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见恨晚 八)- 你不是真正的快乐

诸多美好,一瞬间,也是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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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进本科宿舍没过几天,思茹认识到自己 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她想和室友练口语的想法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室友是一个高大、壮实的白人女孩。说实话,长得挺不好看。她对思茹很不友善。搬进去的第一天,当思茹用结结巴巴的英语地和室友交谈时,对方的脸上瞬时间露出一丝不悦和恼火的表情。思茹以为是自己的英语不好,让室友感到不习惯。第二天,她再一次试着和室友搭话,室友还是爱理不理的。思茹很快就发现,不管自己说什么,问什么,室友通常都是嗯,哈,嗯的应付着,根本就不想和思茹多说半个字。她惜字如金,好像多说一点英语,她就会失去点什么似的。思茹觉得她是一个怪人,从此也懒得和她搭话了。

思茹当时没有弄明白是什么原因,她也没花心思去搞清楚。但多年以后,她对美国社会有了进一步的了解和认识后,回忆起这段经历的时侯,顿时恍然大悟。可能是因为自己是外国学生,才被室友歧视的。毕竟那是中西部地区,当地人思想较保守封闭,不是每个人都愿意接纳外国人。因为,记忆中,在自己还没开口和她说话的时候,室友还友好地冲着自己笑,打招呼。

同一层楼,有另外一个白人女生却及其的友好,每次都主动和思茹搭话。她完全不介意思茹的英语说得很烂。她们在走廊、洗手间、电梯里偶遇时,每次她都会热情地和思茹打招呼,聊上几句。她总找各种机会夸思茹。她说,你的衣服真好看,我喜欢你的鞋子,好可爱之类的话。在那栋宿舍楼里,那个女孩的善良体贴是照在思茹心底的一道阳光。但是,和室友的不愉快让思茹对美国人生了戒备心。于是,思茹和那个友善的女生也保持着刚刚好的距离。她不愿意走得太近。

室友的男朋友有时会到寝室里来。那男朋友长得一副猥琐样,一点儿也不象个大学生,一看就不是个善类。他们两个当着思茹的面,总是窃窃私语。思茹就从来就没有听到过这两个人在寝室里,用正常人的音量说过话。男女朋友说情话的时候,如果在不方便的场合,会说悄悄话,免得别人听到。这很正常。但是,这世上,应该找不到一对男女朋友在一起的时候,每时每刻都在讲情话的吧。思茹疑惑不解,这两人有什么话不能光明正大的讲,老是像两只讨厌的老鼠,叽叽吱吱,吱吱叽叽。思茹觉得他们很诡异。好像是两个人谋划好的,就是一定不要让思茹听到一丁点儿的英语。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绝配。

当时,思茹每天为了学习忙得焦头烂额,没有多余的心思和精力想这些屁事。这是后来她回忆的时候,分析之后,透彻领悟后的感受。她觉得室友当时是故意针对她的。她和她的男朋友让思茹后来一想起来,就觉得特别恶心。

在那期间,还发生了一件特别奇怪的事情。因为刚到美国才两个月,思茹也不知道,情人节在西方是任何人都可以互送礼物的一个节日。有一天,思茹回到寝室,看到自己的桌上放着一小盒巧克力。她以为是室友放错了地方,她赶紧走过去拿给室友。室友很凶地说道,No, It’s for you。说完,板着一张脸,一点儿也不高兴的样子。思茹百思不得其解,她干嘛突然送我礼物。但是,既然室友都这么说了,思茹也只能当作她送的,连声说谢谢 。

思茹心里一直有个疑问,为什么室友对我这么mean,还送巧克力给我。我们送礼物给别人的时候,都是开开心心的。为什么她送礼物给我,却看起来一点都不开心,反而是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像我欠她似的。但是,当时思茹真的想不出是谁会送礼物给她。她想,可能是室友想改善一下关系吧。自那以后,思茹又重新试着和室友搭话,可是室友对她还是老样子。思茹为此又烦恼了一阵子。到最后,她只能用文化差异作为藉口来宽慰自己,好让自己感觉好受一点儿。

