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往事-Homeless系列-亚当传-2：摩托车之梦

亚当用自己的二手老旧自行车，换了Bob的摩托车。这样的好事能发生，本质上还是亚当有技术啊。

 

Bob得到摩托车没几天，就坏了。他折腾了半天，也没办法修好。只好推来找亚当。仔细一检查，各种毛病，油路堵塞，刹车几乎失灵，前灯不亮。这些问题对于Bob来说，那是mission impossible。

 

Bob只好半卖半送，换了亚当的自行车。

 

对于一堆毛病的老破摩托，一般人都会望而却步。亚当却极具热情，全身心的投入到摩托翻修事业中了。为我刷油漆粉墙面的活，早已忘到九霄云外了。

 

每天每刻，就看见亚当，蹲在摩托车周围，时而拆哪里，时而修这里。忙的不亦乐乎。

 

他一个homeless，根本没钱。但是他还是抠抠索索，挤出几百美元去买摩托车零件。清理机油，换刹车线，换刹车片，换新车灯。这辆破旧的老摩托，很快就焕发出青春。

 

最后，亚当开始给他的摩托车上油漆。转眼间，五彩缤纷。路过的人看了都说漂亮。

 

看到他的热情，我好心提醒他。The horsefxxker 卖的车，还是要小心啊。这车连牌照都没有，谁知道是不是偷来的。你是不是应该先搞定title啊。不然，如果是脏物，你投资的这些钱和时间，不是打水漂了呀。

 

亚当不以为然。坚持说，不可能是脏物。因为车的原主人他也认识，那人收集了很多摩托车。送一辆给Bob抵工钱，不会有问题的。

 

看着摩托车，我不由得想起了我的学生时代。那个年代，中国太穷了，饭都没得吃。几乎所有人都是一穷二白。普通人唯一的出路就是读书。

 

我的父亲，为了激励我努力读书，常常许诺我一些遥不可及的东西。比如，你这次考上好中学了，我给你配一副水晶镜片的眼镜。那个水晶可好了，特别的凉爽。当然，我真的考上了好中学，他也不提这个水晶眼镜了。

 

我的父亲，给我最大的许诺就是，你考上大学了，我给你买一辆摩托车。你开着摩托车去上大学。要多风光就多风光了。年少的我，在父亲的一个又一个许诺中，熬夜苦读，最后考上了好大学。当然，父亲许诺的摩托车，也从来没有兑现过。在我接到大学通知书的那一时刻，我被喜悦冲昏了大脑，早已经忘记了他的许诺。

 

我的父亲，已经做古十多年了。他老人家对我的教诲，我依然铭记在心。每当回忆起来，都会泪眼朦胧。此时此刻，当我在码这段文字时，我的眼角已然湿润。

 

当我把这些说给亚当听后，他非常感动。坚持要教我骑摩托。我连忙摆手拒绝。

 

我这把老骨头了。估计开不了几个block，就要出事故。“房东开摩托车摔死了”，那可是会成为我这些房客，一辈子的谈资的。这样的高风险，低收益的事情，饱经风霜的我，是断然不会干的。

 

有了摩托，亚当又从哪里搞来了一套二手，全身装甲，摩托皮衣。穿上装甲皮衣，戴上头盔后，再骑上五彩缤纷的摩托，俨然成为一个无敌奥特曼。飒，飒，飒。

 

摩托车没牌照，title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搞定的。亚当就常常半夜骑着摩托出去兜风。回来后把摩托车停在他的大车前面，然后依然穿上皮衣，蜷曲着肢体，抱着老狗，睡在大车里的床垫上。

 

这天日上三竿，我过来敲他的窗户，催他起床给我工作。刷油漆粉墙，这些事情可都要在雨季来临之前完工啊。

 

眼光一扫，发现他的摩托车上面有两张罚单。拿过来一看，一张是违规停车，因为他把车停在了消防红线上了，另一张是无牌照罚款。加起来$120美元。

 

我急忙唤醒亚当，不得了了。你吃ticket了。亚当揉着双眼，朦胧中接过tickets，立刻就惊醒了。tickets是刚刚两个小时前签发的。亚当先是很沮丧，然后又笑了，这车没牌照，罚单上面也没有名字，那不需要付款啊。我拿过来仔细看看，指着罚单上面的 Vin，这写了Vin号码呀，你跑不掉的。亚当变得特别沮丧。$120美元对于一个Homeless ，也算是一笔巨款了。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刚刚倾其所有，修好摩托。这$120的罚单又来了。世间的不幸似乎都落到这个，苦难的Homeless头上了。我耳伴，似乎响起来，Les Misérables 悲惨世界的BGM。

 

前天晚上，亚当来找我借$100美元，他说，过两天还我$200美元。我随手从钱包里面抽出一张百元大钞递给他。后来想想，他这是拿去贩毒啊。我资助贩毒，算是共犯啊。我得把100美元要回来。

 

看着他手里，搓磨着，两张tickets。无比沮丧，无比失落的模样。我正好借机提出，你不是要还我$200美元的吗。不用了，你就还我本金那$100美元。另外那$100美元你拿去付你的罚单吧。

 

亚当听了，喜笑颜开，双眼重新焕发出了光亮。

 

这个世界，并不是悲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