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件那么好还非要跟你搞对象，不是鬼才怪！

 

之前给大家拆解过《画皮》的故事。

 

如果你没看过，看完这篇再点也可以，因为其实就是一件事：

 

收敛同情心，莫当烂好人。

 

走投无路的异性不能捡，因为大概率会碰到缠身恶鬼。

 

有朋友就留言问我：

 

“那搞对象可以找那种条件比自己好很多的吗？”

 

还真的有一个故事，在冯梦龙的《警世通言》里，今天就给大家拆解一下，一个美丽富姐姐看上穷小子的故事。

 

这个故事叫做《一窟鬼癞道人除怪》，改编自宋朝话本《西山一窟鬼》。

 

有的朋友可能会觉得眼熟，对，《神雕侠侣》里，郭襄第一次离开姐姐出走，就是跟着西山一窟鬼的“长须鬼”走的，那个长须鬼，以前就是公孙止的徒弟樊一翁。

 

 

郭襄这次真的是见了大头鬼了

 

 

为什么金庸先生用这样的一个名字引出郭襄和杨过的相识？

 

也为这个故事，也是一段错付的爱。

 

吴教授

 

南宋绍兴年间，福州威武军有个秀才叫做吴洪，吴秀才来临安府科举，没有考中，他身上路费不多，就在临安府开了一个小学堂，教孩子们念书。

 

“也罪过那街上人家，都把孩儿们与他教训，颇自有些趱足。”

 

之前有朋友跟我说，三言二拍是文言文看不懂。

 

其实三言二拍是明朝的浅近白话，语法和我们的白话文很像，因为发明白话文的时候，就是从这些小说里找到了灵感。

 

民国时候白话文写得好的大高手，都是熟读《水浒》《红楼梦》《西游记》和三言二拍的人：

鲁迅本身就是研究小说的，当年毛泽东告诉自己的儿子，要读明清小说，就是因为这些文字是活的，你要跟更多人讲故事，就要读这些文字。

 

“罪过”，其实不是说学生家长们瞎眼，把孩子送来给吴洪来辅导，而是“多亏”的意思，你看唐僧说“罪过罪过”，他不是要负疚自杀，而是觉得他麻烦了女施主。

 

吴秀才一个胡建人，在临安这种首都能办小学辅导，可见他的官话不错，学问也扎实，所以他颇自有些趱足，就是存了点钱，他的想法很简单，就是三年后再考一次，希望能够获取功名。

 

邻居们都尊称他“吴教授”，《水浒传》里，吴用也被人这么称呼过，就是“老师”的意思，不是今天的职称。

 

王妈妈

 

吴老师有一天在课堂里教书，听见青布帘子上铃响，有个老太太挑帘子进来了。

 

你看，自古至今的市井生活都差不多，今天的小超市便利店，你一推门，有个粗制滥造的玩具熊猫跟你用诡异的女声说“欢迎光临”，这就是没有前台的小店的常用做法。

 

吴老师一看，这个老太太不是家长，是半年前住隔壁的王婆，王妈妈是个职业媒婆，做媒厉害，人送外号叫“撮合山”，那意思说两座山都能给撮合到一起，专治各种顽固性单身狗。

 

吴老师是个文化人，赶紧跟王婆打招呼：“多时不见，婆婆如今在哪里住呀？”

 

跟前任邻居打招呼就是这样的：

 

“您现在跟哪住呢？”

 

他别管搬去哪儿，你都可以恭维一下他的选择。

 

好比他说：“我现在住天通苑。”

 

“那地方可好啊，都是大户型！您这下可是改善型居住了。”

 

“没有没有，也就才买了个三居室！嘿嘿嘿。”

 

人家乐意听是不是？

 

其实你也知道那地方人口密度太大，五号线每天早上都能挤死人，但是我们中国人，就是喜欢挑别人爱听的话说，人家心里是寒的，你说完了，就变成暖的了。

 

这就叫寒暄。

 

王婆说：“我现在钱塘门里城墙边上住。”

 

吴老师说：“婆婆高寿？”

 

这也是对长者的恭维，长者说个年纪，你说不像、不像，您显得年轻，老年人心里高兴。

 

