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眼看“红楼”(五)神来败笔

乔利英文版“红楼梦”看到56回,咯噔:打瓜了。中文版看到80回,心里又咯噔一声:曹公,拜读了。接下来的“高程”40回: 一场喜事,一场丧事,连带抄家,三出大戏: 金玉良缘中的"调包计",小泥鳅倪二“生大浪”引发贾府被抄家,使过的茶杯宁愿摔了也不施舍给穷婆子的妙玉遭盗贼虏去成了"压寨夫人",被贾府上下当笑料的乡下人刘姥姥“危难时刻显身手”助巧姐儿逃婚...都可谓不乏妙笔,戏中有戏,倒也不觉得“狗尾”到哪里去。
“红楼梦”最后40回“到底出自谁手?”做为一个泛泛看倌,没必要跳进坑里。众说纷纭中,中国近现代三位这家那匠的说辞倒是颇有代表性:胡适是主张“高鄂续著”的开山鼻祖(“红楼梦考证”1921),唱反调的白先勇认为后40回仍出自曹公,只是后来的整理者未能完全保留原貌;才女张爱玲是曹雪芹铁粉,伊“一生三恨”:恨鲥鱼多刺,恨海棠无香,恨“红楼”未完;爱之深,恨之切,“红楼梦”后40回“狗尾续貂”的骂名,就出自伊口。
七嘴八舌的还有一堆“红学家”,文人墨客,民间也不乏究根诘底,挖地三尺的仵作。“推理派”认为:曹雪芹写“红楼梦”写到大半就搁笔,把时间耗费在“披阅十载, 增删五次”前80回简直不可理喻。“机缘说”也跟着敲边鼓:曹雪芹已经完成全书,80回后面的章回被身边亲朋传阅弄丢了原稿,佐证是高鄂也说“搜集二十余卷”,又“重价”从别人购得“十余卷”,由此契合“曹雪芹完稿全书,由高鄂整理出版。”反对派则以为“红楼梦”后40回:人物“面目可憎”,语言“庸俗粗鄙”,与前80回有云泥之别;而贾家经历劫难又“死灰复燃”恢复世袭名头,贾兰中举等故事脉络,与曹公“落得个白茫茫大地真干净”的终结格格不入。
大陆“人民文学出版社”现身“和稀泥”,其出版的“红楼梦”2018校勘本:曹雪芹著,无名氏续,程伟元,高鄂整理。由此一来包山包海,皆大欢喜。也并非人人“皆大欢喜”,“红楼梦”后40回遭人挞伐,得以“狗尾续貂”的骂名还有“艺术成就”的诟病。正如批评家们所言,后40回的艺术成就远无法与前80回比肩; 然而就事论事: 世勋之族,盛时香车宝马,锦衣玉食,琴棋书画,诗酒流觞;衰败时树倒猢狲散,死的死,虏的虏,嫁的嫁,飞鸟各投林,荣景败象,或浓墨重彩,或潦草勾画,当然不可同日而语;后40回的残败收场,何不是"落得个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人民文学出版社“红楼梦”校勘本2018版 署名:曹雪芹著,无名氏续,程伟元,高鄂整理,可谓“滴水不漏”,无为而治,极尽中庸。然而“后40回并非出自曹雪芹之手”还是有迹可循,且无须从浩若烟海的“红学”考证中找答案,“红楼梦”第92回自身就可以印证:
“红楼梦”92回,王熙凤之女巧姐儿向宝玉请安时说道: "我们家的小红头里是二叔那里的,我妈妈要来了,还没补上人呢。我妈妈想把什么柳家的五儿补上,不知二叔叔要不要。" 宝玉听了更喜欢,笑着道: "你听你妈妈的话,要补谁就补谁罢咧,又问什么要不要呢。"
这不“诈尸”了吗? “柳家五儿”这个人物,曹公在第77回就让她“领盒饭”了。王夫人斥责芳官:唱戏的女子自然是狐狸精,所以调唆宝玉无所不为,你还强嘴,我且问你,前年我们往皇陵上去,是谁调唆宝玉要柳家的丫头五儿了? 幸而那丫头短命死了,不然进来了,你们又连伙聚党遭害这园子呢。
以曹雪芹先生呕心沥血,“披阅十载,增删五次”的创作态度和严谨,他一定不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红楼梦”后40回“柳五儿”死而复生的故事铺陈可谓“神来败笔”,足以佐证“红楼梦”后40回并非出自曹公之手,续者另有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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