆的情况描述仔细些。
他说,自己是做销售的,要出差在外出差,由于也挺担心自己老婆在家孤单寂寞,所以在外面的时候每天都会在晚上打电话回家和老婆说话,可是直到有一天,他老婆在电话那头,突然说了些他听不懂的话,口音和语速都不一样,非常奇怪。
常常是他与她问非所答。这个男人赶紧叫自己丈母娘到家里把他老婆照顾着,自己就立刻定了最早的机票回到重庆。
回家推开门,就被自己老婆给吓到了,神情憔悴,双眼无神,但是头发却是梳得又顺又直。他丈母娘哭着说自己女儿被人换了魂,有个其他女人的鬼魂占据着她女儿的身体,要男人赶紧找人来驱邪,男人八方打听,这才找到了我。
我听完以后很纳闷,我之前也遇到过一些中邪的事情,可是中邪的原因多少有迹可循,所以我问那个男人,希望他能给我说得详细一点。
我问了他,他老婆变化之前的那几次打电话,到底说了什么有没有什么奇怪的现象,男人先是说他不大记得了,就是闲聊,然后突然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下,才说,有件事情,也许有点奇怪。
他老婆中邪前几天晚上,两口子电话里闲聊的时候,他老婆给他说了这么一个情况。(以下情况如各位有遇到过请不要慌张,没遇到过今后遇到了也要当心。)他说,那一晚他老婆跟他说了件事情。中午午饭后他老婆,在家看电视,然后听见一阵敲门声。
他老婆问:谁呀?
没人回答。
没过一会,敲门声又再次响起,他老婆又问,谁呀?
一个女人的声音回答:我。
老婆由于没分清这个声音到底是谁,就起身去猫眼看,发现还是没人。
于是就没当回事,回屋了。听他说了这些后,我暗暗吸了口凉气。虽然还不能确定,但是我猜测这家的女人估计是遇到了那个东西,盲鬼。
盲鬼是种很奇怪的亡魂,通常没有任何目的性,所挑选的人家也都是随机的。
他们喜欢敲人房门,当主人问是谁的时候,就回答一声我,这情况我想很多人都遇到过,不过大多数的时候盲鬼是不进屋的,或者说它仅仅是爱恶作剧。
想这个男人遇到的进屋的盲鬼,我毕生只遇到过3次,前两次还是跟师傅学艺的时候遇到的,如果盲鬼和户主有了一问一答,就好像彼此建立了一种联系,它便能够趁机进入屋里,傻一点的转悠一会也就自己走了,聪明的或是想再度成人的,会附体在主人身上,不论男女。
盲鬼的行程按师傅的笔记上说,是种往生途中莫名走失的魂魄,也就是说它原本是被指引着去该去的地方,却不知为何迷失方向,越陷越深,有些迷乱一会又会找到路,有些就流落世间,祸害他人。
我对男人说要他带我去他家看看他老婆。男人答应后,我就带上各种工具准备上路,这是男人突然问我,你不用换道袍什么的吗?我先是一愣,然后笑了,我说我不是道家,也不是佛家,在农村我们是跳大神的,在城里尊敬我们的人称我们为师傅,不尊敬我们的人叫我们做神棍,再说我们平时穿着打板和大家无异。
这个男人家住在重庆大渡口,我在江北,相对算远。他开车回去的路上,一直在拜托我一定要救他老婆。我在没看到真实情况前我是不会给人任何承诺的,因为这个世界未知的东西很多,我不是神,我只能靠着自己学到的一点玄门之术来替人消灾挡难,那些把我们当神的人,只不过是没有掌握我们这门手艺罢了。
就好像我不懂修车,当我车坏了,修车工就是我的神,4S店就是我的庙一样。到他家后,只见他的丈母娘坐在沙发上,眼神焦虑的看着自己的女儿。
男人的老婆也坐在沙发上,望着并没有打开的电视机,一边摇头晃脑,一边自言自语。男人很是焦急,我把男人拉到一边,叫他尝试着跟他老婆说话。男人蹲在他老婆边上,说了好久,他老婆才说了句完全前不搭村后不搭调的话,“去吧,给我也来两斤!”
云南人,我一听就知道,口音听上去必然是大理那边的。我再把男人叫到身边,跟他说了我的判断。男人很是焦急,问我怎么办,我让他别着急,当下是先得把这个大理女人的魂从他老婆身体里弄出去,完了我再告诉他们今后怎么办。
我打开他家的房门,在门口放了个水杯,水杯里靠了3支香。将门虚掩,用红绳将门包绕了一圈,又把门的把手缠上打结,然后我打电话给我师傅,向他请教了一句大理当地吓唬小孩的本地话发音。
回头吧这句话教给了这个男人。我叮嘱他,一会能闻到香的味道的时候,就在女人的后脑勺那里大声喊出这句话。
我一直站在门口,手拉着门。过了一会,男人对我示意他闻到香味了,我对他点头意思是可以喊了。
看得出他鼓足了好大的勇气,大声喊了出来,那女人先是一惊,然后立马晕倒在沙发上,我也感觉有个快速移动的东西带着风扫到我,低头看水杯里的香时,烟雾的方向说明那个大理女人的魂已经出了房门,我便踢到水杯,赶紧关门。
也许是错觉,关门后,我似乎听到一声冷笑般的“哼”。魂是被赶出来了,女人还没醒,我让男人掐她的人中,好一会女人才醒过来。
好在她并不记得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事,她的记忆还停留在被附身之前。男人告诉她中邪了,就是因为那天那次奇怪的敲门事件。我告诉他们一家人,今后进门的玄关处不要供神,财神灶神关公都移下位置,离远点让神像面对着玄关,否则过路鬼也许会来偷香吃。
并且今后再遇到有人敲门,问他是谁,他回答“我”的时候,如果没分辨清楚声音,就多问一句你是谁,有些知难而退的就会从此不做声了。总之,万事小心就好。
虽然盲鬼不会伤害人命,但毕竟也是影响了人家生活。很多人都提到附身这么一个问题,对付附身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吓魂,但是前提是你必须先确定这人真是被附身而不是走神。否则人吓人吓死人,切勿盲目尝试。
借此机会我想多说几句,我念书不多,所以科学学得也不多。但我确信当科学无法证实的东西一定会有人说是迷信。我不求任何人相信我说的一切,你们是有脑子的,你们自己懂得分辨。
思想究竟是来自于心还是来自于脑?人的感情丰富就是拥有灵魂最好的证据。
我现在桌上的茶杯是圆柱状的,谁又知道我眼中的圆柱状在你看来是否和我的认知一致?
人只能证明自己,每个人都是独立存在的,也都是独一无二的,我没见过轮回,我也就不提轮回,但我不会去诋毁和否认。
正如同你没见过鬼魂一样。
不过我倒想真的问问那些满脑子数据理论的人,你们当真从小到大一件怪事都没遇到过?
以上说的仅仅是我个人的观念,请各位自行思考。我不收徒弟,我能做的也就这些了。
有很多朋友说看完以后被吓到了。
我在此对各位承诺,正如我最早的时候说过,
鬼很少,且大多无害。
所以各位不必担心。
心底气足的人,鬼敬你远之。
别忘了他们也曾经是人。
2009年,也就是上前年。
一个朋友打来电话,说他妹妹不对劲,像是被什么给吓着了。让我替他去看看。由于这哥们常常替我在广东捎东西,我俩挺熟,基于这层关系,我就去了。
他妹妹是个大学生,在南平八公里一所大学念书。已经念大四了,品学兼优,是个乖孩子。最近他家老父亲病重,在巴南区七院住着,说是已经昏迷很多天了,但是体征平稳,兄妹俩天天都去医院看老父亲,母亲去世多年了,大哥大嫂除了要照顾老人,还要赚钱负责妹妹的学费。
所以每次托他带东西的时候,我总是会多给那么些钱。见到他哥的时候,他显得非常焦急。说妹妹不知道怎么了,从昨天晚上开始一直魂不守舍的,问什么也不回答,不吃饭不喝水,就那么傻坐着。
今天也没去念书。我问他你妹妹现在在哪,他说他老婆带着去医院了,陪着老头子呢。于是我又跟他去了医院。
推开医院的病房门,有种压抑感袭来,我很讨厌那种压迫感,白墙蓝地狭小的房间,任何一个动作都能激起一阵消毒水的气味。令人窒息难受。
这是我第一次见他妹妹。个子小小的,戴个黑框眼镜,留了一头刘胡兰似的发型。她一直看这病床上昏迷的父亲,眼神呆滞无神。经验判断,这孩子没被怪东西上身,还真是吓着了。
有种奇怪的病症,在经历了某些不可思议或者突然出现的刺激之后,有些人也许会拍拍胸口安慰自己说吓死我了,有些人则会开始发愣出神,还有些甚至发疯发狂。有点类似于常常提到的“失心疯”。属于精神上的问题。
看他妹妹这样子,他也是一脸焦急,他的脸仿佛是在跟我说,我老父亲都这样了,妹妹也这样了,这该怎么办好。不用他说我也会帮他的。
我坐在小姑娘身边,凑着她的耳朵念了些安魂镇定的口诀。她也总算渐渐回过神。沉默一阵以后,她的脸上开始出现害怕的神色。我跟她哥说,让我和小姑娘单独聊聊。
于是我带她到外边走廊,问了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说她从学校出门后,坐公交车到李家沱下车。下车后准备上坡到医院去(有条小路),突然冲下来一辆三轮摩托车,眼看就要躲闪不及了,却还真的奇迹般的闪开了。
摩托车司机见没发生什么事,也就自己走了。她说从那时候开始,她就开始很恍惚。而且她告诉我,当时闪开的时候,好像不是自己躲开的,而是像有人推或者拉开的。
她说她很害怕,但是不是在怕遇到鬼救命,而是害怕这个救她的力量是自己昏迷的父亲。她说,父亲好的时候是个老实的农村人,他们家几代都住在李家沱现在群乐村那一带,后来开发了,占地圈地,还建房。没了土地,他父亲等于就没了工作。
