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拿马先生黄
我的巴拿马同学叫黄,这是他名字的第一个单词,也就是他自己的名的第一个音节的发音。全名再加上父姓和母姓,有长长的一串,报名时抑扬顿挫的像唱歌一样。
第一次出国时,外国人长长的名字对我来说是个技术难点。看他人长得黄黄的,经常穿一件姜黄色的T恤,外出时需要的场合还会戴上一顶酷酷的巴拿马草帽,当然那草帽也是黄的,所以我就叫他黄。简单易记,名副其实。后来全班同学都叫他黄。再后来他自己自我介绍时也叫黄,伊妹儿署名也是黄,尽管后面跟着的名片上是长长的一串。
黄以前是一个工程师,是班里年纪最大的一个,有经验有风度,对弟弟妹妹们很是爱护,加上他身上带着中美洲国家热带海洋性气候的特点,温暖湿润,礼貌宽厚,很容易与人打成一片,课间经常看到他被人围着,不时哈哈大笑的样子。
黄不是班里最帅的,宽宽的肩膀,粗壮的胳膊,中等身材,理个小平头,浅棕褐色的皮肤,印第安人的外貌,看上去很像中国南方的岛民,说英语经常打疙瘩,但说起西班牙语来稀里哗啦的。
黄热爱他的巴拿马,在我们这个小联合国里俨然充当巴拿马的形象大使,连送给我的生日小礼物,一个钥匙圈上都有"Panama"的字样。在一次参观圆形的议会厅,上讲台体验一番发言人最轻松的状态后,他的Mr. Panama的形象也在班里得到了巩固。
他也喜欢美国,套用时髦用语是美国的粉丝,因为不管怎样,是美国支持他们获得了独立,与一些粉美国的中国人差不多,也是言必谈美国。
上课有时经常要讨论,不能像在国内那样当“乖乖女”,否则老师会认为你是个啥也不懂的大草包,如果不懂也不问的话,那更是一个浪费时间的大笨蛋。黄年纪大了(坏笑),反应慢半拍,说英语老打疙瘩,一边打疙瘩一边使劲眨眼睛想单词,但没关系,只要你稍微有点耐心,听到最后,他的发言都是带点总结性和决定性的意见,时间不长,他算得上是班里的老大了。
但时间稍长,老大的毛病就暴露出来了,什么呢?上课好打瞌睡!很像国内开会时一些公仆们的样子。渐渐地他喜欢坐在后排,动不动脑袋向下晃荡一下,一时半载的反应要慢一拍,那肯定刚梦游回来。学生上课打瞌睡那一定是老师讲课没吸引力,或者课余有比上课更有吸引力的消耗了他的精力。我也经常打瞌睡,那是因为那时感觉时差没有一年半载的倒不过来。
黄在忙什么呢?不好说,因为我不知道。巴拿马人也忌讳涉及别人隐私的。只是在他每次度假回来我才知道他又去了哪里哪里旅游了,比如西班牙的马略卡。
黄与菲律宾帅哥杰夫是好友,杰夫与我和格鲁吉亚的迪米特里是学德语时的老同学,所以有时黄与杰夫在一起时喜欢跟我开玩笑。
有一次在地中海的渡轮上,在码头等了半天终于上船了,大家都很开心,找到舱位放下行李后迫不及待地上了甲板。海风吹着,黄很自然地过来拥住我的肩膀,杰夫在一边不失时机地端起了相机。
到了突尼斯,有一次入住一家小旅馆,办完手续安顿好后在门厅等大家一起出去吃晚饭。黄和杰夫坐在我对面的长凳上窃窃绰绰的。杰夫幽幽地吐出一个问题:“Jean, do you know condom?”我一时不确定他是说 condon 还是 condom,愣了一下,有点犯傻,见黄在边上两人一起坏笑,我明白了他说的是condom,吃惊之余,只好继续装傻。
那时候看一帮人忙进忙出的也懒得问他们在干啥,这里面来自巴西的“男人婆”安德莱和德国美女卡吉雅是积极分子,他们是主流,我则甘当非主流。在某些领域里哪怕兴趣爱好相同,但观念还是有所不同的。
后来黄、杰夫与来自巴拉圭的黑发美女卡门课余在一起玩,还拍了不少照片,其中一张是白皑皑的雪地里身材很好的卡门挺身扮英雄状,黄跪在她脚下祈求的样子,边上的一个雪人头上插着红色的大鼻子胡萝卜。众人看了都哈哈大笑。
后来卡门的男友不远万里来接她回家了,毕业后我们失去了联系,听说她结婚了,马上又有了女儿。卡门与我出去实习时经常是室友,她喜欢开车,穿花衬衣配牛仔裤,把我当小妹妹一样照顾着。
还记得有一天我们住在突尼斯中部海边一家铺满瓷砖伊斯兰风格浓郁的酒店里,一大早我在刷牙时她大叫:“Jean! Sun rising!”我听到后满嘴泡沫地跑去拿相机。她知道我拍地中海日出的心愿。她还自我总结出我有周游世界的梦想(笑)。
黄在回巴拿马前又去马略卡玩了一趟,我们还以为他的生活轨迹会在那里拐弯呢,可惜没有,大家都为他遗憾。
毕业后他与大家保持着君子之间淡如水的联系,作为老大礼貌地欢迎我们有机会一定去巴拿马玩。我们收到他的伊妹儿时也很高兴。他工作很忙,经常要出差,信的结尾总是说出差前想起你们,匆忙写几句,很遗憾又要走了,现在不得不结束这封信了。。。
黄也结婚了,在巴拿马算是晚婚吧。老婆生了个天使以后,他睡觉的时间就不够了。看他这样写,我就想起了他在上课时打瞌睡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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