王婆说：“七十五啦，吴老师您，青春多少呀？”

 

“小子二十有二。”

 

这在古代，那就是奶奶和孙子的年纪差了。

 

王婆说：“啊呀，那可不像，我看你像三十多岁的人了，想来是每天教孩子比较费心吧。”

 

其实读书人，你说他老成是恭维，你说他老，他也不爱听。

 

就像程序员，你说“资深”，他开心，你说秃，那他就不舒服。

 

上来先给你一个巴掌，按照今天时髦的话说，这算PUA，死命贬低你，你就容易听他的。

 

但是立刻人家王婆就给你一个枣儿：

 

“依老媳妇愚见，也少不得一个小娘子相伴。”

 

看这十个字儿！古代这种需要口才的行业，人人都是对仗大师。

 

吴老师说：“我这里也托人打听过几次，但都没有找到合适的。”

 

于是王婆就说出了女方的条件。

 

女神

 

王婆说的这个人条件极好：

 

一千贯钱房卧

带一个从嫁

又好人材

却有一床乐器都会

写得

算得

又是唓嗻大官府第出身

只要嫁个读书官人，教授却是要也不？

 

解释一下：

这个女子有一千贯的陪嫁

有个一起嫁过来的丫头（在那个时代男人可以收来用），

长得很好看，

会弹古琴

 

“一床乐器”里的床是琴架，就像工厂里的“车床”不是床一样。

这个女子是弹古琴的，说明是个风雅人，跟木鱼、沙锤的演奏者自然是有区别的。

 

写得算得，说明你要跟她开个店，她能记账管账，这就是技能点。

 

唓嗻chē zhē，就是厉害、有名的意思。人家自带官府背景，在大户人家工作过。

 

之前我们在《给同事打小报告屁股会开花》那篇提到过，南宋年间，很多姑娘都会在各种官府里打工，当养娘，给自己攒出嫁妆来，这些姑娘外嫁的时候，夫君收获的可能还有大户人家的社会关系，至少以后摆摊儿是不会被随便刁难了。

 

有疑点

像这等好条件的姑娘，一般也不会看上小学教员吴洪，所以吴老师听了，有点将信将疑。

 

王婆继续解释：

 

“好教教授得知，这个小娘子，从秦太师府三通判位下出来，有两个月，不知放了多少帖子。也曾有省、部、院里当职事的来说他。也曾有内诸司当差的来说他，也曾有门面铺席人来说他。只是高来不成，低来不就。

 

好的中介，都是会早早把缺点告诉你的，王婆就是这样的人。

 

“位下”是元朝时候对贵族、高官的家眷的称呼，后来被用烂了，用来尊称大户人家看大门的人。这里还是前一个意思，小娘子以前是秦桧府里三通判的妾。

 

宋的通判是州一级的监察官，地市级干部，这个通判是秦桧府里的属官，所以虽然级别不高，但是权力很大。

 

小娘子什么原因从府里出来，没有细说，但常见的缘故，是嫡妻不容。

 

正妻不容的女子啊，长得都好看。

 

 

比如钮祜禄·甄嬛

 

有的人盯着的是她的社会关系，比如那些当职事的，就是憋着升官走门路；

 

内诸司当差的，有的是武选官，但更多指的是宦官，宦官娶亲，那就是看的小娘子的才艺貌，会弹琴最有用；

 

还有的就是做生意开铺子的，那主要是看小娘子能写会算，有很高的役用价值，小娘子会变得很有福报。

 

这些人家都不错，但是王婆解释了小娘子不愿意的原因：

 

“我只要嫁个读书官人。”

 

读书人清贫一点，但是教辅行业从来没有人饿死过。教书先生毕竟是秀才，免税免役，如果中了举人和进士，那就还有官运在等着，所以小娘子要嫁读书人，其实考虑的就是：

 

好好过日子，做长久夫妻。

 

多动人！

 

巧儿宗

 

王婆告诉吴老师，小娘子叫李乐娘，陪嫁叫锦儿。

 

说到这里，吴老师就有几分心动了，逻辑如下：

 