于是就买了摩托车天天在那一带拉客。因为母亲去世得早,大哥又结婚了,所以是父亲全力在抚养自己,天下父母心,哪怕自己过得苦,也要让自己的孩子过得和别的孩子一样。
好在她算是个知足的孩子,也能明白父亲的辛苦,所以念书还算用功。为了能照顾照顾家里,替父亲分担点家务,她特意考了离家比较近的这个大学,谁知道09年年初的时候父亲因为肝癌,已经不能赚到什么钱了,此外因为治病还花光了所有钱,父亲不让她去借钱,就只好有一天没一天的拖着。
直到近期出现大脑昏迷,人也大部分时间处于休克状态。大哥大嫂轮流照顾,自己放学也第一时间去医院陪着父亲。她说完很惊慌,问我是不是父亲已经死了,是不是父亲的鬼魂救了她。说真的我真觉得是。
但我没法这么回答她。心率器还在跳,说明父亲的生命还在,可是也有那种身体还活着,魂魄却已经离开的现象。身体死亡,也无非就是时间的问题。由于不敢确定,所以也没法回答她。我决定先试探一下。
我承诺她,会给她一个答案。
回到病房后,我悄悄取出罗盘。罗盘针的动静告诉我,这个病房里,真的有灵魂。那就只能是她父亲了,因为再也没其他人。尽管心里感到一些遗憾,可生死有命,我不是医生,所以无法挽救一个垂死的人。华佗治人,孙文治国,我却只能当个灵魂的带路人。我把大哥叫出病房,问他父亲最牵挂的是什么。
大哥说,就是他和小妹。
我说我没法救你父亲,但是为了让他能走得安心,让你妹妹不会绝望后作什么傻事,也许我要你陪我冒一个险。庆幸的是,他答应了。
大哥问小妹拿了家里的钥匙,带着我去了小妹和父亲住的房子。
我和她大哥走到楼下的时候,由于是还建房,楼下坐着的都是些彼此认识,却都因为没了耕地而无所事事闲聊的街坊。
路过他们身边的时候,连我都能感受到背后那种直视的目光,那目光好像是在说,看啊,他家老头子估计块死了。
可怜啊,好人没好命。这是他儿子吗?生了病才回来。怪渗人的。人言可畏,人心也如此。大哥显然也是这么个感觉,不方便发问,
我也就由得他去了。到家里后,拿出父亲的一些物件。开始召唤笔仙。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笔仙碟仙一类的东西是比较危险的吧?请神容易送神难,笔仙碟仙的现身是要消耗它的阴寿的,遇到善良的倒也罢了,遇上不好的,一定会从你身上讨点什么,你向它借了东西,别想不还。
在我接触到的一些请仙的人里,有些人就是因为不知道怎么送走,才厄运连连,甚至搭上生命。我不会说怎么送神的,因为我不知道请的是什么神。只能劝诫他人不要尝试,如果真的遇到麻烦,除了你自己,谁也化不了。
佛家会念经超度,到家会喊咒送神,前提是你还活着。别试图用这一类的方式来改变命运,命运自来就是这样,找上你了,就只能从命。
我和大哥在召唤笔仙之前,是有指定的召唤的,连喊法都是有讲究的,我们召的就是他父亲的亡魂。
有些过程太过诡秘,小说里不便多说,直接跳到后来,我请父亲的亡魂,借我和大哥交叉相握的笔,给小妹写了封信。回到医院前,我不忍心再进去看父亲和小妹。就告辞了,告诉大哥,有需要随时叫我。
你父亲没几天了。并告诉他,信先别给小妹看,免得她接受不了。几天后,大哥打来电话说父亲走了。咽气的时候流下一行泪。我直接赶到四公里的江南殡仪馆,老人的冰棺前,冷清地跪着三个孩子。
街坊们也陆续来过,大多留下奠礼后坐坐就走了,个别兴致好的搓上几圈麻将。我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一股热血,跟着跪在他们身边。
虽然一辈子没跟这个老人说过一句话。这一跪,只因父亲借笔写下的信。按重庆的风俗,守灵时间需要跨两个晚上。第二个晚上之后的那个早晨是聚集亲友,做个告别仪式。
然后火化。
告别仪式上需要长子将一段话,我一生因公因私参加过无数葬礼,在这个时候大多数人讲的都是一些父亲多么伟大,如何教我做人,怎样伴我成长一类的话。
我无意冒犯,这么写只是小说剧情需要。可是当大哥发言的时候,他从口袋里拿出那张父亲写给小妹的信。纸上满是湿了又干干了又湿的痕迹,想必大哥不知道看着这封信流过多少次泪水。
内容被大哥修改过,只是为了不让妹妹听出是父亲的亡魂写的。
“XX,我让你哥哥现在才把这封信拿出来。你大哥辛苦,以后能帮大哥多少就帮多少,23年来你一直是我的小家伙,爸爸很快乐。好好读书,好好做人,注意身体,今后过马路要小心。”
虽然这封信我早已看过。可此刻的我刻意回避了小妹的眼神。非亲非故的我,依然被这份父爱感动。就这么短短的一封信,朴实平淡,数十个字,却又千言万语。
临别前,用一行老泪辞别儿女。我虽避开了,却也听到小妹那种形容不出来的哭声。
我很幸运,我的家人至今安好。
人一辈子,却总难逃过这一幕。
而我所能做的,只不过是在父母健在时,多陪他们说话,带他们散步,老爸,下两盘棋吧!他便觉得足够了。
我一直送到火化间。亲自在老人的胸膛上,放下那封信。
那是一封我写给这个父亲的信,内容我谁也没说。一切结束以后,我留下我的奠礼。
认了小妹做干妹妹,告诉她今后还有一个哥呢,别了兄妹俩,然后离去。
我记得先前在网上看过一个艺术家的作品,在德国的慕尼黑,这个艺术家用九千个彩色书包组成一副巨大的字:“她在这个世界上快乐地生活了七年”。
这个艺术的名称叫“非常抱歉”,这是地震后一个母亲找到自己孩子的尸体的时候说的第一句话。总之08年是我的一个结,这个结又是由无数个小结交错组合而成,而我至今无法梳理清楚。
第一次到三亚,除了别样的南国风情,海浪和沙滩更吸引我。当天下午7点从重庆起飞,到了三亚已经是夜里接近11点了。在胜利路找了家客栈住下,稍作休整。第二天一大早就打电话给委托人,委托人是三亚一个叫西岛渔村里的岛民,种植香蕉的蕉农。
不差钱,也没有跟我含糊佣金问题。虽然海南和两广地区都有很多厉害的同行,我最初却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找上我。从见到他的那一刻起,他就不断在跟我说自家有人遇上山鬼了。
我有些无措,山鬼我是听过的,却从来没有抓过。在海南本地文化里,如果有人在山上死于非命,不管是被野兽咬死,或者是掉进山崖,通常情况下,他们认为这样的灵魂是没有办法往生的,只能终日游荡在山林里,成为恶鬼。
我不是个念书用功的人,这些东西都是多年来借阅师傅和老前辈的手札才得知。有印象有概念,但却毫无实战经验。所以一开始的时候我也就跟蕉农唯唯诺诺,尽量别把自己逼上死路。
山鬼的传说各地都有,山鬼这个名次在两广福建和海南比较常用,我们内陆尤其是西南西北地区,更习惯把这种东西叫做山魈。山魈自古边出现在各大古籍中,相貌狰狞,叫声尖锐,张牙舞爪,喜欢趁人不注意的时候从背后偷袭,咬住脖子,直到人死后饮血食肉。
很恶心,我知道。可是后来不知道哪个“专家”提出,所谓民间的山魈,其实是一种类似狒狒的灵长目动物,专家的名头加上科学的佐证,一传十十传百,由一个点向一个面几何状放大,于是便成了真理,传说却成了谎言。
蕉农说他的弟弟,前阵子上山去,好几天都没回来,家里人着急了,于是组织了一些人上山找寻。
找回来的却是一具僵硬的尸体。脖子后面有一个乌青的手印。我听到这里感到很奇怪,莫非不是山鬼?怎么和传说里的不一样?
我决定到他家里去,再向别的人问问情况。蕉农家除了他和他老婆还有三个孩子外,就还有一个30岁未婚已故的弟弟,和块70岁的母亲。
他母亲听说抓鬼的人来了,激动地一把抓住我的手,开始哭喊,含糊不清,但大致是要抓住恶鬼替她儿子报仇之类的。报仇不是我的工作,而且我也不会随便抓的,更不用说我有没有抓到的本事了。
我请老母亲再跟我说了一次情况,大致上说的差不多,可我注意到一个比较奇怪的情况,当老人在跟我说的时候,她身边坐着的那只麻猫(通常说的土猫),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我。
这让我想到一句话,一句四川重庆比较流传的话:猪来穷狗来富,麻儿(猫)来了戴孝布。
这句话的意思是麻猫是一种比较不祥的动物,并非猫有问题,而是猫的“道”有问题。
难道说这只猫会是传递死亡信息的使者?我试探着问了问老人,我说她家的猫很漂亮,养了几年了?老人说,这不是她家的猫,前几天刚到家里来。说到此处,她说,就是孩子失踪的前一天。
于是我基本确定了一个情况,这只猫必然是邪物。猫本身是种属性比较阴的动物,我们说到猫的时候,常常都用黏人,可爱来形容,可是要知道,虽然猫是非常棒的宠物,同时它和猫头鹰、黄鼠狼等一样,是最接近鬼道的动物。
有些家养的宠物名猫渐渐失去了一些本性,变得非常亲近人,这类猫是幸福笨蛋型,没了通灵的能力。而在山里和农村,猫狗都很多,这家的跑到别家去,别家的又跑到这家来,欢天喜地,其乐融融。
原本就不是什么怪事。不过这只猫的出现显得那么恰逢其会,所以才不自然。而且最重要的是,这只猫还没走,是不是意味着还有人要死?
