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大陆 (47)

当我把包在透明塑料袋里的小蓝盒子从纸袋里拿出来的时候，小白“啊”了一声。听到这声“啊“，我知道我选对了，她认识这个标志性的浅蓝色盒子。那是著名的“提夫妮”首饰的颜色，在当时的市场上还没有人故意仿造那个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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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三个月前，我第一次踏进了“提夫妮”装潢精致的商店。我有一次在一本小说中看到“提夫妮”这个品牌，被女主当作是唯一可以接受的婚戒的品牌。后来又读到过有关“提夫妮cut”钻石经典的美貌，独一无二的浅蓝色包装盒，以及从不打折的销售风格，于是决定将来我送给未婚妻的戒指，一定是这个牌子的。

做过一番学习研究以后，我在小白出差不在家的一个周末，开车直奔芝加哥，因为在麦迪森附近没有这个品牌的商店。

提夫妮店里的面积很大，各种灯光巧妙地布置，让展柜里的那些首饰从各个角度看上去都在熠熠闪光。我进店的时候里面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客人，柜台的角落悄然站立着不少精心打扮的销售人员，大部分为女性。其中一个明眸皓齿的女生主动向我迎上来，面带微笑地问候我：“你好！欢迎你到提夫妮！请问我能帮你点儿什么？“

我略有点紧张，尽量随便地答道：“我只是随便看看。“

“我们这里有戒指，项链，手镯，耳环，等等，请问你都想先看哪些呢？“

“我想看看钻石戒指。“

“太好了，我们提夫妮就是以钻石饰品著名的！我叫豪莉，请你跟我到这边来，这些是我们的钻石戒指展柜。“

我随着豪莉“咄咄“的高跟鞋声来到了店堂几乎正中间的几个展柜前面，里面放满了各种各样的钻石戒指，我马上就看花了眼。

豪莉先是退后了三步，让我独自观看那些戒指。很快她就看出我已经乱了马脚，就轻轻地凑上来问我：“请问您是看什么戒指呢？婚礼，周年纪念，还是其他什么？“

“我计划向我女友求婚，需要一个戒指。“

“太好了，祝贺你！“豪莉说完往左侧挪了两步，示意我看左边的两个柜子。”

“请问您有没有一个预算，或者是价格，或者是尺寸？”

根据我做的功课，婚戒应该在我月工资的三倍左右。我给了豪莉一个大致数字，她指引我看向左起第二个柜子中的几排戒指，然后开始给我介绍有关她们经典的提夫妮cut, 钻石质量的4C标准等等。

我的原则是结构简单，钻石质量尽量好。出于品牌效应，提夫妮的钻戒别其他品牌的同样大小钻戒要贵不少。所以我决定不去追求我能负担的最大，而去买一个质量尽量高的钻石。很快，在豪莉的帮助下我选定了一个18k黄金底座的钻石戒指。我很喜欢她底座简洁流畅的造型，上面镶嵌的钻石是VVS2级，颜色H。

豪莉很高兴我这么快就选定了戒指，祝贺我之后问道：“您知不知道您未婚妻戒指的尺寸？6号，7号，。。。”

我摇摇头，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什么。豪莉胸有成竹地说，不用担心，我来帮你搞定！请问，您可以告诉我您未婚妻的身高体重大致是多少吗？

知道了小白的身高和体重，豪莉快步走到站在商店角落等待顾客的那些销售人员面前，叫了两个名字，然后一黑一白两个年轻的女销售跟着豪莉来到我的面前。

“提先生，这两位女士的身高体重和您未婚妻是一样的，请您比较一下她们的手指，和您未婚妻的手指尺寸是否相近？”

两个女孩子笑盈盈地各自伸出一只手举到我面前。我低下头凑过去仔细看，两只手似乎都和小白的手差不多，又似乎都不一样。白人女孩扑哧一笑，大方地拉过我的手说：“你光看不行的，我们握握手吧！”说完把自己的纤手放进我的手里，来回握紧，放松，让我体会。

我傻傻地任她摆弄我的手，又被她把黑女孩的手放进我的另一只手里，让我互相对比。很快，我认定黑女孩的手指和小白的几乎尺寸相同。豪莉把我选定的戒指套在女孩的手上，把她的手拉到柜台上低低垂着头的投射灯下面。晶莹剔透的钻石戒指在细腻的深色皮肤衬托下显得分外精致而华贵。豪莉满脸笑容地说：“恭喜你！也恭喜那位幸运的女士！我们会把戒指的尺寸调整好，请您后天来取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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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仔细端详着在壁炉火光下熠熠闪光的戒指，我拉过她的手轻轻给她戴上。指环的大小正合适，钻石在火光下发出美丽的光。