很多年后,思茹想,那个礼物应该是别人送的,很有可能是那个友善的女孩送的。只是她已经无法考证了。

思茹在第一个学期结束后,从宿舍里搬到了研究生住的公寓楼。一个东欧来的本科女生成为了她的室友。不过,她们只做了短暂的两个月的室友。

第二个月末该交房租的时候,室友迟迟不交。一天,她走到思茹的面前,愁容满面地说,下个月的房租能不能晚一点交,please。思茹问,为什么。她说,我的父母最近财务遇到了困难,现在没有钱给我付房租。你能不能缓一缓,please?室友说话的时候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在说谎,她的脸上看起来忧心忡忡的。思茹以为她正在为家里的财务问题担心发愁,心一软,说道,可以,那你晚一个星期交,好吧。

一周之后,室友还是拖着不交房租,理由还是一模一样的。思茹开始起了疑心,会不会是她故意编个凄惨的故事来骗取我的同情心。室友说家里没钱,可是看她平时的生活消费一点儿也不像。她的吃的用的,都不像是一个家里连房租都付不起的人。室友最近还买不便宜的高级巧克力来吃呢,思茹倒垃圾的时候有看到包装纸。这么一想,思茹开始觉得有点气愤了。思茹最讨厌撒谎的人。看不起这种投机取巧、试图占便宜的人。

思茹虽然外表温柔又单纯,长相又特别显小;容易让人迷惑,以为她很软弱,容易被糊弄。但是,其实思茹是一个外柔内刚,特别有主见,果断,内心还有点强势的一个女孩。思茹不愿意以后每个月,都要为了房租的事情和她搞得不愉快。我还是请她自便吧,思茹马上就决定了。

于是,思茹问道,那你的学费呢,你的父母更付不起了,怎么办,你是不是马上要退学了?女生红着脸,一脸囧态,楞在那里,回答不出来。思茹说,我希望你这几天就把这个月的房租交了,下一个月请你搬走吧,我不想租给你了。

第二天,女生不情愿地交了房租。收到房租后,思茹却开心不起来。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思茹感到有一丝庆幸。同时,也有点心烦。为什么,一个看起来老实又单纯的小女生会做这样的事情,再联想到来美这短短半年看到的人和事,思茹第一次开始思考人性这两个字到底该怎么写。

平生第一次,思茹对自己的三观提出了质疑,这点事情也能影响到我的心情,是因为我自己的生活太单纯了吗,所以眼里才融不进一粒沙子。工作后,银行里面也有不少奇葩人物,但是那些都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油条。为什么来到这里后,还是躲不开糟心的事情。我以为自己可以远离那些世俗的人事,找到一块净土,安安静静地过两年不食人间烟火的生活。

这短短半年经历的人和事让她看清楚了,摆在她面前的现实和理想的差距太大了。

思茹仿佛听到梦想被击碎的声音,她有点开始后悔来美国了。一想到剩下来还有一年半的时间,自己可能还要面对这些杂七杂八、乱七八糟的事情,她的心情就越发的糟糕起来。

其实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和她出国后遭受的打击相比,根本就不值一提。她出国后的人生曾被一阵飓风横扫过,梦想和信仰被击得粉碎一地。在茫茫人海中浮沉,带着好不了的伤口,跌跌撞撞、飘飘荡荡走了好多年。一片一片,把破碎的自己捡起来,重新拼合在一起。

爱过,痛过;笑过,哭过;遇见,错过。这就是人生。每个人的人生都能成就一部小说。故事情节曲折或是平淡,只要我们是主角,已足够。

思茹终于懂了。她收起骄傲,承认自己曾经备受煎熬。她决定要把她和他的故事完完整整的,一个字也不漏掉的,写下来。把故事用文字定格,让它成为永远,牢牢地锁进她的灵魂深处,谁也别想从她的身体里拿走。

这是一部思茹对自己青春的告白书,也是她给自己人生的自白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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