老母亲和我对话的过程中,一直在咳嗽。作为我的立场,我也不方便多问。我告诉蕉农一家,我得回市区一趟,准备点东西,第二天一早再来。
坐船回到市区以后,我赶紧打了电话给师傅。师傅说,这个业务就是找到他以后他推荐给我的。我才明白我怎么会接到海南的单子,我大部分业务都在西南。我告诉了师傅我了解到的情况,想让他给我分析分析。
师傅说,他已经退休,不该再插手了。想问他多一点,他却怎么都不肯说。无奈之下,我只好向当地的同行求助。毕竟踩到人家的地头上了,没打招呼也就算了,再截了人家的胡就不好了,好在这同行哥们还是很地道,海南人民还是热情好客的。
同行告诉我,这种情况下的已经不再是山鬼了,而真是亡魂了。山鬼杀死第一个人以后,这个人会变成恶鬼,在山里游荡,直到找到下一个死者才会消散,继而残害另外的人,周而复始这样循环着。真正的山鬼害死的人是找不到的,因为都被吃掉了。所以这个层面上讲山鬼更像是野兽。
随后害死的人**还在,只是身上会多出一些类似抓痕的阴爪印。这样的亡魂必须在49天内引上证路,否则的话,就只有打散或者再害一人自行消散。
当我再问他这样的亡魂应当怎么才能引路的时候,他告诉我,要“结树阵、惨叫、缚灵”,这我才明白了,意思是要在树桩间用红绳结阵,地上画好敷,然后自己站在阵里边惨叫引来鬼魂,然后封阵带路。
方法不算很难,我想我应该可以的。第二天如约到了蕉农家里,告诉他让他带我到找到弟弟的地方去,他带我到了那地方后,地上还有些脚印。
我仔细看了看脚印,也问了下蕉农当时弟弟的死亡姿势,发现几个脚印虽然杂乱,却是和尸体相反的。同行告诉我这是山鬼杀人后的亡灵典型的证据,既然对门对路了,
我也就按照他教我的方法,开始拉线画敷。
一切准备就绪后,我才发现要是我自己当诱饵的话,没人帮我封阵了,所以虽然很危险,但是我还是想请蕉农帮我一个忙。
我让他收拉着红绳的尾端,告诉他,一会我大叫的时候,立刻把红绳牵到第一颗树的地方拴住。他很害怕,可是没有办法,我也不想他做的。我从包里拿了几付铃铛,拴在已经拉好的红线上。吸一口气,我开始撕心裂肺的大喊,几乎快缺氧。
这种亡魂不召唤是看不见的,所以当铃铛开始响起的时候,我大叫着让蕉农把线封好,当他栓好线的那一刻,我迅速钻出了线圈。
红线内一阵混乱,铃铛大响,因为地上画了敷,他是出不来的。之前跟村民们确认过从蕉农弟弟出事以后再没有人失踪,所以根据同行教给我的逻辑可以推断,眼前被困在红线和敷里的那个亡魂,就是蕉农的弟弟。
我这才把实情告诉了蕉农,在经过他的同意以后,我开始念口诀给亡魂带路。当我念了没几句的时候,又一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我画好敷的地上,突然密密麻麻钻出了很多蚂蚁。
我给不少亡灵带过路,这样的情况还从来没见到过,正在手足无措间,蕉农突然像是反应过来了一样,跪在地上,双手掩面,嚎啕大哭。
他这一哭让我挺惊讶的,停下口诀,我扶起他,问他怎么了。他说,他知道为什么地上这么多蚂蚁了。黎族人,原本就很相信玄术一说,他告诉我,那天他弟弟是上山采薄荷叶和抓黑蚂蚁的。他的老母亲患有肺病,这才一直咳嗽,以前的日子里,好几次都咳出了血。当地有个土方,黑蚂蚁加上穿山甲的壳加上薄荷叶,能够治肺病,海南山林众多,穿山甲是容易买得到的,但是薄荷叶新鲜的只能自己采,而且黑蚂蚁也得自己捉。
说到这里,我才算明白了,老二是上山给母亲采药,这才遇到前一个亡魂,丢了性命。但是即使自己已经没有了人的形态,变成了恶鬼,潜意识里还是牵挂着自己身患重疾的母亲的。
有时候灵魂会影响周边的东西,例如植物和昆虫,这就是为什么办丧事的时候,如果飞来飞蛾,老人一定会叫你别打的原因。因为他们相信,这是逝去的亲人回来看你了。
听蕉农说完这些,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才好,虽然百善孝为先,孝顺父母原本就是应该的事情,不过能够在死去以后还能在自己矛盾的灵魂里继续坚持,真的很不容易。
我告诉蕉农,我会把老二带到属于他的地方去,这才是他该有的归宿,一旦他走了,今后除非再遇上山魈害人,就不再会有人离奇失踪死亡了。
记得回去告诉你母亲,她有两个好儿子,一个在身边,一个在天上。随后,我念完了口诀,送走了老二。跟着蕉农回到村子,我告诉老母亲,已经替你儿子报仇了,蕉农说没错,我亲眼看见了。
老母亲又是对着我一阵感谢,我告诉她,有病别拖着,土方虽然有些神奇的功效,但是还是该去医院看看。
蕉农拿出承诺的佣金,因为是业务,我得收下。在他们再三感谢下,我离开了那个渔村,坐船回到了市区。继续在三亚呆了几天后,告别这个美丽的城市,回到我自己的生活里。
我要说的这些,重庆本地的一些朋友应该有所耳闻。
2009年,接到一个美术培训机构老板的委托,说是他的合伙人被鬼缠住了。连续1个月吃不好睡不好,精神已经处于快要崩溃的边缘了。
于是在重庆黄角坪一所艺术类院校附近,我在大小林立的各种艺术培训机构中,找到了这家美术机构。我的委托人是个看上去40多岁的中年人,大背头,发梢还向外微翘,在不交代职业的情况下看到他,若非是生活麻辣烫的演员,我想一定是个美术工作者。
我对美术的理解非常有限,从小连画个太阳都能画得像是长了毛的鸡蛋,不是这家人,不敲这家门。
看到中年人一副我是艺术家与雇主的姿态,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排斥,论泼墨画画,我是门外汉,说到鬼神之事,你就不是我的对手了。
中年人虽说对我的职业带着怀疑,也有着一股我付钱你办事的感觉,可至少言谈还是客气的。在楼下等我并带我上楼,途中经过几间画室,一些青涩的大学生正在对着石膏画画,目光专注,10年前我也是这个模样。
中年人带我进了他的办公室,一张巨大的老板椅,往椅子上一坐下,就好像不想再动的样子,也许是10年后我的模样。点上一根烟以后,他才将这次委托的事情说了出来。他的合伙人是他的大学同学。他们俩正是在这附近的这个艺术院校毕业的学生,这个中年人姓邓,被鬼缠住的姓陈。
事情大概是这样的,姓陈这位已经结婚多年,却一直没有小孩,也许是玩艺术的人的关系,天性率真浪漫,却难免做下点出格的事情,多年来出轨多次,最后一次还是自己培训的学生。他的太太忍无可忍,两口子在家里打了一架,陈先生摔门走了,再回到家的时候,他的太太已经躺在浴缸里割腕自杀了。
他赶紧报警,同时也给邓先生打了电话,邓先生离得近,比110更快到了他家。邓先生说,原本自杀说开了也不会找我们,但是由于他到了陈先生家里,看到陈太太的尸体后,觉得非常诡异,陈太太穿着花布睡衣,脚上穿着一双红色布鞋。
110到现场后,搬运尸体的途中鞋子掉了一只下来,邓先生还看到陈太太的脚趾甲上,涂了一层红色的东西。最初他以为是指甲油,可到后来从陈先生口中得知验尸报告的结果,那不是指甲油,是红蜡烛烧化后的蜡。
本来也没在意,法医判定为自杀,伤痛和遗憾之余,哥俩张罗着操办丧事,尸体火化后,怪事开始发生了。邓先生说,陈先生曾在太太去世后告诉他,他非常后悔那天赌气摔门而出,晚上常常在家里看着太太的照片难过,也许是思念使然,他开始出现一些“幻觉”。
这幻觉听上去有些可怕,他说,他晚上睡不好,常常迷迷糊糊看到陈太太站在床边摇头晃脑的跳舞,起来后以为是梦也没在意,然后渐渐开始食欲也下降,到后来是看到吃的就想吐,只能喝粥喝水。
邓先生本来以为只是他对他太太的思念加愧疚,可后来陈先生的情况越来越糟,甚至开始一个人说胡话,神志也开始有点恍恍惚惚的,有时候还会在半夜打电话给邓先生,说睡觉的时候总感觉有只手在摸他的脖子,这才把邓先生吓到了,他开始渐渐察觉到可能已经不只是相思病了,可能真是让鬼缠住了。
于是就赶紧收起了陈先生家里所有刀具和尖锐的东西,收缴了他的钥匙,请了个护理工,24小时看着他。听他讲完,我想我大概明白发生什么事了。有人说,自杀的人亡魂是无法超度的,因为这叫死于非命。非命的意思就是本来不该做你却做了,
所以你将受到惩罚,不管你是人还是鬼。事实上在我学到的东西里,自杀的人并非不能超度,而是因为带着怨气、悲愤、绝望等负面情绪死去,通常情况下他们会不愿意主动离去,
而这一类鬼魂往往带着目的性,也就是常常会说到的回来报仇的鬼。这种鬼魂要带路相对比较麻烦,除了要让造成它自杀的“因”成为“果”之外,还得它自己原谅别人,自己愿意离开才行。否则的话,我这类人就只能粗暴的让它消散了。
除了自杀以外,邓先生说她脚趾甲上涂了一层红蜡,这我却是还没有听说过。我找了个理由出门打电话问了问本地的前辈,才知道红蜡涂指甲穿红布鞋,是一种有很强怨念的咒,前辈告诉我,布鞋大多是黑色的,而黑色是死色,就是说死人穿黑色是正道,如果穿红色的布鞋,是为了死后低头看自己时候被“迷眼”,提醒自己不要忘了报仇。
此外,蜡本来是一种很中性的物质,遇火能融化却不消失,遇水又不会打湿更不会渗水,涂在脚趾甲上,是因为灵魂离地升天是从脚开始,蜡能起到很好的包裹作用,所以此意当是用来困住离地的魂魄,再加上红蜡,怨念更强,前辈告诉我,遇到这种情况,最好别单独搞,否则搭上性命都是有可能的。
听完后我心情很沉重,我难以理解一个人的怨恨会有如此之重。基于安全考虑我还是打算叫上一个同行。我回到楼上告诉邓先生,等晚上我的同行到了,你最好是带我们到陈先生家里去一趟。