小白静静地看着自己带着戒指的手，忽然问我：“你是什么时候决定买戒指的？”

我忽然有点懵，说大概是两个多月前吧。然后拿过蓝色的小盒，把里面黑色绒布做的底衬拉起来，下面是一张叠的小小的纸。把纸打开，这是买戒指的发票。我看了看发票说：“没错，就是两个半月以前。”

小白看着我手里的发票惊奇地问：“你把发票放在盒子里，是要我报销吗？”

我得意地把发票打开给她看：“不是，我就是留个纪念，另外记住日期，否则我老婆80年以后问起来，我可记不住。再说，给你买的戒指怎么好意思找你报销？要是你将来允许我纳妾，再买的戒指倒是可以请你报销。”我看到小白伸长了脖子来看发票，就加了一句：“别找了，我开的是礼品发票，上面不写价钱的。“

小白来回端详着自己戴了戒指的手，问道：“你怎么就在这天决定要买戒指的？“

“其实不是这天决定的，是比这天早大约六个星期的一天。但是当时我的账户里现金不够，就等了六周发三次工资才去买的。”

 

小白又看了几秒钟手上的戒指，忽然把它摘了下来放回到我手中：“你买个戒指给我是什么意思啊？我又不缺戒指戴，你自己留着吧。”说完身体向后倒去，靠在沙发背上不再看我。

我愣了一下，忽然明白了。赶紧从沙发上站起来，单腿跪在小白面前，一手拉过她的左手，一手拿着戒指，严肃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叫了声：
“小白！“

说了这两个字以后，我的大脑忽然一片空白，以前想过的，在脑子里来回辗转的一句一句表忠心的酸话一句都想不起来了。小白的脸儿红红的，眼睛垂向地面不敢看我，小手乖乖地放在我的手里等着。

等了几秒种以后小白看我没声儿了，抬起眼睛问道：“怎么啦？叫我名字什么事儿啊？“

我被一下叫醒了，赶忙说：“奥，我特别爱你，你嫁给我吧！“说完，赶紧把戒指往小白手指上套。小白一下急了，啪地打了一下我的手：”什么呀，我干嘛要嫁给你呀？“

我仿佛被打醒了，头脑开始清晰起来。我捧起小白打我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一下，然后拉过来按在自己的胸口，慢条斯理地说：“小白，我们认识很久了。这么多年走过来，我越来越了解你是我最亲的人，是我最离不开的人。我遇到好事的时候最想和你分享，遇到麻烦的时候只要想到有你支持我，不管你在身边还是在远方，我就什么都可以解决。我不敢保证能做到让你一生永远幸福，永远快乐，但是我可以保证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把你的幸福，快乐和健康，永远放在我自己的幸福和快乐前面。你快乐，我才能快乐。嫁给我吧，跪这么半天腿都麻了。“

小白扑哧一声笑了，轻轻拍了我的头顶一下：“你这个家伙，就会贫！“说完伸出小手，让我把戒指给她戴在左手无名指之上。

小白看了看手上的戒指，用双手捧起我的脸，在我唇上亲了亲，展开双臂把我的大脑袋紧紧搂在怀里，轻声说：“好吧，我答应给你当老婆，你给我当老公，我们好好过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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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的主卧室在相邻的两面墙上有两扇很大的窗户，其中一扇在我们大床的侧面。昨晚我们上床的时候上得急，窗帘没有拉好。早晨一股阳光从窗帘未挡住的窗户透进来，把我们照醒了。

我转过身，搂住还闭着眼睛假寐的小白，把手伸到她的胸前轻轻揉搓着。小白闭着眼扭了扭身子哼哼唧唧地说：“嗯----你别乱摸了，让我睡觉。昨晚折腾好几次，我困。“

我在她耳边轻声说：“晚啦，你已经答应做我老婆啦。我以后想什么时候摸就什么时候摸，想摸哪儿就摸哪儿，想怎么摸就怎么摸！“

说完我把手抽了回来，让小白踏实睡觉。小白却又哼唧了一声，伸手把我的手拉回去，放到了胸前。

一缕阳光照在小白哪一侧的床头柜上，那里放着小白的手机和那个浅蓝色的小盒子。蓝盒子打开着，可以看到我们的戒指。小白昨晚急急忙忙地把它摘了下来，说怕划伤了我。

正享受着阳光和怀里温暖柔嫩的身体，小白的手机忽然发出一阵短促的震动。我抱怨了一句：什么人周六一大早发短信？小白迷迷糊糊地把手机拿过来看了一眼说：“是塞拉利昂的国家主管。她告诉我已经把推荐信发给我的经理了，提醒我最好周一就把申请递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