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戈尔与中国】唇枪舌炮,百年孤独
【泰戈尔与中国】唇枪舌炮,百年孤独
(文/灵隐士)
看到桌上那封来自中国的邀约,泰戈尔有点犹豫。作为一个亚洲人,自1913年获得了诺贝尔奖开始,他就名满天下。可是在心里他知道,他是个诗人,只是个诗人。
他当然知道中国,那个比邻的国度,古老,神秘,崇尚权杖,他也知道它现在的样子:穷困,战争以及分裂。家人朋友都劝他不要去,太危险了。他并不怕这些,他怕的是。。。你要我去干什么呢?我能干些什么呢?”最后,他提起笔,告诉了法国的朋友罗曼罗兰:“亲爱的朋友,我要到中国一趟,可是去了应该做些什么?读诗?提些忠告?还是讲些健康,正能量的常识呢?”
在他之前,爱因斯坦婉拒了中国的邀请。而杜威,美国的教育家,接受了邀请,那是一年一万银元的开销,相当于百年后长江学者的待遇。接着是罗素,英国的数学家,也来了。除了生活开销,另外加上了两千英镑。他没有,他只要求了交通住宿费即可。
他来了,那是1924年。一石激起千层浪。
作为邀请方代表,梁启超上台为他致词:“千年之前,我们欢迎大师摄摩腾到洛阳,欢迎鸠摩罗什到长安,现在,让我们欢迎诗人竺震旦,也就是泰戈尔先生来到北京,就让我们用庐山人拥抱真面目的感情,来欢迎他吧——泰哥儿啊”。
日本留过学的鲁迅见过世面,眼睛冷静,语言也冷静:“他来了,要表演了,看!有人摆琴,有人烧香,人人头上一顶印度帽子。偶像徐诗人(徐志摩)在作介绍呢:当!你们听好了。。。白云清风,银磬金钟。。。叽里咕噜一大堆。讲成活神仙一样,真的假的?我看是一塌糊涂!让人失望了大家当然要离开。一个神仙,一个凡人,怎能相处,怎能不离开呢?”
民国诗人志摩不堪翻译上的压力,——瞧您这印度腔英文。。。吭哧又吭哧,脸上挂不住,开始气呼呼:“他讲的,每一句都是诗。能翻译吗?那是亵渎它!泰戈尔先生是世界级大家,风范你们已经见到了,声音你们已经听到了,还不满意?身在福中不知福。再跟你们讲一次,这是天籁,是夜莺在歌唱,听就是了。叫我。。。怎么翻译?”
民国作家林语堂有点不高兴:“一个亡国之人,到我们中国大谈精神救国法,有什么资格?老古董嘛。有用吗?”
革命诗人郭沫若砸吧出味儿了,尽量控制着情绪:“梵啊,福音啊,尊严啊,那是有产阶级才能享受的,你无产阶级注定只能流血流汗,不用暴力能行吗?他这是吗啡,是毒鸡汤啊。”
新青年新领袖陈独秀一字马独秀:“我说他是要来干嘛?在北京没有一句正经话,老是跟清帝啦,法源寺和尚啦,梅兰芳啦这类人在一起混,都什么玩意嘛,还算是人吗?是妖吧?得了算人妖吧,中国几千年已经多得不得了啦,谢谢您,没茶走好不送!”
胡适为他辩护:“我们可以不接受他的看法,我们有这个权利,可是我们应该让他讲话,这是他的权利。你们可以不接受,没问题,可是我想听听看。”
他感觉到气氛不对劲,因为台下有人在闹,发传单。走在街上有人瞪着他大声讲话,挺生气的样子。他一个陌生人,还是灵魂诗人,不重物欲,不喜斗争,哪里会知道这不同国度的社会状况?
这是个局。当时的中国,梁启超引领玄学,认为精神要指导生活,胡适推崇科学,认为科学才应该指导生活,陈独秀则代表唯物主义,认为实际生活决定一切,学问理论先靠边站。三者已经吵了很多年了。谁都不服谁。
他很沮丧,想不通:“你们既然请我来,为什么还这么反感我?”。更让他难过的是,那些发传单,指名道姓骂他的,都是青年人,而他喜欢年轻的人,因为年轻的人才会是希望。”
其实呢,也就是性子急了点,骂的多了点,下手狠了点。一百年通病,难改。
当天晚上,一个日本人拜会了他:“你看,在这里,没有人了解你的价值,你又何必要呆着呢?来吧,日本欢迎你!”
他去了日本,之后写了《流萤集》。
泰戈尔的三句话:
1 ——生如夏花,死如秋叶,自然而然,一切无需遗憾。
2 ——理性到极致,如同握着没有柄的利刃,虽然切开了一切,自己却流血不止。
3 ——时间是财富,时钟在模仿它,不过只有循环。
为人父
2024-07-08 17:53:22好文!那个年代,诗歌必须是抗日的才算主旋律。诗言志,救亡图存才是硬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