晚饭邓先生带我吃了黄角坪有名的大排档,价廉物美,味道还很棒。当我同行赶到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是晚上8点多了。此处应该介绍一下这位同行,12岁甘肃从师,18岁自立门户,期间曾离开本行做生意,赔钱后重操旧业,现年35岁。
对自杀的冤魂颇有经验。去陈先生家的路上,我又把我所了解到的情况重复了一次告诉我的同行,他说,到了地方后,看了再说。要是太难搞,可能还要叫人来。
到了陈先生家里以后,邓先生让护理工先出去,然后带我们进了陈先生的卧房。眼前的这个男人非常憔悴,黑眼圈很重,印着屋里的吸顶灯,看上去让人很不舒服。我的同行开始跟我在房间的各个角撒米粒,此举是敬神拜鬼。
然后用罗盘问路,结果是就在这间屋里,自杀的冤魂一直都在,并不是在某一处站着,而是弥漫在整个房间,到处都是。这也难怪为什么陈先生会憔悴到这个地步。同行一直皱着眉头,也不知道是不是不好搞。
我们也不能用摄影机看冤魂在哪里,这类看不到。按照经验,我们不能直接惊动冤魂,得等着她开始影响人的时候,对其进行劝诫,如果无效,就该打魂了。
我们让邓先生回家去,我们留下就行,可他不放心,就在客厅坐着等我们。他等着我们,我们也在卧室里等着冤魂。到了夜里快12点,陈先生从床上坐了起来,睁开双眼望着床边,出神、傻笑,随后又睡下,自言自语,时而用手像女人的姿势那样,抚摸自己的脖子。
这时候,按照之前商量好的,我的同行抓起一把石灰撒了过去,我则冲到床边,用红绳缠住陈先生的脖子,开始使劲摇晃他,石灰飞扬中,我们能根据石灰粉末的动向判断冤魂的位置,而石灰本身对人对鬼都是有伤害性的,所以我们一直都眯着眼。
同行很快把冤魂逼到了房间的角落里,然后在地上撒了一把坟土,把红线成圈朝角落一扔,悬浮的红线圈明显表示了这个冤魂被套住了。
同行一边念口诀安抚冤魂,一边跟我使眼色,叫我快点摇醒陈先生。可他怎么都摇不醒,无奈下,我打了他几耳光,这才醒过来。乘着他还清醒,同行还在安抚的时候,我把情况告诉了陈先生,他虽然时常犯迷糊,但是对自己做下的出轨导致老婆自杀的事情想来还是相当自责的,听完我说的话,看到墙角悬在半空的红绳,他明白老婆是不肯原谅他,来折磨他了。
他一个40多的男人,竟然哭了起来。邓先生听见他的哭声,闯进门来,眼前的一幕显然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这时候陈先生踉跄的下床,扑通一声面朝墙角跪下了。
开始说一些后悔的话,想念老婆的话,求老婆原谅,他说,你跟我的时候才20岁,这些年让你受委屈了,你把你一个女人最宝贵的青春都交出来陪在我身边,我却背叛了你这么多次。虽然我对他的行径非常不齿,但是我深知再天大的理由,鬼都不该害人。
女人的绝望产生的恶果比男人更可怕,我在想,为什么很多男人都会这样,如果单单是为了寻找刺激,恐怕说不过去,我虽然从小叛逆,但家庭教育始终是正统的,但一个女人把自己最珍贵的20多岁奉献出来,这已经是最大的信任和爱了,背叛这份信任早已经不是原则的问题,是人品的问题。
感情和身体的背叛终究会导致一个原本可以和睦的家庭支离破碎,甚至家破人亡。
更不要说和自己的学生乱搞了,我开始有点后悔自己接了这么个人渣单子。不过我鄙夷归鄙夷,同行停止口诀,说这个冤魂安静下来了。我猜测毕竟女人的心更软弱,到了这种关头,再大的怨恨,她依旧选择了原谅和宽恕。
同行待陈先生说完,让我开始念口诀带路,我尝试着带,因为我怕她反水。可感觉她已经没有了恶意,而是在安静地等着我带她离开。当红绳掉下来,我知道,一切都结束了。陈先生还是哭个不停,我把他拉起来,坐在床上。我告诉他,玩弄什么都不要玩弄感情,身为人,也许在这个世界上也就剩下这么一点值得寄托的念想了。
劝慰的话虽然这么说,我对他确是很不屑的。在我看来,感情就该是一对一的关系,谁都要经历诱惑,在这些基本道德观的问题上,我也不用多说什么,是非其实每个人都清楚,却总是有人有意无意的逾越。
莫非他们不曾想过,当你夜晚贪凉,身边总是会有人替你盖上被子,当你感冒咳嗽,伸手总能找到准备好的药片和温水,虽然我不会去强求人人的感情观都该这样,但我知道这样绝对是没错的。
至少我从恋爱到结婚,感触很深。假如因为忘记带伞在雨里走了很久才到家,老婆会递来干净毛巾和一碗热汤,有些人擦干喝汤就算了,我却喜欢去品味这碗汤的滋味。
送走陈太太七天后,邓先生打来电话,说陈先生情况好转很多,要邓先生代替他谢谢我们。然后如约把佣金打到了我的账上。作为酬谢,其中的一半,我给了我的同行。
2003年年底,应一位德高望重的人的邀约,我去了重庆下游的一个城市,叫涪陵。记得早前说过,白鹤梁,榨菜之乡。这位前辈是高人,年岁和我师傅差不多,本宗是道家,洗手后留须盘发做了道士。
前年还听说他已经修习得道。他老人家本是邀约我到涪陵同他先前的弟子们相互认识一下,知道我们走的路比较偏,还望互相彼此有个照应,他的弟子数量虽然不多,但也分散在全国各地。
这回齐聚,也算是交流交流。我在重庆,离得比较近,接到邀请后,我当天就赶到了涪陵。那时候重庆到涪陵还没通火车,我也没买车,去涪陵只有两种方式,要么在菜园坝坐长途汽车,票价50块,2个小时到,要么去朝天门码头坐轮船,票价12块,但得熬上一夜。
而我没有等船赏江的雅兴,也就给高速公路做了一番贡献。到涪陵后,我拜访老前辈,聊了很多,聊着聊着,他突然好像考我一样,给我出了道题。
他说前几天有熟人打电话给他,说涪陵一个叫杀牛巷的地方夜里偶尔会听见牛叫声,但是地处城市中,牛叫声完全是不可能的,这条巷子在很早以前是一个杀牛的屠宰场,于是前辈的熟人就觉得是不是有牛的动物灵。
前辈就说,如果你能帮我办好这件事,那就非常谢谢了。我理解他的苦衷,金盆洗手后,只想过普通修道人的生活。但是熟人找到帮忙,又不好拒绝,所以乘着我来了,就借机让我帮忙。
他找我做,也是因为机缘,若不是我早一天到达,这件事也轮不到**心。动物灵我是一直都知道的,万物皆有灵。只是牛这种动物,还真是从来没有接触过。
小时候只认为牛是王二小专用的,长大后吃牛肉干也只认老四川牌的,真正要我当成一个案子来对待,我还真没遇到过。不过既然老前辈都说了,怎么也得从命吧。休息一晚以后,我按照前辈说的地方,在涪陵第二门诊的对面,打听到了这个叫“杀牛巷”的地方。
这是一条从上到下由比较狭窄的梯坎构成的小巷,最多也就能两三人并行,道路的两边贴满了各式各样的牛皮藓广告和办证的手机号码。
两边的建筑几乎是以前那种带堡坎的老建筑,走到巷子一半的位置,有一处看上去相对比较新的单元楼。按照老前辈描述的来看,那个他的熟人应该就在附近住。
我环顾四周,有个铁栅栏门,门内左手边是一栋两个入口的单元楼,右侧则是一堵围墙,墙上以前应该是有个门的,因为用颜色不一样的砖封了起来。
问了问路过的人,得知这里就是以前屠宰场的地方。看天色还早,我便沿着这条小巷走通了,从风格上看,这样的老式川东民居在重庆主城区是一定会被以“过于老旧”等一系列影响市容市貌的字眼而纳入拆迁范围的。
主城区有太多老建筑因为拖了建设的后腿而被无情的拆除,换上一栋栋高楼大厦,老东西越来越少,新房子越来越多,重庆也开始声称自己已经是一个国际化的大都市,却渐渐丢掉了自己最珍贵的本土文化。
眼看时间还早,我重新回到巷口,买了包烟,一罐啤酒,一本杂志,蹲在铁门处,打发时间。
也许这蹲的姿势有些不雅,痞性十足,打发时间的过程中好几只不怀好意的狗儿也从身边经过,一边东闻闻西闻闻,一边鄙视我。
直到天黑了下来,我才站起来,在那里尖着耳朵来回走动。
冬天的夜晚来得更早,也黑得更快,在黑暗里继续守候了几个小时,眼看着烟都快抽完,终于让我听见了“哞——”的一声。
声音不大,但是在安静的环境里还是显得和这周边的建筑格格不入。接下来几乎每30秒左右,这个牛叫声,就会出现。
听到后面,总感觉这个牛叫还是阴阳怪气的,至于哪里怪,还真有些说不上来。证实了情况以后,剩下的就是解决问题了,这样怪异的叫声出现在这个地方必然是有他的理由的,也许真如前辈所说,就是个动物灵。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又去了那个地方,遇上几个称“到喻家坝打太极”的老人家,向他们打听了一下当地以前的情况。
幸运的是,这些都是老街坊,对当年的事情记得很清楚。也就是90年代早期的时候,这里原本是一个专门宰杀牛的屠宰场。牛头没人要,他们当时常常都看到把砍下来的牛脑袋堆在路边。
一个个又很大,想必还是有些渗人的。尽管是经济类动物,我平常也爱吃肉,但是要我亲手杀或者看着杀,我还是有些不忍的。
正所谓,站着说话不腰疼,我想我大概就是这样的一种人,既没有不沾荤腥的定力,也只能望着肉食叹息。后来这个屠宰场因故搬迁了,在原来的地址上,建立起了一座收容所。
收容所,在当时那个年代就是接收流浪儿童,精神病人和无籍人员。走进里面,想来就是一种耻辱。再后来,附近一所小学开始扩建,也就再次把收容所撤了,改成了学校的篮球场。
按道理说,经过这几次的拆建,应当不会留下什么当时的老物件,若是动物灵的话,是不是有被遗漏收走的牛头,还遗失在附近?
