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改的陋习
是人就有陋习,只是陋习的大小不同,是影响他人还是只影响自己的不同,每人都会尽量去除或减少影响他人的陋习,如当众抽烟,如大声说话。
对于影响自己的陋习,似乎不那么在意,如熬夜,如偏食。
我有个习惯,以前是美德,现在成了影响自己身体健康的陋习,那就是不浪费粮食。
不浪费粮食不很好吗,怎么就成了陋习了呢,这是因为煮晚饭时不可能每次都煮得刚刚好,总有几次多煮了点,吃不完扔掉可惜,留下放冰箱又觉得麻烦,也就那么几口,硬吃也把它吃了。
明明知道在我这般年纪,晚饭只吃七分饱为好,明明知道多吃的晚饭是鬼食,吃得越多,黄泉路上走得越快,但就是狠不了那个心,把多余的那几口食物扔了。
如果留下的晚饭多,就放冰箱,因我的嗅觉不好,有时直吃到发馊发霉,吃到嘴里感觉味道怪怪的,才怀着无可奈何的负罪的心,把食物扔了。
为什么会这样,究其原因,是因为刻在骨子里的一个习惯,一个准则,一个执念:粮食是不能浪费的
这个习惯于其说是受教育的结果,是教养,倒不如说是遭受了生活中的一种恐惧,留在身体里的一生都难以去除,难以克服,难以忘记的痛苦的印记。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浙江的农村,吃的是大锅饭,地少人多,大家出工又不出力,粮食产量极低,每年的冬天是极难熬的日子,基本上每天吃玉米糊糊,清煮白萝卜当主食,梅干菜腌萝卜当配菜,不但不见一点油星,还吃不饱,整天饥肠辘辘的。那时如能吃到一碗青菜白米饭,那是极致的幸福,肉就别想了,一年就在过年吃一回,还只能吃一点,不能吃过瘾。
那时的深秋,常去捡留在田里的零零星星的谷穗,没柴烧,去捡路边的甘蔗皮。记忆里的一个最美妙最动人最难忘的声音,就是听到晒干的谷子从谷篮子倒入自家谷柜时的沙沙声,那美妙的沙沙声是吃得饱,是香喷喷的白米饭,是幸福,是走过严寒的冬天不饿死的底气与生的希望。
大学毕业后,我的心愿是什么? 就是每餐有肉吃。这个现在看来非常滑稽,非常低俗,非常不可理喻的事情,当时就是我的梦想,就我想象中的,一直憧憬着的幸福生活的样子。
生活真是一件奇怪的事,以前所追求的,现在避之唯恐不及,以前我认为的幸福,现在成了我的梦魇。我现在要少油少盐,要饿要吃半分饱,以前一想到胃就不舒服的玉米糊糊与白萝卜,现在倒成了健康主食,偶尔会不由自主地萌生“早知这样,何必当初”的感慨。当然,现在讲的当初,同那时的当初,不是同一回事。
因了这刻骨铭心的对饥饿的恐惧,我怎么样也舍不得浪费粮食,我明知道多余的晚饭扔掉比吃掉好,现在吃进去的多余的一份粮食,今后要花几十甚至几百倍的代价去把它从身体里清除出去。
但我就是过不了心理这关,浪费粮食在我心里是绝不能犯的罪孽,绝不能越的红线,粮食绝不能扔,一定要吃掉。按理来说我也不是守财奴,生活中我崇尚简单,什么旧家俱旧衣服,就是新家俱新衣服,只要没用了,该扔就扔,保持家里的简单与整洁,绝不心痛绝不犹豫,有时把老婆的东西也扔了,常常被老婆抱怨,但就是粮食,我怎么也不会扔,如同有个魔咒,我怎么也破解不了。那就接受吧,人无完人。
人生苦短,也不用去纠结了,无论对错,对得起过往,也是生活的一部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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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raDora2008
2025-12-06 21:01:27我也是要把食物都吃完,不愿意扔掉。我觉得钱可以浪费,但是食物不能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