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蚀崖] （31）

周日早晨，我一睁眼已经11点多了。阿瑞亚不在身边，我隐约听到楼下厨房有声音，估计她在做早饭。

洗漱完毕以后我去看小哼，他已经起来了，坐在床上玩儿他的四不像坦克赖狗。我督促着他洗脸刷牙，然后和我一起下楼。

果然，阿瑞亚准备了做“奥姆莱特”的原料， 很多奶酪，蔬菜，火腿等乱七八糟东西的鸡蛋饼。阿瑞亚把头发松松地系在脑后，脸色红润。看我们下来了，她一边和小哼打招呼，一边开火。小哼懂一点基本的早上好之类的英语，勉强和阿瑞亚应付着。我走过去在她脸上亲了一下，算是早上好。

看到我亲阿瑞亚，小哼忽然惊叫一声：“坏啦，我忘了有给阿瑞亚的东西！”说完窜起来就往楼上跑。刚跑了两步又转回身问我：“爸爸，你们把我带来的大箱子放那里了？妈妈和奶奶有东西给阿瑞亚，我给忘了！”

昨天晚上我们给小哼收拾箱子的时候，看到有两样似乎是礼物的东西。其中有一件是我父母给阿瑞亚的，另一件我不是很确认。因为小哼已经睡着了，就没有问他。后来起来玩儿赖狗的时候也没想起来。我说：“你看看你睡的床的上铺，有没有你要找的东西。” 小哼一共带了一大一小两个箱子，还有一个随身的背包。里面除了好多小哼的衣服，还有一大包零食，都是些辣条什么的不健康食品。听我父母讲，小白平时不让孩子吃这些东西，但是怕小哼一个人过来我照顾不好他，如果有心情不好的时候可以吃一点缓解一下。

 

很快，小哼一出溜就跑了回来，手里拿着两件东西。他跑过来把两件东西往早餐桌上一放：“手套是爷爷奶奶送给阿瑞亚的，化妆品是妈妈送的。他们让我谢谢阿瑞亚帮助爸爸照顾我！”

我父母送了一副质地非常好的薄薄的皮手套。他们考虑了很久才相处这个主意，在电话里问了阿瑞亚手的尺寸。我也不能去量她的手，只能大致告诉爸妈阿瑞亚的手和我的差不多长，略窄一点。我爸妈让我量一下自己的手的尺寸告诉他们。我担心阿瑞亚的手大，在中国买不到合适的，但是看样子他们还是设法买到了。我问爸妈为什么要送她手套，我们这里冬天不太冷，可能不太用得到。我妈说送她一副软软的手套，希望她对小哼温柔一点，“手下留情“。

我在电话里笑得不行：”我怎么给一个美国妞儿解释手下留情？再说，阿瑞亚也不会打你们孙子的，她只是偶尔会打你们儿子。“ 我妈马上急了：”她为什么要打你？你比她壮多了，她怎么会打你呢？“ 老爸比较明白，在一旁阻止老妈：”人家小两口的事儿你别问了，愿打愿挨。“

 

看到小哼箱子里的化妆品，我想可能是小白买的，但是不确认她是送给阿瑞亚，还是托我带给别的什么人的。按小白的脾气，我很难想象她会送阿瑞亚礼物。小哼鹦鹉学舌地说“谢谢阿瑞亚帮我爸照顾我“，我才相信小白是为了她儿子。我没说话，把小哼用力搂了一下，心想：你妈都是为了你。

阿瑞亚打开手套试了试，尺寸和形状都合适。她摸着柔软的皮子，用手摸摸小哼的头，说：“我很喜欢，谢谢！“ 我赶忙替她翻译。

阿瑞亚打开小白送的化妆品，一个精美的盒子里面放了两个小小的玻璃罐，一个是晚上用的，一个是眼睛周围用的。阿瑞亚疑惑地问我：“小哼妈妈为什么送我化妆品？是不是你爸妈回去说我的皮肤不好？“说完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脸。

我一听不好，赶紧解释：“不是这个意思。中国的女孩子们喜欢互相送化妆品，尤其是好朋友之间。你和小白并不是好朋友，她只是提前感谢你替她照顾小哼。“然后赶紧转移话题：”这是什么牌子？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小的两个小瓶子够干什么的？“

阿瑞亚说：“我知道这个牌子，很贵的，我从来没有买过。“一边拿出手机来查，一边嘟嘟囔囔地说：”知道你们亚洲女生皮肤好，你看那个柔丝，生了两个孩子了，皮肤还象小孩子一样。“ 正说着，她忽然一声惊呼：”不可能！这真是疯了！“说完把手机递给我看，上面是小白送的化妆品的价格。我瞟了一眼：”我靠! 真是疯了。你好好用吧，用完了要是没有年轻20岁的话我们去退货！“