地面上是肯定不会有了,毕竟改建这么多次了,那么也许埋在地下?这我可没办法,总不能把地给人家翘了吧。思索良久苦无对策,还是决定碰碰运气,两日的查看我注意到在地面有个下水道井盖,决定下去看看,要是再发现不了解决不了,就只能灰溜溜回去告诉前辈,惭愧惭愧了。
当下乘着没人,我撬开了井盖,别问我怎么开的,你不会想到。
敞了敞气以后,我开始顺着铁踏板往下走,不算深,大约就3米多,然后是一个转角,通常我的印象里下水道充斥着老鼠,粪水,蟑螂,这个通道里没有水,垃圾老鼠倒是不少,继续往前走,开始看不到光了,摸出打火机,继续走了几米,看到通道地上有把锈迹斑斑的刀,不远处还有个牛头的白骨。
惊吓之余,我对在这里侥幸发现的线索庆幸。
看来是有人当时砍牛头的时候连头带刀都掉进了下水道,就一直没去捡起来。如果是动物灵的话,这种情况只需要用红线牵引到见光的地方就可以。可当我用罗盘看动物灵的位置,并带着它走的时候,明显察觉到它有种抗拒和不情愿,也许是动物吧,我最初是这么想的,用了很多方法都无法带离它。
我一筹莫展不知所措时,罗盘的指针开始动起来,而这个动静是再告诉我,不远处有一个正在移动的亡灵。正所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既然都下来了,弓拉开了,也就没有回头的箭了。
我也只能继续摸索着向前走。我无法看到以及确定这两个灵是否都是动物灵,第一个灵不愿意跟我走的原因,也许就是不肯丢下后面这个。
好在它们凑到一起以后,总算是被带了出来。由于牛本来不算种有灵性的动物,所以带起来比较麻烦,直到送走后,我依然感觉到莫名其妙。
回到前辈家,跟他说起此事,前辈果真是高人,等我解决好了这件事以后,才跟我讲述其中的故事。
他在洗手后就早已偶然得知了这里有牛叫的怪事,也曾经亲自去调查过,可是由于已经不能插手这事,又必须等到有一个机缘的出现,才能够让这两只牛灵解脱。
前辈说,别看牛一生都是劳力,倔强是它的天性,养熟的牛,不用绳子它也会跟着主人走,从这方面来说,牛跟马一样,是懂得认主人的。所以如果你用给平常动物灵带路的方法对牛,可能不太容易。好在你办到了。
知道为什么我要求道吗?每个生命都有属于自己的道,这个道与生俱来,却各自不一,除了要悟,更要求,人类成为世界第一生命,原本已是得道,但这是大道,若要细求每个生命的道,才是真正得道。
常言道,牛鬼蛇神,牛鬼尚属首位,经历了这件事后,虽然事情本身的意义不大,且过程平凡,但却让我给自己定下一个规矩,每两年的12月,都吃素,来告慰那些因我或不因我而流逝的生命。
也许今天的故事看官们会觉得乏味,也许有人会潜下心来看懂我的深意。
重庆沙坪坝,在早些年大学城还没有修建好的时候,那里曾是重庆的文化中心,有很多高中和大学都在这个区域内。
但凡有学校的地方,必然会或多或少的出现一些鬼怪的传说,尽管传说很多都是假的,但其中却有一些是真的。几年前的时候,一所学校的德育处处长联系上我,说他们学校目前正被一个可怕的“传说”所笼罩,带来了很多负面的影响,尽管校方和老师多次出面辟谣,但这个传说在学生间甚至部分教师间流传甚广,这个传说是这样的。
学校的改建教学楼,以前的学生活动室、舞蹈教室、钢琴教室统统都被封闭了,某一天夜里一些学生回宿舍的时候路过这里的钢琴室,从琴房里传来一阵钢琴的声音,门上却是打了封条的,清场前琴房里的钢琴也是搬走了的。
据说有好事的学生爬上门顶的小窗想看个究竟,发现在房间的角落里隐约有一个背对着门的长发女生在弹钢琴,学生们吓得赶紧往回跑。
随后把这件事告诉了其他同学后,也许受了太大刺激,回家休息去了。
中国有句话,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对于大部分处于成长期的学生们来讲,这个世界除了科学知识外有太多东西是他们不明白,却有好奇得不得了的,于是这个传言越传越大,越传越神仙,以至于到后来学生们甚至给那个传说中的长发女生架设了一个身份,说她曾经是个爱弹钢琴的女学生,但是由于种种原因,上吊自杀,于是冤魂不散,每隔7年就会重新出现在校园一次。
诸多版本,结果是学生们自己被自己编的故事吓得半死,学也不好好上了,花了钱进学校学知识学做人,却整天装神弄鬼,这让我这种高中念到一半就辍学的人情何以堪。
德育处处长说,之所以找到我,也是听人介绍,虽说在学校是学科学的,但是由于长期缺乏信仰,人人的内心都有那么一块空地,想填进点什么,好像和多年接受的教育不符合,不填进点什么,又感觉老是空荡荡的,找我来的真正原因,是因为传言出现后,竟然有个在老师里算是德高望重的老师也听见了,和先前那个学生一样,停课在家休息。
这时候学校一方面开始进行辟谣工作,一方面又没有人有胆量来证实事情的真伪,于是本着宁可信其有的心态才找上了我。
听他这么说了以后,我对这个事情的态度其实也是将信将疑的,一方面学校原本这类的传闻就多,但当中绝大多数是学生们以讹传讹,凭空想象出来,又或者是某个学校的学生因为学习压力太大,导致跳楼自杀,然后相关的传闻就会一个接一个的冒出来,太多了,我们的国人就是太过好生是非,好的不传传坏的,还一个个传得有鼻子有眼,就好像自己亲眼看到的一样。
但是你又不能说完全不信,万一这事情是真的,哪怕那只鬼并不会害人,它的存在怎么说也是吓到了人,所以再三思考下,我还是决定亲自去查看查看。
见面后,德育处处长乘着上午第一节课的时候学校里几乎没有在室外的学生,带我从老树林那边绕道进了那栋废弃的教学楼。教学楼通道两侧的窗户是南北朝向的,光线不算好,却能看得见,正是因为这样的光线效果,才让这个楼在安静的状态下显得有些阴森可怕,再加上原本那个传说的渲染,给人感觉真的不舒服。
走到钢琴教室门口,我感到德育处处长虽然嘴巴上不信加辟谣,但是还是很害怕的,我让他打开教室门,跟着我一块进去。教室只有一个门出入,靠楼外侧是两扇开合窗,整个教师空荡荡,连窗帘都拆去了,只留下天花板上的几个吊灯以及地板上钢琴脚久压的痕迹。
我取出罗盘,掏出红线准备问路,还没架势的时候,有种窒息感铺面而来,我很久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感觉有些不妙,于是赶忙跟处长说,先出门去,处长显然是被我的举动给吓到了,我比他年轻至少10多岁,因此他也有可能觉得我是在忽悠他,故意吓他,可我真没时间来跟他解释这么多。
像这种还没开始问灵前就主动让我察觉它的存在,并且那意思显然就是“离开这里,别管闲事”一样,14年来,我只遇到过三次,而这就是第三次。退出教室后,我才稍微能够冷静一点,我已经相当确信这次的确是闹鬼了,真不是学生在乱传。
凭借着经验整理了一下思路,依旧判断不出这个鬼魂到底是善是恶,于是我对处长说,要他告诉我有关这个钢琴教室发生的一切。
回到他办公室以后,他又打电话叫来了几个老教师,加上我总共5人,关上门,开始找寻这个钢琴教室的故事。几个小时过去了,他们几个人把自己知道的都讲了出来,从他们的谈话里我得知了两个重要的线索,第一是这个学校以前曾经还有一个姓赵的专门教钢琴的器乐教师,后来辞职,目前在北碚一所学校教书,离职的时候差不多40岁,现在已经接近退休的年龄了。
第二是这个学校曾经有一个女学生,钢琴弹得不算好,却很好学,但是之后因为生病而辍学,音讯不明。巧合的是,这个离职的赵老师恰好就是这个女学生的指导老师。
几位老教师离开办公室以后,我告诉处长,明天让他陪着我一起去找这两个人。第二天一大早我到了学校,就开始配合处长查阅10多年前的学生入学资料等,找到了这个女生当时登记的家庭地址信息。
从入学相片上看,就是个长相清秀的普通女生,也许是年龄的关系,看到这种青春的面容心里还是一丝向往。我和处长开始动身去找那个当时的女学生,可也许是这些年搬家之类的变故,已经找不到现在住在哪了,无奈之下我甚至动用了在户籍办的朋友,但是结果查询,却是已经因死亡注销了户口。
处长觉得可能这个线索就此断了,而我却觉得这才恰恰是真正有说服力的线索,总算有一个合理的情况,让整个事件与亡魂有了关联。既然这条路走不通,就必须尝试着联系那位当时离职的老师了。他倒算是容易打听,赶到北碚的时候,差不多已经接近晚上了。
看了老师的排课表,我们直接在一间钢琴教室里看到了他。这是一个年近花甲的老教师,瘦瘦高高的,戴眼镜,留着小胡子。除了那一头白了一半的头发,其他看起来都还挺年轻。由于他正在给学生上钢琴课,我们也就没有好意思打搅他。
等到差不多8点半下课后,我们才走到他的跟前去。处长表明身份后,赵老师对以前呆过的学校的老师还是很友善的。直到他听完我们的叙述,从他的表情来看,他是知道我们来找他,是因为那个女学生。
交代了事情的严重性后,赵老师总算是放下了心防,将我们带到了校园里一颗黄桷树下,把这个事情完整的告诉了我们。女学生是个很有天分学钢琴的人,学校也非常重视对她的培养,可她基本功比起其他学生来讲,却是相对比较弱的。
常常弹错键,有时候会引来一些冷嘲热讽,她选择了默默承受,她大概是觉得自己既然比别人底子差,那么就一定要多多勤加练习才是。所以她也比其他学生更加刻苦,而当时的赵老师,也就30多岁,未婚,长得好不好看我到是不知道,但就那个岁数,又弹得一手好琴的钢琴老师,想必是在女学生群里收到了不小的追捧和欢迎,赵老师总是在想办法安慰和鼓励这个低调刻苦又有些自卑的女学生,然而久而久之,俩人渐渐就产生了一些超越师生情谊的感情。