你爱读书人，我是读书人。咱俩结了婚，这得有多哏儿，

 

正说的时候，风吹起门头布帘儿，有个人从门前经过。

 

王婆一拍大腿，“你看，该着你娶媳妇！”

 

王婆出门追上那个人。

 

 

对不起串台了！

 

那人也是一个老太太，这个老太太是李乐娘的房东，叫做陈干娘。

 

王婆把陈干娘赶进吴老师的小学堂，问她：

 

“小娘子找到对象没有？”

 

“别提了，她非要找一个读书人，哪找读书人去？”

 

一帮孩子起哄，一指吴洪：“吴老师啊！”

 

酿成了严重的教学事故。

 

王婆说，“你看吴相公怎么样？”

 

“啊呀，要是能嫁了吴相公那就好了！”

 

这一下，吴老师彻底没法工作了。

 

“同学们，今天老师相亲去，提前放学！”

 

同学们一哄而散。

 

吴老师请两个老太太上街喝酒去了。

 

来，教教大家怎么骗直男。

 

一个原则就是先肯定后否定。

 

第一步先肯定，我喜欢的是这样的人，而你就是这样的人；

 

这是直钩钓鱼，一半家伙就咬钩了。

 

第二步，要告诉他，我喜欢的不是别人，就是你；

 

有点戒备心的男性，一般也会倒在这一步上。

 

女子强调非你不可，其实就是说“你是独一无二之人”。

 

而渴望成为独一无二之人，是男性从青春期开始的永恒梦想，中二病中二病，就是觉得自己无可替代，世界为我而存在的那种感觉。

 

 

认为天将降大任于我

所有的女子都钟情于我

这就是中二病

 

纯色诱，其实很多人都扛得住。

 

但是混杂着爱情表达的那种袒露，足以击倒最细致的老江湖。

 

吴老师那个时代没有自由恋爱，但媒人用出这一招来，也格外惊人。

 

两个做媒高手一上手段，吴老师就沾沾自喜了，被爱了，谁还不膨胀个两三斤的！

 

不是人

 

吴老师约好了相亲的日子，给同学们放了假，穿了漂亮衣服，来到了酒店——男女不好直接照面，李乐娘和锦儿就在隔壁包间里坐着，吴老师舔开窗户纸，看这一主一仆。

 

啊呀！

 

惊叹一声，这俩人都不是人！

 

 

有时候“不是人”不是坏词儿

 

说她们不是人，因为一个像是南海观音，一个像是玉帝的侍女，主子像主子端庄，丫鬟像丫鬟俊俏。

 

别客气啦，赶紧跟媒人谈条件，然后走各种流程。

 

很快，吴老师就把李乐娘娶回家了。

 

小学堂鸟枪换炮，而今还能辅导音乐特长！

 

但是很快，一些奇怪的情况出现了。

 

某天早晨，吴老师要提前去学堂，走到灶台前边，突然看见那个漂亮的陪嫁小丫鬟锦儿：

 

脊背后披着一带头发，一双眼插将上去，脖项上血污着。

 

吴老师当时就吓得厥过去了。

 

娘子和锦儿赶紧过来把他扶起来，他一看，娘子的脸美美的，锦儿的脸，也是美美的。

 

 

对不起，又串台了！

 

吴老师赶紧解释说，我可能是着凉，被风一吹，晕倒了。

 

上错坟

 

又过了一段时间，到了清明假期。

 

我们知道清明时候的杭州，最容易出事，尤其是男孩子必须要保护好自己。，尽量别出门。

 

 

如果下雨，男孩子会更危险。

 

清明家家都要扫墓，所以学堂里放假。

 

 

但是吴老师家没有墓，他家祖坟在福州，他跟媳妇打了个招呼，就决定出门走走，一逛就逛到了净慈寺附近。

 

这个时候在酒家里遇到了一个朋友，叫王七三官人。

 

这不是他的名字，他是王七爷府上的判儿（属官）三官人，方便起见，我们就叫他王七三了。

 

王七三听说了吴教授娶了个漂亮媳妇的事，就想拿他开玩笑。

 

