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后,刘心平已经是泸州山兰客庄的一名部门经理了。这一天,月近中秋,许多人都回老家去了。刘心平留守客庄,四周少见的安静,他想起了心影。拿出手机来,他往美国挂了电话。
“姐姐中秋快乐!”他说。这么些时日了,他还是觉得愧对姐姐。 “心平呀?”电话那头响起了姐姐的声音,“我刚刚在想你,你就来电话了。你怎么样了?我打了几次电话都找不到你!”这个姐姐,就像母亲一样,对他的过错很健忘。 刘心平说他挺好的,客庄生意红火,人气越来越旺,许多二十年没见面的战友都在这里重逢。 “姐姐,那个……”说到这里,刘心平磕巴了一下。 “你是想问丰玲的事吗?”心影猜到了弟弟的心事。 “她,她怎么样了?” “唉,”心影叹了口气,“亏你还有心问起她。告诉你吧,丰玲她还是一个人。还有啊,说了你不要吃惊,她现在就在四川,攀枝花!” 刘心平一听,电话差点没掉下来。“怎么可能?!她来四川干什么?” “怎么,就你可以在四川呀?告诉你,她这是第二次到四川了。她在那里领养了一个女孩。” “领养了一个女孩?” “她打电话告诉我那女孩有多么多么可爱。” “可爱的女孩……”刘心平自言自语。 放下电话,刘心平心绪怎么也平静不下来。又一通电话,他打给了小斌。 “小斌,你能叫个人盯一下吗?我得去趟攀枝花,有点急事。” “你老兄单身一人,能有啥急事?”小斌有点勉强,啧了一声,又道:“行行,你走吧,没问题,我马上叫老牛过来一下。” 按着心影的指点,刘心平赶到了攀枝花一家叫星月的旅馆里。他找到了丰玲的房间。 站在门外,他没有马上敲门。耳朵贴着门板,他听到了里面细细的话语声,那是他相当熟悉的声音。 “丰玲在跟谁说话?”他问自己。她话音那么轻那么柔,他根本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他敲了敲门。 “谁呀?”丰玲用带口音的中文问。 三年前的事,仿佛只在昨天,昨夜。 “是我。”他回答。
门开了,顷刻间,两个人面对面,四目相视。时间凝滞了好几秒钟。 “是你,心平!”丰玲终于眼睛一亮喊了出来。 刘心平点了点头。“是我。你好吗?”他的眼光迅速从丰玲的双颊和身上走过。 “我,还好。请进来。”丰玲侧了侧身,让出一条道来,可眼睛还留在刘心平脸上。 刘心平一走进房间,眼睛就被墙角沙发上的女孩给吸引了去。女孩一头披肩发,半遮着一对弯弯的秀眉。她眼睛圆圆的,完美无瑕。鼻子也很玲珑,看着眼熟。再往下,那嘴唇 …… “海蓝!”他脱口失声叫了出来。 “心平,你认识这个孩子?”丰玲看了看刘心平,又看了看孩子。 刘心平没顾上回答丰玲,径直走向那个女孩。他目不转睛看着那个女孩,她裂开的上唇。那女孩带着几分惊恐的眼睛也看着他。 “乖孩子,不怕,不怕啊。”刘心平用极轻柔的声音说着。他在女孩跟前蹲了下来。他轻轻地,轻轻地握着女孩的右手,卷起她的衣袖,手有些发颤 ------ 他看见了女孩手臂内侧一颗红色的痣。 “海蓝,我的海蓝!”他唤着,抱起了女孩,几滴泪不自觉地落在了女孩的发上。 女孩吱呀了几声,在他怀里挣扎着。 他重新把她放在沙发上,搂着她:“海蓝,我是爸爸呀,你不认识了?你不记得了吗?”他一会儿笑,一会儿眼泪往下掉。 丰玲被眼前的一切搞糊涂了。 “心平,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好吗?” 刘心平再一次抱起了海蓝,然后转过身来。“丰玲,你在哪里领的这孩子?” “这里,攀枝花呀。” “她是我的女儿,她叫刘海蓝。我找她找得好苦,整座雅安城都给我找遍了。她怎么会到了攀枝花!” 刘心平把女儿抱得紧紧的,好些生怕有人会来抢走似的。 “听那里办事的人说,这女孩不是本地人,她是从别处被领到攀枝花的。” “那就对了。兰子受苦了!爸爸,爸爸这就把你带到泸州。爸爸这回要好好照顾你,再不会让你受一点苦!”刘心平摸着女儿的头,拍着她的肩。 丰玲在一边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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