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的蝴蝶—从Geoffrey Hinton杰弗里.辛顿获得诺贝尔奖说起
今天的各大新闻首页都是2024年度诺贝儿奖的消息。宣布杰弗里. 辛顿获得诺贝尔奖时说他是英国出生的加拿大科学家。其实,他开始自己科学研究生涯的地方是美国,报道中没有提及的是:想当年,在里根政府的政策下,几乎所有关于人工智能的研究都是由军方资助的,有脾氣且頑固的Geoffrey Hinton,不願A I為軍工服務,成为谋求世界霸权的“武器”,他走投無路,最后是加拿大政府的公共科研基金(广大纳税人的钱),让他能得以在多伦多大学安身,潜心研究三十年。即使多年默默无闻沒有突破成果, 加拿大对他一直支持。所以,做为一个加拿大公民,我可以骄傲的联想:从某种意义上说,是加拿大纳税人集体所呈现出来的“包容”让科学研究以“纯粹”的方式得以开展。
翻了下辛顿家族的历史,结果吓了一跳:杰弗里.辛顿的姑姑是寒春(Joan Hinton),叔叔是韩丁(William Hinton),姨奶奶是写了《牛氓》的伏切尼夫人, Grand-Grand Father是奠定现在计算机基础的数学家乔治·布尔。这一家人流淌着是什么样的血统啊?!
50后至70后一定听说过“共产主义国际友人” 阳早与寒春的故事。家母是文革前考入北大核物理专业的,后来辗转下放陕西汉中。我年少时,她没少跟我讲过他们,特别是寒春的生平事迹。没错,他们就是杰弗里.辛顿的姑姑跟姑父。
寒春(Joan Hinton)是杨振宁的师姐,也是师从费米的美国核物理科学家,1948年跟随未婚夫阳早(Erwin Engst)来到中国,在延安瓦窑堡的一个窑洞里结婚,1949年后他们一直生活在中国近70年,从事奶牛养殖工作。这对夫妻一生都是坚定的“共产主义者”,“纯粹的理想主义实践者”--- 寒春(Joan Hinton)因其“和平主义”的倾向,来华后没有参与中国的原子弹计划,而是从一个核物理学家转化为一位“农用畜牧机械改造专家”,跟随丈夫辗转内蒙的“三边农场”到西安“草滩农场”再到北京昌平的“农机所”。这对夫妇在陕西待了14年,生育三个子女,全家说一口“陕西味儿”的“洋话”。50,60年代西安市的大多数市民都喝着他们在“草滩农场”养殖的奶牛产的牛奶。在晚年时,这对夫妇总结了他们在中国所经历:“目睹了自己社会主义梦想的崩溃”。
杰弗里.辛顿的叔叔韩丁(William Hinton)17岁被哈佛大学录取,但他决定推迟入学,用一年时间去探索世界。他从佛蒙特出发,一路打工遍游美国。1937年春天,韩丁找到一份水手的工作,随船由旧金山驶向日本。在东京做了5个月记者后,经中国东北、西伯利亚来到苏联,后辗转欧洲,再度做水手,返回美国。随后,韩丁入学哈佛。1939年,韩丁转入康奈尔大学攻读农业,由此走上了农学家的生涯。1943年,韩丁阅读了埃德加·斯诺的《西行漫记》,受到强烈震撼。此前他是一个和平主义者,反对一切战争,看了这本书转变了看法,认为正义的战争值得支持。1945年,韩丁以美国战争情报处分析员的身份来到中国。重庆谈判期间,韩丁结识了国共双方很多要员,成为“理想主义的共产主义者“。韩丁在”“麦卡锡主义”泛滥的美国被认为是”政治危险人物“,”叛国者“,受到多年的跟踪监听。幸运的是在美国的司法制度下,他最终最终胜诉,先后从美国海关和参议院国内安全委员会那里把资料追了回来。1966年,韩丁反映中国张庄土地改革的长篇纪实文学《翻身》,这本书是美国大学研究中国近代历史、政治、人类学专业学生的必修书。
关于杰弗里.辛顿本人最近的一条动态是:他于2023年春天从谷歌离职,并公开谈论他对AI的担忧““很难看出人类如何能阻止坏人利用AI来做坏事。”辛顿担心这项技术的未来版本会对人类构成真正的威胁,并且一度“后悔”自己为推动AI的发展所做出的成就。同样是“理想的和平主义者”,这位科学家不得不这样安慰自己以得到内心平衡的自洽“ 如果不是我,总会有别人……” 这何尝不是当年诺贝儿自己对自己说过的?
科学的探索是无国界的,超出政治之上,科学家是可敬的“纯粹理想主义者”。然而“人类社会的探索”最危险的就在于“纯粹理想主义”,因为人类是上帝制造的“半成品”,千万不要试图考验“人性”,被人类冠以“崇高理想”的私欲偏情最终会让我们从天使堕落为魔鬼。
忘了谁说过的:科学的尽头是神学!仔细想想还真是宿命---科学始于”童真“,终结于”神学“,哲学始于”真诚“,终结于”神学“,社会始于”怜悯“,终结于”神学“。 难道我们真的是上帝的“试验场”?在“我是谁?从哪里来?到哪里去?”的循环往复中,唯有祈祷:愿主的恩赐与人类同在。
最后,以杰弗里.辛顿对GPT人工智能总结的一句经典评价做为结尾:
毛毛虫吸取营养,而后化茧成蝶。人们已经提取了数十亿个理解的金块,而GPT-4就是人类的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