好多男人爱开这种玩笑，看见一个人娶了漂亮媳妇，就嘲笑人家要早回家是急着回家干点嘛。

 

你要想证明自己不是这样没出息，他就要拉你出门去玩。

 

如果男人好面子，坚持说自己做得了主，就得跟着朋友去，一去就是一宿，回家就要跟老婆吵架。

 

这种“朋友”人性搁一边，至少是低级趣味，我们最好离远一点。

 

王七三说既然你家没坟，不如去我家上坟吧，邀请吴老师到他家的坟上去转转，因为那里

“桃花发、杜酝又熟”。

 

有花就酒有朋友，这就值得去走走。

 

王七三坟上，有看坟的亲戚接着，给他们准备了酒和食物，两个人喝大了。

 

喝完酒，王七三又要瞎折腾：

 

“咱们爬到岭上去，从七里松路下去，到那里找一个妓弟人家去睡。”

 

你看，这在大官府里当差的家伙，就好搞这个。

 

吴老师能攒下钱来，就靠的是不花这种无谓的钱，王七三有作弄书呆子的成分。

 

书呆子也不傻：

 

“我新娶一个老婆在家里，于顷我一夜不归去，我老婆须在家等，如何是好？”

 

这是个顾家的人，还想着家里的漂亮媳妇。

 

但是下一句就给自己找借口了。

 

“便是这时候去赶钱塘门，走到那里，也关了。”

 

于是就跟王七三“手挽手”上岭，两个人真的准备去睡娼家了。

 

俩人在山上就遇到了一场大雨。

 

杭州、清明、下大雨，一定有事儿。

 

见了鬼

 

两人在一个门楼里躲雨，才发现这里是一个野墓园。

 

什么是野墓园，他们没有家人，或者被家人抛弃了。

 

因为岁月的缘故，我们必须抛下有些先人。

 

大家可以想一想，自己爷爷的爷爷叫什么名字。

 

一般都不记得了，没错，人一般最多能祭自己的曾祖一代。

 

高祖一代，就已经是旧坟了，除非是大户人家修祖坟，大多数的死者，终将被自己的子孙遗忘。

 

 

《寻梦环游记》就是这样的故事

人先有生理性的死亡

然后被所有人遗忘

只有功业和作品

能让你不朽

 

这些野墓园里，都是一些清明也无人祭祀的鬼，这些鬼好苦啊！

 

一个死鬼朱小四被鬼差拘走，带去问话了：

 

行到山顶上，侧着耳朵听时，空谷传声，听得林于里面断棒响。

 

不多时，则见狱子驱将墓堆子里跳出那个人来。

 

两个见了又走，岭们首却有一个败落山神庙，人去庙里，慌忙把两扇庙门关了。两个把身躯抵着庙门，真个气也不敢喘，屁也不敢放。

 

听那外边时，只听得一个人声唤过去，道：“打杀我也！”一个人道：“打脊魍陋，你这厮许了我人情，又不还我，怎的不打你？”

 

王七三和吴老师两个人光顾着怕鬼，没有读懂这段剧情，冯梦龙没有细说，我给大家说说。

 

朱小四是个没有人祭的穷鬼，到了清明，别的鬼过节，朱小四就要挨揍，鬼差看见朱小四没有礼物贿赂，就打得特别重。

 

任你子孙满堂，恐怕难逃成为穷鬼的一天——当了皇上，也只追封九代祖先，不往上再追溯了。

 

其实这就是高人在点化这两个人，可惜两个人都没有明白。

 

他们赶紧跑到一个山神庙里，吴老师开始埋怨王七三：

 

“你没事教我在这里受惊受怕，我家中浑家却不知怎地盼望！”

 

这书生也是讨厌，你是成年人，不愿意来，谁还能强迫你呢？现在撞了鬼了，开始想念家里的娇妻美婢了。

 

刚说完一句讨厌话，就被分分钟被教做人。

 

有人门外敲门。

 

却是妇女声音，道：“王七三官人好也！你却将我丈夫在这里一夜，直教我寻到这里！锦儿，我和你推开门儿，叫你爹爹。”

 

吴教授听得外面声音，”不是别人，是我浑家和锦儿，怎知道我和王七三官人在这里？莫教也是鬼？”

