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若有情

与我们相伴栖息了20多年的一对乌龟走了。

自它们来到我们家，我们没敢给它们起名字，因为人们说一旦给它们取了名字，当它们离开时，我们会感到失落。但即便没有名字，它们的离去依然让我们全家感到难以割舍。

那是大约在1997年左右，我们住在芝加哥郊区的一个小镇Palatine。我的四岁儿子中智想要养一只乌龟作为宠物。一个周末，我带着他去PetMart宠物商店买乌龟。刚好，在店门口有一个人端着一个小容器，里面有一对乌龟，一大一小，不知雌雄， 也不知到是否是父子或母子，还是一对情侣。那个人想找个好人家免费赠送。我们本来只想要一只，可是那人坚持说必须一对才行。于是，我们就收养了这对乌龟。

回到家后，我们将它们安置在一个20加仑的鱼缸里。为了模拟自然环境，我们倒入了约两寸厚浅浅的水，另外用水泵提供循环水，氧气的注入激起涟漪涟涟的波纹，以便它们在水中戏水。此外，我们还用鹅卵石堆成了一个小山丘，以便它们既能在水中游泳，又能在陆地上歇息，舒适地享受两栖生活。照明的灯光我们使用白炽灯以模拟自然光。灯光的开关也是和自然同步日夜交替有序分明。

本来这对乌龟是小儿子的宠物，可是小孩兴趣转瞬即逝，不久照顾它们便变成了我们的责任。为此我和太太经常换水，除污， 一换就是二十余年。

有趣的是，即使在20年后，这对乌龟依然保持着一大一小的形态，尺寸几乎没有改变，但大的性格明显老成，小的则十分活跃。它们相依为命，相处默契，每天似乎都都是快快乐乐。有的时候，小的乌龟甚至还会撒娇，时不时地会欺负大龟。常常趴到大龟的背上不肯离去。

乌龟是变温动物，当季节的变换导致外界气温降低时，乌龟就会进入冬眠状态。虽然我家的温度常年保持稳定，但它们仍然还有自然冬眠的习惯。通常每年大约在12月左右开始停止进食，直到来年4月左右才重新恢复。在冬眠期间，它们基本上蜷缩在鹅卵石堆上静止不动，偶尔会移动一下，或者在水里泡一会儿。

2020年春，随着大地回暖，乌龟们又开始恢复活动和进食，恢复了往日的快乐。然而，没过多久，大龟的行动开始变得缓慢，它整天都蜷缩在鱼缸的一个角落，逐渐停止进食。最终，它寿终正寝安详地离世了。我们将大龟的遗体移出鱼缸，在后院庄严地埋葬了它。

不知是天有情，还是龟有意，一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大龟离世后，小龟随之也失去了往日的欢快。它执着地依偎在大龟离去的角落，拒绝进食。我多次试图将它移到浴缸的其他地方，并用活诱饵诱导它进食，但它顽固拒绝诱惑，并会迅速再次返回到同一角落。天复一天，日复一日，终于在几个月后的一天，它也结束了自己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