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水的漆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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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个表姨妈,她是小学教师,在广州教育路小学教书。文革期间,父母哥哥姐姐都下乡了,我独自一人生活,星期日我就到表姨妈家,她就给我煮西洋菜汤。有一次,她和我讲起她那些调皮的学生,讲的眉开眼笑。说周六下午带学生去地里劳动,一个学生就跑来说,老师老师,我们种些芥菜老姜生菜仔吧。我姨妈还挺高兴的,这小小小孩,就这么热爱劳动啦。后来才发现是这小学生的恶作剧。“芥菜老姜生菜仔”是粤语谐音“嫁错老公生错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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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药洲遗址。这池水就是以前的西湖。公元919年,南汉开国皇帝刘龚扩凿长湖五百丈,建亭台楼榭于湖上,湖内有奇石九颗,名九曜石,很长时间羊城八景之一。

教育路小学以前应该叫西湖路小学,因为这小学1927年就有了,而教育路是1932年才有的。这学校南边就是西湖路,东边就是广州著名的南方戏院和药洲遗址。

我母亲在女子师范学校读书时,发生了1937年七七事变,她就加入了救亡呼声社。后来,救亡呼声社和其它7个抗日团体合并成广东抗日青年先锋队。1938年,抗先队就在西湖路小学展开活动。我母亲每天都这里领任务,她有时到长提路街头讲演宣传抗日,有时候到永汉路电影院讲演。一天,她又来到西湖路小学,这里正在报名参加游击队。于是她就报了名。报名后第二天,她就到了河南(不到河南河北省的河南,而是广州珠江南边的河南)集训。10月20日晚上,忽然紧急集合,原来省政府都撤走了,军队也撤走了,日军就要占领广州了。他们连夜出城,黑灯瞎火走到了三水。三水这地方,就是珠江三角洲的北端,就是西江和北江交汇出三角洲的地方。三百人的队伍,江面仅一个渡船。来来回回,好不容易过了江,累了一晚上,我母亲躺到草地上就睡着了。等醒来的时候,火辣辣的太阳晒在脸上和小腿上。这半边被太阳晒着的脸和被太阳晒着的小腿,又红又痒又肿。队伍中有个工人,经历的事情多,见识广,说肯定是漆树。

广东山上长些漆树,很多人对漆树过敏,碰到了就浑身痒痒发红发肿,一些人即使没碰到,隔着三米远也能过敏。那位工人找了些草药,借农民老乡的锅煮水给我母亲洗,洗了三天草药,肿就消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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