 

两个都不敢则声。

 

只听得外面说道：“你不开庙门，我却从庙门缝里钻入来！”

 

想到家的时候已经晚了，家已经回不去了。

 

两个听得恁他说，日里吃的酒，都变做冷汗出来。

 

只听得外面又道：”告妈妈，不是锦儿多口，不如妈妈且归，明日爹爹自归来。”浑家道：“锦儿，你也说得是，我且归去了，却理会。”却叫道：“王七三官人，我且归去，你明朝却送我丈夫归来则个。”

 

大逃亡

 

王七三肯定肠子都毁青了，好好地作弄怕老婆的人干啥！

 

听见李乐娘和锦儿走了，王七三赶紧拉着吴老师逃命，这个时候天将五更，还没有行人，这个时候，媒人和保人出现了。

 

见一所林子里，走出两个人来。上手的是陈干娘，下手的是王婆，道：“吴教授，我们等你多时，你和王七三官人却从那里来？

 

 

吴老师和王七三抱头鼠窜，

 

后面两个婆子，兀自慢慢地赶来。

 

民间有种说法，说是阳气不够才会撞鬼，男子汉自带三盏明灯，夜间走路把灯拍亮，鬼就不敢冲撞。

 

于是王七三和吴老师，看见了一个酒店，决定进去躲一躲。

 

一来是酒店里应该有人，人气一众，鬼就不敢来了；

 

二来是喝点酒身上暖和，阳气就能重一点。

 

结果进门一看，有个穿着奇怪，看上去很懒散的伙计。

 

王七三官人道：“你这酒怎地卖？”

 

只见那汉道：”未有汤哩。”

 

吴教授道：“且把一碗冷的来！”

 

只见那人也不则声，也不则气。

 

 

和这个故事意境最近的是《office有鬼》

那里面的玛丽姐那段戏最吓人

 

王七三官人道：“这个开酒店的汉子又尴尬，也是鬼了！”

 

一阵风起来，酒店也不见了，他们站在坟地上。

 

也是万幸，天，亮了。

 

傻眼了

 

 

人啊，真是一种不死心的动物。

 

吴老师还是决定，去城里确认一下。

 

找到了王婆家。

 

门锁着，王婆的邻居们告诉吴老师，五个月前，王婆就死了。

 

去陈干娘家，十字竹竿封着门，陈干娘家门口有一盏官灯，这人是意外死的，所以有衙门的标志——陈干娘的邻居说，她也死了一年多了。

 

吴老师回到自己家。

 

门锁着，邻居们说，昨天他一出门，李乐娘和锦儿就锁了门，告诉邻居说自己要去干娘家住几天。

 

好了，吴老师怎么办？

 

敢进门么？

 

这个时候，一个癞头道长来了。

 

“怕了吧，那就帮你把鬼都收了。”

 

其实李乐娘虽然是鬼，但是有媒妁之言，是正经娶来的媳妇，最好是拘来问问她才好，至少吴老师应该问问：

 

你的理想是什么？你为什么来到这个舞台上？

 

为什么要跟我结婚？是要害我吗？

 

这个时候哪管什么娘子不娘子？

 

保命要紧啊。

 

吴老师把道长请进来做法。

 

道长极其奢华地请了一个金甲力士，把那几个鬼都拘了：

 

风过处，捉将几个为怪的来。

 

吴教授的浑家李乐娘，是秦太师府三通判位乐娘，因与通判怀身，产亡的鬼。

 

从嫁锦儿，因通判夫人妒色，吃打了一顿，因恁地自割杀，他自是割杀的鬼。

 

王婆是害水蛊病死的鬼。

 

保亲陈干娘，因在白雁池边洗衣裳，落在池里死的鬼。

 

被狱子叫开墓堆，跳出来的朱小四，在日看坟，害痨病死的鬼。

 

那个岭下开酒店的，是害伤寒死的鬼。

 

道人一一审间明白，去腰边取出一个葫芦来，人见时，便道是葫芦，鬼见时，便是酆都狱。

 

作起法来，那些鬼个个抱头鼠窜，捉入葫芦中。

 