在那个年代,这种观念必然就成了大逆不道,咱们中国人的道德观,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生之间出现感情,那么是一定会遭受唾骂和鄙视的,可是他们俩最终没有屈服在道德观的捆绑下,在感情的冲动下,确立了恋爱关系。
在我们身边总有这么一种人,看不得别人过得好,或者说,**裸的嫉妒。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最终被其他人匿名举报,学校得知此事后,甚至说赵老师是败类,衣冠禽兽女学生眼看着自己的爱人承受如此巨大的压力,她主动提出了分手,分手后不久,便借病辍学。
赵老师也因为受不了别人鄙夷的眼神,选择了离职。女学生常年在家郁郁寡欢,想念又无法相见,相见也无非是继续折磨自己。于是常常惩罚折磨自己,情绪像是一只追着咬自己尾巴的狗,明明咬不到却偏偏不愿放弃,于是原地打转,越转越累,越转越烦。
最终抑郁成疾,在不满26岁就去世了。赵老师在得知她去世的消息后,曾去吊唁,却被女学生的家人赶了出来,终生不肯原谅他。也许是天性的关系,赵老师似乎开始感叹人生无常,于是离开重庆,在许多城市住一段时间,又换一个城市,用他自己的方式消磨人生,感悟人生。
直到前几年才回来,在大学里教书。听完赵老师的话,我心里有点乱。师生恋这种话题,向来都是一个另类,但是爱情是没有罪的,既然无罪,又为何要遭到如此大的压力和反对,与其说是女孩子自己逼死了自己,倒不如说是我们根深蒂固的道德观,不管这样的道德观是千金不换还是廉价的,也不能成为夺走一条生命的理由。
我并非是赞成师生恋,我也觉得不妥,而所谓不妥,也仅仅是觉得尴尬,而非永不翻身。
女学生的相思成疾,说明了她的情义,赵老师终身不娶,表明了他的愧疚,我敢说他至今也无法过自己这一关,因为哪怕他自己原谅了自己,女学生的家人还是会把这姓赵的和杀人凶手联系在一起,而他们原本应该美好的爱情故事甚至不能成为酒肉之徒的下饭菜,人言可畏自不必说,可悲的是要自己将自己最真实的模样从此埋葬。
对于这样的故事,自来都没有听说过善终。我们生活的世界不是小说,身边也不会有杨过和小龙女整天炫耀自己的师生恋有多成功。
现实就是现实,不能被接受,就只能被淘汰。
我问赵老师,那个女生是不是常常穿白衣服,长直发,总是坐在不起眼的角落的那架钢琴。他说是的。眼里有些悲伤,似乎是我又让他进入了一次记忆的旋涡里。我基本上确定了钢琴室里那个亡魂,就是这个死在人言和制度下的女学生。
我告诉赵老师,解铃还需系铃人,希望你能够明天跟我去一趟那个学校,我怎么说,你就怎么做,十几年了,我想你也希望她能够真正让灵魂和感情有所归宿。
赵老师想来是害怕再面对自己的过去,他迟疑了很久,最终还是答应了我们。
当天晚上,我们便把赵老师接到了沙坪坝,那天晚上吃宵夜的时候,他喝了很多酒,又是哭又是笑,许多年来的压抑统统见鬼去吧,今晚我就是要好好释放,好好回味,好好说再见。
第二天,我们去了钢琴室,所有的过程,都很平静,除了赵老师隔空喊出的那句话。“好好去吧,我知道你为什么还留在这。你要知道我多想用我的所有来交换,一辈子没做过什么后悔事,想到你直到今天还有这份心意,我们的爱情值钱了!”
内心一阵波澜以后,我只记得那股浓烈的、矛盾与爱意的亡灵就此离开了。我没有帮到忙,我只是在十多年后再次让他们有所交集,不幸的事情持续了这么久,也是该结束的时候了。
我坚信女学生不是我送走的,而是赵老师那句藏在心里多年的话,抵消了这些年的爱恨情仇。送别赵老师以后,我和处长回到德育处。他比我想象中要平静,我没收一分钱,起身告辞离去。
出门前不经意回头,看见门内的中年男人正在擦去泪痕。
先前说过,突然被惊吓以后,我们常常会说一句“魂都吓掉了”。我猜想很多人一生中都有过下面这样的经历。
做一件事情,做着做着不知道怎么的就突然脑子空白了,隔了好久才回神过来,一看时间过了蛮久,却怎么也想不起这期间自己做过什么。
这种情况,我们称之为“掉魂”。绝大部分人掉了魂还能找回来,而且通常很快就找了回来,有很少数人,会从此迷失,再也走不回来。
我曾经经历过这么一个事件。
好像是05年的时候,我接到一个女人焦急的电话,说她的儿子在跟别的小孩玩耍的时候,被人从背后大声吓了一下,然后就倒地了,目光无神,没有表情,怎么喊也喊不回神来。
送到医院,医生诊断说是脑休克,大概意思也就是植物人了,接回家保守治疗,期间曾拜托过无数中医,用过无数土方,依旧没有办法。
最后在重庆白市驿问到一个专治疑难杂症的神汉,说是灵魂已经进了阴曹地府,被牛头马面扣住了。
要治好很不容易,就劝父母放弃了。父母当然不会放弃,几经周折打听到我,于是小男孩的妈妈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给我打了电话。掉魂这件事我是听说过不少的,一般真正懂行的人,就会知道所谓掉魂,其实是**和灵魂出现了突兀的分离情况,人并没有死,只是控制**的灵魂游离在外,想回去却没有办法回去。
即便找到方法回去,也不会记得出体后发生的一切,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人短暂失魂后,会出现记忆的断层。而通常遇到这种长时间找不回来的,我们需要做的,仅仅是帮助他的魂找到回身体的路而已。
所以当小孩的妈妈找到我时,我以为这个事情其实就是很简单就能够解决的,可当我着手开始办的时候,却遇到了很多曲折和状况。
那天应约去到小孩家里的时候,一进门就感到一种别样的压迫感,多年的职业习惯让我开始观察他家里的布置和摆设,风水学可以细分为很多领域,而属于我们这行的那部分知识,我们是以开始学艺的时候就必然会先学习的。
他家里的格局是这样的。进门处有一个装饰隔断,上面摆满了水晶装饰品,隔断后面是餐桌,有个鱼缸,鱼缸里有鱼,正对电视墙的那面墙壁上挂了两把檀木质地的罗刹斧头,两把斧头之间,却非常不协调的挂了一副书法。
这倒也罢了,最蹊跷的是,他每个房间包括客厅的窗户,都挂了个贝壳做的风铃。在我学到的东西里,窗上挂风铃,其实是种很危险的举动。虽然市面上的鬼魂并不多,没事也不会无缘无故的招惹人,但是风铃的声音或多或少会对他们产生一种吸引。
正是这种吸引,就成了有点危险的地方,假如就是个过路的,那也没什么,它自己玩玩也就走了。若是遇到一些不太友好的鬼魂,那就真的麻烦了。
所以在我学艺以后我每看到一个家里在窗户上挂了风铃,尤其是窗户当西晒的话,我一定会告诉他们,尽可能的别这样做。
我跟着小男孩的妈妈进了孩子的房间,房间里除了小孩的床之外,几乎堆满了各种各样的东西,换洗的衣服,收音机,药碗药罐等。
原本狭小的房间杂乱无章,再加上躺在床上,眨巴着眼睛却毫无意识的孩子,就显得格外的可怜。
由于事发已经有一个月了,也就是说如果孩子的魂还在,那么它合理存在的时间也就剩下不到20天了,否则的话它的意识将渐渐减弱,有可能什么都会忘记,或者迷失得更远,回到身体的可能性就真的很小了。
我先是叫妈妈把所有的风铃都取下来,然后关上门窗,让小孩的房间处于一个封闭状态,我让她先在外面等着,我得先看看这孩子的魂到底在不在周围。
经过问路后,我确信这孩子的魂就在周围,同时也察觉到,他很渴望回到身体里,回不去的原因不仅是因为找不到方法,还因为这里还有别的鬼魂阻挠着他。
由于这样的情况太出乎意料,要让孩子尽快回到自己身体,现在好像除了给他指条路以外,还必须先要把周围别的鬼魂给赶走。
难道是风铃引来的?我突然想到了以前师傅说过的一段话,他说小孩子的魂魄是最好玩的,因为精力充沛,有天真烂漫,很多流连世间的鬼魂都喜欢和小孩的魂玩,并不是要霸占他,也没有什么害他的心,就很纯粹的想要跟他玩罢了。
这恰恰就是困难的地方,若缠住小孩魂的是个恶鬼,我可以立刻引了它,若是迷路的鬼,我也能让它找到路,可要是一些没什么心机的单纯的灵魂,我也不能放任他们继续游荡在世间,我得让他们各归其所,除了小男孩的魂,其他的我都得送走。
虽然我没办法看见小孩,但是它是能够看到我的。我想尽一切办法也无法引得其他鬼魂上路,更没法让孩子自己回到身体,磨叽了好几个小时,一筹莫展。
门外孩子的妈妈已经催促过很多次,我想她大概对我还是很怀疑,甚至会怕我偷她家什么东西吧,这么多年这样的猜忌我早已习惯。
可问题始终是要解决的,无奈之下,我只好打电话问师傅。师傅只听我口述,还是没法确定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于是师傅说,让我仔细再看看房间里,有没有挂遗像或是佛像,这一类的东西是能够把一些鬼魂给困住的,如果有,就先收起来。
我于是开门给小孩妈妈说明了情况,并且在她的带领下又一次观察了整个房间,这一次,虽然没有找到师傅说的佛像,倒是让我对那对挂在墙上的斧头特别留意了起来。
我突然意识到这样一个情况,这个斧头的样式,一头是平刃,一头是略微有点小卷尾。从外形上看,是罗刹斧头,而在鬼神的世界里,罗刹恰恰是一切恶鬼的统称,难道这里有个恶鬼存在?
