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里看花 （九十三）

几天后，健健不知道如何告诉小薇他们，但妈妈也不在提起这件事情。她给孩子时间去考虑，而健健也发现，每天当他回来的时候，妈妈好像特别高兴，他也感到妈妈白天一个人在家一定非常孤单。出家是妈妈的心愿，我不让她出家是否有其它的私心。他想明白了，应该满足妈妈的这份心愿。她既然想好了，她已经决定了，做为她的儿子更应该顺从妈妈，这才是孝心。所以，这天他回来主动同妈妈提到这件事情。看到妈妈在沙发上躺着。

 

健健道：妈，你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喝水。我去给您倒去。

 

雅青道：我今天有些头痛，刚吃了药。

 

健健道：那您躺着，我跟您说说我的想法。

 

雅青道：你说。

 

健健道：妈，我想了几天了，我知道，如果我们不同意，您或许为了我们而留下来，但在您的内心深处，您已经做了决定。当不能实现时，您一定会很痛苦。而我们则认为只有我们陪在您的身边才是孝顺。我想明白了，您快乐了才是我们对您的真正地孝顺。我会帮您说服小薇她们的，但如果她们有什么激烈的表现，您也有些心理准备。

 

雅青道：谢谢你，儿子。我想，她们也会明白的。妈出家后，你就是长兄如父啊，妈妈就把小薇她们交给你了。你们兄妹要互相关心和爱护才是。

 

健健道：妈，你放心吧。我会的。我来同她们谈好了。

 

雅青道：好，我今天还真感到有些累了。我想躺一下。

 

健健道：妈，你放心吧。你先休息，晚饭我来做。

 

晚上，小薇回来看到大哥在厨房和麦克一起做晚饭，她先过来亲她的老公，和拥抱哥哥后，她没有看见妈妈，而孩子们都在外面玩呢。她有些奇怪。

 

小薇道：妈呢？

 

麦克道：妈妈好像有些不舒服，现在在床上躺着呢。

 

小薇道：不舒服，你给小弟打电话了吗？让他带上听诊器来给妈妈看看。

 

健健道：他知道了，现在在回家的路上了。你先休息一会，我和麦克做饭，马上就好了。

 

小薇道：我去看看妈，她是哪里不舒服，早上还好好地。说着小薇跑上楼去了，一会下来了。小薇道：妈睡着了。小弟怎么还没有到，不行我们带妈去医院看看吧。

 

健健道：不用急，等小弟看了再说好了。

 

这时小弟进来了，他问道：妈在哪里。

 

小薇道：楼上。她们一起跑上楼来。过了一会，她们一起下来了。麦克问小弟：你看妈怎么样了，有没有事情，要不要去医院。

 

小弟道：我想妈可能有心事，心跳和血压都正常。可能休息一下就好了。

 

健健道：你们先吃饭吧，我给妈拿些吃的东西上去。

 

小弟道：那我先回去，Anna还等我回去吃饭呢。要不然三个孩子她也搞不来的，吃完饭后，我再过来好了。

 

晚饭后，小弟又回来后，他们坐在客厅里谈着妈妈的情况。

 

小薇道：小弟，你看妈真的没有事情吗？一切都正常对吗？

 

小弟道：我的经验是这样的，我觉得妈像有心事。姐，你说，妈是不是想回庙里？

 

小薇道：别胡说，我们好容易让她回来的。她一个人在那里，年纪大了，有什么事情，我们都不在身边。当初让妈妈去，也是因为孩子们都上学去了。怕她白天一人在家里孤单，去庙里有些人说说话。可是，你看妈一去就是三年。我们不叫她回来，她好像要长住下去了。她又不是没有儿女的人，住在哪里算什么。

 

麦克道：薇，你应该尊重你妈妈的选择。我想，这样才是爱她的。

 

小薇道：麦克，那天我也住在哪里去，不回家好了。

 

 麦克道：你可不能去，你要去了，我带着孩子们去庙里找你去。

 

小薇拍着麦克的背道：你真会说话，老公，你去看着孩子们，看看他们的作业都做完了没有。我和大哥小弟来说我妈的事情。麦克搂了一下小薇的肩膀道：好，我去看孩子。小薇看着麦克走后，她转向健健道：哥，我知道妈可能有心要出家。

 

小弟急了道：什么，出家？妈，不可能。

 

小薇道：我是听妈常去的那个佛堂的人讲的，有一天，我去买东西的时候，遇到了常和妈一起去佛堂的一位阿姨，她对我讲的。她告诉我，妈妈信的非常虔诚，或许她会出家的，因为，妈曾经和她谈过出家的事情。我听了后，这心里真的不是滋味。我是不会同意妈出家的。哥，你是兄长，你说说看。

 

健健道：我也知道，妈真的有这个意思要出家，我们谈过这个话题。

 

小薇道：什么，哥，你知道，妈和你说的，你答应妈妈了。

 

健健道：实话对你们讲吧，妈今天的不舒服，是由於这件事情引起的。她真的想出家，她希望在她有生之年，能够做一些她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她渴望出家，这可能是她现在最大的心愿。

 

小弟道：你的意思是我们应该成全妈妈。那让我们做儿女的把妈妈送去出家。我们是不是有病。我知道，妈是被那个人害的。如果有一个健全的家庭，妈能这样吗？

 

小薇道：就是，我一辈子也不会原谅那个人的。哥，你说说你的意见。我怎么感到你已经站在妈妈的那边去了，你难道真的同意妈妈出家？

 