都是穷鬼。

 

王婆做一辈子媒，没儿没女，也没个老伴儿。

 

就算李乐娘和锦儿曾经风光过、荣华过，现在也都是薄皮棺材乱葬岗。

 

吴洪啊吴洪，你是个穷人，不会有条件好的人看上你。

 

惦记你亲事的人、爱你的人，必定也是孤魂野鬼。

 

而且，还是穷鬼。

 

真相如此扎心，吴洪就给神仙跪下了。

 

“我见到神仙了，我还教什么书？我还求什么功名，就算王侯将相，终于也有荒冢一堆的那一天，求您收我为徒！”

 

老道乐了。

 

“我乃上界甘真人，你原是我旧日采药的弟子。

 

因你凡心不净，中道有退悔之意，因此堕落。

 

今生罚为贫懦，教你备尝鬼趣，消遣色情。

 

你今既已看破，便可离尘办道，直待一纪之年，吾当度汝。”

 

这话不能细想，越想越吓人：

 

1.师尊教育上辈子的吴老师失败了

 

2.当小学老师是惩罚修仙者的一种方式（读这篇文章的有小学老师欢迎留个言）

 

3.防止吴老师这辈子再破戒，所以先让女鬼把他玩残了

 

4吴老师被女鬼所爱，不是因为他有魅力，也不是因为他读书好，而是因为他师尊是甘真人……

 

5.所有的鬼都是工具鬼，尤其是李乐娘，简直就是吴洪的充气娃娃，被师尊派去执行完任务，金甲天神来了给他们一网打尽。

 

那天有朋友跟我说，能不能拆解一下《姜子牙》，那么肤浅低智的剧情，拆解什么？

 

同样是师尊，看看人家甘真人是怎么玩弄徒弟的！

 

传统小说里有多少好故事啊，拿来展开，就是一个爆款电影，非要另起炉灶，强努出一堆乱七八糟的狐族和人类的羁绊，看着都累。

 

负心人

 

李乐娘和锦儿从来没有害吴洪的意思。

 

想想那个大雨倾盆的夜晚吧。

 

李乐娘半夜敲着山神庙的庙门，想要见到自己的丈夫。

 

她急着说什么？也许是真相吧。

 

最后，锦儿拦住了她，说吴老师一定会回家的，她似乎比娘子更相信吴相公。

 

两个女子寂寞离去，后来再也没有跟吴洪说上一句话。

 

 

王婆和陈干娘远远地跟着吴洪，也并没有要他性命的意思。

 

这四个人来巴结吴洪，显然不是为了加害。

 

她们早就已经明白了吴洪是个修行人，未来能成仙，两个婆子讨好他，给他做媒，两个女子嫁去他家，给他家庭的温暖，其实也没指望跟着他鸡犬升天。

 

前面是讨好，后面是求饶。

 

我替李乐娘说出那句潜台词吧：

 

有朝一日倘若道士拿我们，夫君你能够考虑夫妻一场，为我求情则个！

 

但这几个鬼结局如何呢？

 

却都被甘真人收入葫芦，被吴洪埋在岭下。

 

我们看《白蛇传》，小青拿剑指着许仙，说许仙出卖姐妹俩，找了法海，他负了心。

 

但戏曲里的许官人毕竟回到了家里，极力在挽救自己的错误。

 

如果许仙是负心，那吴洪就是一个混蛋。

 

李乐娘的青睐和爱慕，王婆身为邻人的善意啊！

 

终~究~错~付！

 

这个故事不长，结局简单粗暴，但我一直都希望他能有一个不同的结局。

 

我真的希望有那么一个平行宇宙，在那个世界里，吴洪拿着葫芦，能够开口对真人说：

 

“放她们一马，让她们转世做好人罢。”

 

如果师尊真的还要为难，那就把后半句押上：

 

“为了他们，弟子愿意赔上两世的修行。“

 

“弟子瞎，弟子曾经破戒，但弟子从来没有后悔过，曾经为一个情字所恼！”

 

 

 

用了这张图就忍不住会发出来这首歌，祝大家一生都能经历一次真心的爱情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