我吓得背心一凉。好在经过查看,发现这个屋子里除了小孩和那另外几个外,已经没有别的魂存在了。如此说来,我就明白了。这把罗刹斧,正是把这个屋子里所有鬼魂困住的真正原因。
此处奉劝一些喜欢在家里挂些带有攻击性的宗教物件时,请查清楚这个物件的来路和它本身具备的功用,千万别图霸气和好看,给自己引来一些莫名的烦恼。
在斧前拜过鬼神,并恭敬地请下来。红布包好,放进不见光的地方,我再一次寻找孩子和那些鬼魂,却发觉现在屋子里只剩下孩子的魂了,其他的已经自己离开了。
我没有机会给他们带路,很是遗憾,也希望他们遇到更好的同行,带他们到真正的乐园。回到小孩的房间,用某种途径告诉他,请他重叠着躺在自己的身体上,然后请他母亲拿来针,在两个大脚趾上各扎了个小针眼,将血涂抹在孩子的嘴唇上。没过多久,孩子就醒了过来,说话开始有点吃力,掉魂期间的记忆是中断了。
但是至少是回来了。脚是一切灵气的迂回点,当灵魂从头顶开始游走全身,会在脚的地方回头,如此循环,扎上2个针眼,是在给灵魂“放气”,把血涂在嘴唇,是让**想起自己的味道。
母亲含泪快要跪下的样子了,本来打算只打发几百块钱给我,硬是拿了几千块,我也没好意思收下,象征性拿了些,也不差这些钱,适时地还是要懂得一个家庭的难处。
话说到这里,我想起了去年的一个新闻。“不管你信不信,我反正信了”。我想大家都还记得去年的动车事故,在那场事故后,我是一直在关注着新闻动态的,直到有一天,一个新闻播报员在播报完动车进展的时候,意味深长的说了句:“希望咱们中国人能停下自己的脚步,等等我们的灵魂。”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一个人的掉魂真没什么,好歹还能有我们这些略懂玄术的人能帮上一把,可要是一个民族的魂都掉了,可真找不回来了。时代和科技的发展,我们已经开始让国家强大,但是因为质量和其他原因造成一味的追赶速度,期间却忘记了自己还有很多不足的地方。
一个身高1米2的小学生,你能让他模仿乔丹做出180度转体后扣篮吗?人不该做超出自己能力范围之外的事,当我们抬着头快速奔跑在路上的时候,是否应该适时地回头,找找那个影子。
2006年,抽空给自己来了次旅行,却在旅途的偶然间,无意化解了一桩怨事。那一年,开始有些厌倦这样的生活,与其说是厌倦,倒不如说想逃避,抽了大约一个月的时间,游走在四川、甘肃、川西等地区,走走停停,感觉相当美好。
在成都附近的一个叫做平乐的古镇,迷恋上了那种有别于凤凰和丽江的喧闹,时常被纵横小巷里的川剧唱腔吸引,每天撞钟祈福,喝茶听评书,晴天在小河边晒太阳,雨天在客栈里欣赏水珠飞溅的痕迹,一住就是五天。
却在最后一晚饭馆吃饭的时候,听到邻桌人传言的鬼故事,开始有些坐不住,思索再三,决定前去看看。
平乐古镇在成都的西边,在平乐继续往西,会经过一个叫做邛崃的地方,这次听到的传言,就是发生在这里一座叫天台山的故事。
天台山在四川是座道家名山,虽然在那之前我从来没去过,但是也多少有所耳闻,后来由于地势的关系,冬暖夏凉,于是开发成了一个旅游景区,按理说景区这类人气旺且在山上,很少出现闹鬼的情况,可在头一晚听见邻座说这个故事的时候,还是觉得事情太过蹊跷。
那个人讲的故事是这样的,她的侄女和侄女婿在天台山开了个类似农家乐一样的小山庄,专门接待上山旅游住不到酒店的散客,生意好像还不错,由于山上买菜相对比较困难,下山路途比较远,所以很多人都选择在后山的农家买菜,有时候头一天打个电话说要什么菜,自然第二天菜就送到家里来了,算起来也不是很麻烦。
可是那天他们打电话的时候,平常送菜的菜农电话是其他人接的,一打听,才知道这个突然菜农发疯了。
让家人关在屋里了。由于仅仅是送菜的关系,农家乐的人也没有多问。山上的人本来就不算多,且大多互相认识,于是很快一些传言就开始在附近流传起来。
菜农所在的后山的镇上有一条老街,还保留着四川民居的建筑风貌,一条长长的青石板路,尽头处有一株槐花树,树下有一口最早定居在这里的人们挖的一口石井,早期不通自来水的时候,这口井就是大家取水的去处,直到现在都还有不少人保持着在水井里打水喝的习惯。
奇怪的是,菜农发疯前,就是在这口井里打过水。传言说,有人目击了菜农发疯的过程,据说他提着水桶挂在井口的辘轳上,打了水起来后,吓得桶也不要了,连滚带爬的跑回家,没多久就疯了。
于是很多关于井的传说就被挖掘了出来。有人说从井里打起来的水是血红色的,有人说是遇到“水灵”了,(水灵不是水鬼,是融化在水里,喝起来有种臭鸡蛋味道的灵体。能影响人的大脑和心智,不慎喝倒有水灵的水,轻者上吐下泻,重者发疯暴毙。今后再作详细说明。)
流言自来如此,越传越凶,越传越离奇。当人人都对这件事妄加猜测却没有一个正确解释的时候,有人找来木板,盖住了井口。当时我听到这件事的时候,我的第一反应也是水灵,不过水灵一般是出现在流水中,出现在井里倒是还从没听过。于是我当晚就收拾行装。
第二天一早离开客栈,搭了到雅安的汽车,在邛崃下车,再搭了面包车,上了天台山。剩下的路我是搭顺风车去的,不禁要赞叹下山民的朴实,由于只是个后山小镇,在这个也许只有几百人的小乡镇里,找遍整个镇也只找到一家旅店,而且都还是条件很简陋的那种。
我的出现显得非常突兀与不和谐,当晚草草吃了点豆花饭,就开始在街上转悠,试图看看哪里凑热闹的人多,想从这些人口里能不能套点什么消息。
却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这条长街的尽头。看到尽头的时候我将眼前的景象和我听到这件事时脑子里勾勒的画面做了个对比,大致上虽然是差不多,但是有两样东西引起了我的注意,一个是井口边上一块刻有密密麻麻小字的石碑,另一个是距离长街尽头曰30多米的木质牌坊。
天色有些晚了,也看不清石碑上的字,往回走的时候总算是看到几个抽着旱烟的老人聚在一起闲聊,于是凑上前去,向老人询问附近有什么好玩的。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的对谈间,我很容易就把话题带到了那个发疯的菜农身上。
听这里的老人说,那个菜农祖上是当地最大的一个家族,自己建有祠堂,以前还有一个大院子,牌坊、石碑、井都是在他家祖上院子的范围内,后来经历了土地改革和土匪事件后,家道中落,一个相对富裕的家庭也变得和普通老百姓一样了,甚至推到了围墙,把院子里的单屋卖给了别人,他家自己就住在古井左侧的屋子里,屋后有农田,自己也靠平时从乡亲手里收点蔬菜卖给山下的农家乐,以此维持生计。
老人们并没跟我多说他发疯而引起的传说,也许见我是外乡人,不愿透露太多,所以我也就没用多问,打算先回旅馆,第二天直接找菜农家里的人打听打听。
这一夜我反复思索着应该怎么问,才能让菜农的家人放下防备,实情告诉我,因为我如果不知道具体的实情,也就没办法解决这个问题,这样一来,我上山的意义就不大了。
想来想去,最终还是决定以真实身份向他们说明。第二天一大早,在街上一家饭馆吃了点“油醪糟荷包蛋”,满嘴留香,随后我便直接去了昨晚那个老人说的菜农的家。
大门紧闭,门口一个看上起80多的老太太,坐在板凳上默默抽着旱烟。我猜想这老太太应该是菜农家里的人,否则不应该这么不识趣的坐在人家门口。
我凑上前去,蹲下来,跟老奶奶打招呼,然后自己介绍自己,说想跟她打听点情况,我说我就是做这行的。说了很久,老奶奶始终冷漠的看着我,一言不发。
我正想着该怎么说才能让老奶奶相信我接纳我,这时候一个提着菜篮子,看上去40多岁的女人走了过来,她很警觉地问我是谁,来干什么,我猜想她应该是这家的女主人,菜农的老婆或者妹妹,于是我把我的来意如实告诉了她,我告诉她我是重庆过来旅游的人,无意间得知这件事情,就想着来看看能帮上什么忙,我对她承诺我不收什么钱,纯粹只想解决你们家的难题,职业习惯罢了。
话说要真收钱,太烫手,手会发抖的。苦口婆心劝说下,大概这个大姐也想到我确实也没什么好图的,说好点就是能人异士,说得不好点不就是打酱油凑热闹的闲人,不会给她造成什么影响。
这才让我进了屋。进去以后,她给我倒了杯水,尽管我不知道这是不是门口不远那口井里打起来的。我提出想去看看菜农的情况,她拒绝了,说有什么就问她。
从她口里我了解到,菜农算不上发疯,只是被什么东西吓得有点恍惚了。大姐告诉我说,那天她男人去井里打水,把水桶挂上辘轳,放下井里打水上来,一般他们打上来的水都会用手指把漂浮在水面上的苔藓浮萍一类的东西弄出来,但是菜农在弄的时候,却发现水里有很大一堆杂乱的东西,伸手进去抓起来一看,却是一大把头发。
他很奇怪为什么井里会有头发,就伸头到井口去看,看到井底下有个穿白衣,披头散发,脸色苍白的女人,正在井底抬头睁大眼睛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这一下菜农吓坏了,丢了桶就开始往家里跑,回到家开始胡言乱语地跟他老婆说这个事情,大姐说看他的样子真的是吓到了,当时也没听清楚他到底在说什么,都是等到晚上他稍微冷静了点以后,才把事情交代了一下,不过这个时候的菜农,已经因为惊吓过度而精神恍惚了。
大姐说到这里,让我联想到一部日本电影,讲的是一个女孩惨死,然后附身在录像带,看过的人都得死,里面最恐怖的镜头就是她先从井里爬起来,然后走到镜头前,然后从电视机里爬出来。
日本的鬼神文化独树一帜,有他们的绝对玄妙之处,不但鬼分类很细致,甚至有些鬼是被人为的精神创造出来的,尽管我联想到的是这部电影,但是事情还是必须按照实际发生的来判断。
大姐接着说,当晚她发现自己男人开始神经兮兮的时候,奇怪的事情又发生了,小镇街上大大小小的狗,那一晚突然齐聚他家门口,对着井口疯狂的叫,整整叫了一晚上。