健健道：你们先不要急吗？几天前，我下课回来，看到妈妈在家里发呆，她看上去非常寂寞。我知道她有心事，我们是她的儿女，我们应该明白妈妈。如果她想做什么事情，我们都应该支持她。但当她告诉我她的真实想法时，我没有同意。我和你们一样难以接受。但几天的考虑下来，我认为我们应该尊重妈妈的选择。她出家不是为了同那人赌气，她是真心想用她有生之年为更多的人做些事情。而且，她出家后，她的空间就更大了。她有自己的理想，我们做儿女的不能绊住她。我们希望和她生活在一起，可以照顾她。但她要的是我们的支持和理解，如果我们反对她出家，她也许和我们呆在一起。你们知道，当白天我们都不在家时，只有寂寞陪伴她。而在庙里，她有许多的事情可以做，关键是妈妈快乐了。

 

小薇道：你同意不代表我也同意，小弟呢？

 

小弟道：大哥说的也有道理，如果妈快乐，我也没有意见。我能理解妈的寂寞。

 

小薇道：你们。好吧，我要同妈说去。

 

健健道：小妹，你就让妈休息吧。我们还要想一想，妈的学生来后，住在哪里，我们怎么为妈过生日。

 

小薇道：你们俩说吧。我可憋不住了，否则，我今天晚上就没有办法睡觉了。我得同妈说清楚。说完，她跑上楼了。

 

在雅青的房间里，小薇跑进去，在妈妈的床边坐了下来。

 

小薇道：妈，您真忍心不要我们了，您可以在家修行，您为什么非要出家。这里有佛堂，您每星期都可以去的。

 

看到女儿上来，她知道健健已经同她们讲了，雅青知道只有小薇难说服。她看着女儿笑着说：我选择出家是妈放下了，我看到你和小弟都有了美满的家庭和可爱的孩子们，我这个心放下了。我知道没有妈妈在，你们也能够生活的非常好。在庙里，妈妈还能帮忙做许多的事情。在那里妈没有孤单的感觉，你是知道的，庙里有许多出家人在一起，相互间都有彼此照应。像我同你哥说的那样，你就当作妈妈去上老年大学。你也知道天底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每个人都有离开的那一天，妈妈现在只是离开你们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并且妈妈是快乐的，你要明白，妈妈不是因为伤心和怨恨而看破出家的。

 

小薇道：可是，妈，如果我们这个家没有您，就散了。如果当年那个人没有背叛您，您还会出家吗？您不怨恨他，我怨恨他。

 

雅青道：你说的对，没有离婚，我不会想到出家的，我会和大家一样老夫妻相伴相守，在帮着你们带带孩子，这也是一种生活。但妈妈现在是一个人，而且我了解了佛教。读了经典后，妈妈明白许多以前没有办法解开的心结，解开了。在那里我有回家的感觉，光那些经典就能读得让我忘却时间。而当我去看望那些在养老院的老人时，我感到自己比他们幸福，我愿意把我的快乐带给她们。孩子，不要怨恨你的父亲，每个人都有自私的一面，不过是大多数的人能够考虑别人多一些。而像你爸爸这样的人还是少数的，他们都太看重自己了，而不再乎别人的感受。

 

小薇道：妈，无论您怎样同我说，我还是没有办法接受这个现实。我不会让您走的，我去给那里打电话，我要知道他们用了什么办法让您有这样的决心离开我们。

 

雅青道：小薇，你不可以打电话过去，妈妈的决定，是经过这三年的深思熟虑。你要知道妈是自觉的，不是被迫的。如果你不愿意让我走，妈可以等你想明白了，妈只希望能够得到你们的支持。

 

小薇道：妈，哥说，您自己的时候常感到孤单，是吗？可是，您有我们呢。

雅青道：你要明白，妈妈现在和你们也只有晚上在一起。周末，你们又要带孩子们学这学那的，我在这里也只是帮你做做饭。而我在哪里。。。

 

小薇道：妈，我知道了。您的决心已经定了，如果我强留您，您人在我这里，心也早飞了。这样好吗。我们都让一步，您可以住在那里，你愿意住多久都行，但不可以出家。

 

雅青道：妈理解你的心情，我已经住在那里很久了，如果回去，我就希望成为真正的出家弟子。

 

小薇有些激动，她的声音有些高了：妈，这样算什么，我们都有家了，有了好的归宿，您就可以放心走了，那我们这些儿女还没有对您尽孝呢。

 

这时，健健和小弟也跑上来，他们怕小薇在妈妈面前发脾气，健健先冲了进来。他叫住小薇道：小妹，你是怎么一回事，妈今天不太舒服。你难道不可以明天在说。

 

小弟已经走到妈妈的床边去检查妈妈的心跳道：姐，你如果心疼妈妈，你就少说两句吧。

 

雅青道：我没有事的。你姐姐会想明白的。

 

小弟道：妈，我也是和我姐一样想不开，但您喜欢而且您开心了。我也只能同意了。姐，你冷静一点，你不要让妈妈不开心。我们不是说过我们要让妈妈快快乐乐的生活，那是妈要的生活，我们只有服从妈妈的心愿。

 

小薇看看他们说道：如果是为了妈妈的晚年生活幸福，那我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妈，对不起。我们没有本事把您说服，那我也只能同意了。但您要记住，如果我发现您在那里过的不开心，您必须还俗才行。

 

雅青道：妈答应你。孩子们，妈知道你们心里并没有支持我，但妈妈还要说谢谢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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