阿瑞亚满脸惊异地说：“小白为什么买这么贵的东西给我？” 我说：“她的收入比我高很多，而且为了她儿子，送你什么都舍得的。“

 

我和阿瑞亚这番对话，坐在一边的小哼瞪着一双小眼儿盯着我们，除了他妈妈的名字以外通通听不懂。我也没有给他解释，有些事不用孩子想太多。

前一段时间，我已经和小白商量好，这个暑假就把小哼彻底搬回美国，在我这里读书。原因一是孩大了，要开始学英语了。二是男孩子大了，需要爸爸在他的生活里给他做个样子，免得长大了以后和妈妈学的女气。

当年我和小白分手的时候，儿子跟着小白可以有双方家里的长辈照顾。我当时和小白商量每月给她寄一些钱作为儿子的抚养费，这是我当爸爸的权力。小白拒绝了，说她比我的收入高不少，不需要。而且将来孩子还要和我一起住很长时间，让我把钱给儿子攒起来。

这次和小白谈儿子回美国的事，小白又提出每个月给我寄一些钱过来，是她当妈妈的权力，我不能拒绝。我说你不如建一个账户，每个月存一些钱进去，将来儿子结婚或者买房子的时候一次性地给他。小白说我不用给儿子单设账户。我以后不会生孩子了，我死了以后所有的钱都是他的。你倒是难说。

 

我没有要小白的钱，但是确实要计划一下将来的财务。我和阿瑞亚商量了一下，我从麦迪森那边出租房的收入除了按揭和其他费用以外，每个月能有6，7百的盈余，全部存起来做“阴雨天基金“。 我的工资收入，除了付新房子的按揭以外，每月存很小的一部分，再把剩余的开一个账户，作为我们的日常开销。阿瑞亚每个月往这个日常开销的账户里放一千块钱，算是她为家里做的贡献。这笔日常开销的经费，主要有阿瑞亚管理，因为她目前每星期只工作20个小时，有时间买菜和照顾小哼。如果以后情况变化，我们再商量。从日常开销里节省或者存下的钱，作为我们旅行或者娱乐的经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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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哼来的第一天，阿瑞亚就注意到他的肤色很白，似乎缺乏日晒。一起问了一下小哼，果然在北京上小学，在户外上体育课的时间很短。我们跑到体育用品店买了篮球，排球，网球，游泳裤，自行车，准备让小哼好好享受一下户外生活的乐趣。

我在大学里打过两年排球，但对别的球类都不太行。阿瑞亚倒是信心十足地想给小哼当教练，因为她小时候被爸妈安排了各种球类的训练，虽然都没练成什么，但是基本功还是知道不少，教一个毫无基础的孩子绰绰有余。

我们周一请了一天假带小哼到附近的小学中学转转熟悉情况，从周二开始，每天上午小哼去男孩-女孩俱乐部玩儿半天儿，中午阿瑞亚把他接回家，俩人一起学学英语，再到旁边的小学球场打会儿篮球或者网球。

 

搬到自己的房子里以后，没有免费的健身房可以用了。四处搜寻了一下，小区附近有一个看上去不错的Bay Club，是一家健身会所。经过询问，我们办了两个人的会员，小哼可以跟着我们有几次免费的机会，再这个寒假也就够他用了。

这次寒假，小哼可以再这里呆三个半星期。我和阿瑞亚商量了一下，准备在两个星期以后带他去巴哈看鲸鱼，这样他回来以后还可以和我们再呆一阵子再回北京，这样孩子的心里落差不会太大。

 

一切都安排好以后，生活开始按部就班地进行。阿瑞亚的表现很让我吃惊，我没有想到她会有那麽多的耐心每天接送小哼，陪他打球等等。诚实地讲我自己有时候都会对儿子不耐烦，因为教小孩子做事情真是挺麻烦的。但是每天回家以后我看到小哼和阿瑞亚两个人都是高高兴兴的，完全没有辛苦烦躁的样子，不觉得有点儿佩服阿瑞亚。

一天晚上把小哼哄睡了，我躺在床上和阿瑞亚聊起这件事，阿瑞亚说：“我其实以前也会烦，看到我朋友带着孩子的样子觉得真是好麻烦啊。可是从大约一两年前开始，我好像忽然开始喜欢孩子了，看见他们就觉得好可爱。“ 说完，她把身子往我这边缩了缩，把头放到我的胸前：”然后我又遇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