于是这怪异的现象引起了当地人的传言,菜农一家人也因此不再和人接触。
然而这个大姐却是对自己男人突然被吓傻后说的话将信将疑,因为事后她也去井口看过,水清亮亮的,根本没有什么女人,即便是原本比较迷信鬼神的山里人,也觉得这样的事情突然出现还是太过荒唐,再加上流言传开后当地派出所也到街上辟谣,还有人找来木板遮住了井口,这件事也就成了个笑话。
跟这个大姐聊完以后,我总感觉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根据我的经验判断,井口旁边立碑,通常是给当初打井的人立的功德碑,所谓喝水不忘挖井人嘛,菜农说的话就精神状态来说,只能信一半,那事发当晚的群狗狂叫,一定是有些其他原因。
如果真的是闹鬼,狗叫就比较容易解释,因为鬼天生害怕狗,狗叫狗牙狗血狗毛都能够震慑住鬼,中国有句俗话,叫做“狗眼看人低”,没有奚落狗的意思,而是单纯说这句话。
这句话在被变成骂人的话以前,是有典故的,狗是有灵气的动物,狗能够看到一些有别于人的东西,所以当有狗对着一个地方莫名其妙的乱叫,那就要稍微小心一点了,当然,这里说的乱叫,是凶狠的,又有点害怕的那种。
养狗是保家的,防人防鬼,这也是为什么从古到今这么多人家里养狗。如果你家里养的狗莫名其妙对着门口凶狠又害怕的叫,你最好是再正对门的地方挂上一面镜子,在门口从左到右撒上香灰,鬼自然会离去。
所以,狗是宝物。
就在大姐跟我说完这些以后,门口那个抽烟的老奶奶也进来了。她开口跟我说话,语气和她沧桑的外表显得很不搭配,给人感觉这是个睿智的老人。老人显然先前在门口听到了我和大姐的谈话,她才走进来接着说。这件事说完,我才没再继续糊涂,才算料到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老人今年86岁了,在当地算是资格最老的人。她是这家菜农的外婆,也是当年那个显赫一时的家族的千金小姐。
她说,60多年以前,她还是家里小姐的时候,家族一直保持着以往封建家庭的习俗,她爹娶了6个老婆,她是第2个老婆的女儿。娶第6个老婆的时候她的父亲已经60多岁了,六姨太却才20出头。
既得宠,又因为老爷的关系没办法生小孩,甚至女人的快乐都没有。在其他姨太太的排挤下,她和外面的一个痞子混上了,还有了孩子。
事情被发现以后,按照家法是要活埋的,先是被关黑屋,罚跪,鞭子抽,身体和精神的折磨导致肚子里的孩子没保住,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却发现那个痞子早就拿了老爷的钱远走高飞了。
万念俱灰下,她带着绝望和怨恨自己投了井。很快尸体被打捞起来,老爷好面子,对外谎称六姨太因为怀不上孩子,抑郁而终。
还为此特别立了个牌坊。然后将六姨太厚葬。我打断老奶奶,问她那是多少年前的事,老奶奶说算了算,告诉我,66年了。我又问她,六姨太当时死的时候多少岁,她说,22岁。
算了算时间,我又大胆的问,其他姨太太的后人有没有人22年前和48年前死过?老太太说,48年前大姨太的儿子死了,22年前四姨太也在家暴毙了。
听到这里,我确定了。这百分之百是闹鬼,而且还是索命鬼。索命鬼是少数以报仇为目的重现的鬼魂,怨念太重,除非它自己愿意离开,否则谁也带不走,甚至还会有生命危险。
这类鬼魂有个很明显的特点,就是每个阳寿年限,都会出来复仇,直到它认为没有仇人了为止。我跟大姐说,我来想办法,虽然不一定真能帮到你们,但是我一定会尽全力的。
出门以后,我想到市集上看看能不能买到些有用的东西,刻意走到石碑跟前,看了看上边的字。这个石碑不是旧物件,是80年代为了标榜这口井是当地文物而立的碑,立碑的正是菜农家族的人。
我意识到一个关键的东西,就是那个打水用的辘轳。从外表上看,木头已经被磨的发亮,而且还发黑,能够判断,这个辘轳这么多年来,除了打水的绳子外,其他都没换过,也就是说,井边的槐花树和井口的辘轳,就成了目睹六姨太投井自杀现存唯一的证人。
前提是它们如果是人。一边在市集上准备东西,我心里一边回想着那家老奶奶说的话。
不禁开始觉得井底的那个女人其实才是最大的受害者,年纪轻轻却跟了个60多的老头,在那样的年代,母凭子贵,这个女人却永远无法用正当的方法来生孩子,鬼混固然不对,哪怕是被迫无奈,最令人气愤的就是那个痞子,一句话不留下,跟个没事一样,好像孩子也不是他的一样,就这么远走他乡。我想如果在现今社会,哪怕男女关系再随便,再乱,我固然不齿这个女人的做法,但如果遇到这个男人,我想我的拳头也是不会微笑的。
备齐所需东西,已经是下午,我重新来到菜农家里,打算等到晚上,试着把井底的那个女人引出来。
天色黑起来以后,我以井为第一个点,按方位取了六个点,在地上打了钉子,在钉子头上面缠了一圈红绳,在用坟土把这六个点链接起来,这个阵是防止牲畜昆虫靠近,如果夜深了一大群狗跑来叫,我可就什么也做不了了。
但是这个阵困不住灵,于是我取下井盖上的木板,在上面用朱砂画了符。到了夜里四下安静了以后,我站在槐树旁,把木板移开一个小豁口,然后把拴了菜农鞋子的红绳缓缓放到井下,我告诉老人和大姐,一会不管看到什么,都别出声,如果害怕,就自己回屋去。
当感觉到绳子已经入水了,我就开始安静等待。没过多久,手里的绳子突然扯动了一下,像是钓鱼的时候鱼咬住了浮漂。
但是就那么几下,力气却不算大,然后又是一阵安静,我心脏一阵乱跳,这类鬼魂我应付过好几次,算是难度很高的,高除了因为它们通常方式很野蛮,容易伤到人以外,还因为它们满心都是怨念,极难带路。
看到绳子这么久没有动静,我就打算把绳子拉上来看看,要是普通红绳没有用,就要用沾过血的绳子了。
当然,我是指我的血。可是当我把红绳拉出来的时候,看到菜农的鞋子里,放了一个用油布包好的东西。
这是那只鬼放进鞋子的,按理说这样的灵魂怨气极重,即使因为井口有符而没有暴躁伤人,也没见过淡定到这种地步的,我不是鬼,所以它们的心思我大多只能猜,于是我猜测这个女人可能还强守着做人时候残存的一点意识,想要把她想带出井底重见天日。
我将木板重新盖好,将红绳拴在槐花树的树干上。点亮打火机,仔细看那个油布包。上面粘了些苔藓,有压痕,想来是她投井后还没死之前嵌进井壁的石头缝里的。
打开一看,是个粉红色的绣花荷包。荷包里装着一张手帕,手帕的一角绣着一对鸳鸯,手帕上写满了毛笔字。由于是文言文的,我看得并不太懂,于是走到老奶奶身边,她是大小姐,想来是应该懂的。
她看完后告诉我,这是她写给那个负心的痞子的诀别信,意思大概是我为你做了这么多,受尽凌辱,连肚子里的孩子都没保得住,心里期盼着逃出来以后,至少还能让你带我远走高飞,可是你这个负心的人,没有留下一句话,丢下我这个苦命的女人???????
听老奶奶用那苍老的声音讲出来,心里怪不是个滋味的。老奶奶念完后,老泪纵横,颤抖着声音说,真的是柳姨吗?
作势要到井口去看,我给阻拦了,我告诉老奶奶,现在这只鬼的怨念非常重,靠近会有危险,老奶奶说,她不怕,她一定要亲口跟柳姨讲,柳姨生前虽然受到种种排挤,但是对她还是很好的。
我看老人固执,也就只能应了。我将红绳上的鞋子取下,缠住老人的手,另一头还是拴在槐树上,然后我手拿着木板的边缘,准备见势不对就立马扣下去。老人颤巍巍的走到井边,竟然扑通一下跪在井口,开始大哭,说话口齿不清,大概听上去就是我们家有多对不起你一类的话,言语真切。
老人夹杂着哭声的喊话在井壁里面回荡,声音听上去很像一个年轻女人在哭泣,非常诡异,我是一直严阵以待有丝毫状况不对,只得立马暴力收魂。
没办法,我总不能让死去60多年的人再害死一个8旬老人。可老人说着很久,骤然间,那好像女人哭泣的回声停了,只留下老人的声音,老人也察觉到了,抬起头来告诉我,刚刚好像有个人在她的额头亲了一口,虽然不知所措,听到老人的话后,我联想到了索命鬼极难出现的一种情况,当它们原谅一个人的时候,会用自己的方式来表达,莫非这就是它的方式?难道事情已经完结了?
不敢相信的是,我居然什么都没做。
放下木板,另取一段红绳,试探之后,发现鬼魂真的黯然离去了。想来是老***一番话唤起了她埋在心中66年的怨恨,难以想象一种能量的存在竟然靠着仇恨支撑了66年,于人于鬼,不都是件无比痛苦的事吗?
有些人就是这样,需要别人当头棒喝,方能如梦初醒,当我们站在镜子前,望着镜子里的自己问自己,这算不算是成长的时候,是不是也开始在心中反复思考,这一路走来,我们的脚印到底有多幼稚,甚至懊恼,当初为什么没有人来喝止我。
诸如此类,举不胜举。大多数人的一生只有一次66年,六姨太活了22年,却恨了66年。实在可怕,六姨太可怕吗?老爷可怕吗?姨太太们可怕吗?痞子可怕吗?是什么害死了六姨太,并不只是封建礼教,更多的是人与人之间那种**裸的背叛和辜负。
人应该活得自由,却又几时真的自由。确认女鬼已经不在了以后,我把油布包和那张手帕交给了老奶奶和大姐,叮嘱他们三件事。
1,拆掉井口的辘轳,破除这个66年的结。
2,拆掉木质牌坊,那是对六姨太侮辱的标志。
3,务必要找到那个痞子的后人,让他们替自己的祖宗到六姨太坟前磕头请罪。
大姐早已惊得目瞪口呆,她连连答应了我嘱咐的事,我请他好好调理菜农,希望他能快点恢复,我虽不收取他们家分文,但我还是恳求大姐能找辆车什么的,连夜送我下山,因为我这才发现,呆在这个地方,我一点也不舒服。
大姐答应了,请了个亲戚,用三轮摩托车,载我连夜下了山。在邛崃市逗留一夜后,我又继续朝雅安康定方向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