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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y asalway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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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胎里的体贴

老杨是我打工时候认识的朋友。我上班的第一天，她就怀着孕。统一的蓝色围裙下面，高高挺起的肚子，腰身后面的系带，让她因地制宜，用鞋带给加了一节，说要不然系不住。

她笑着揶揄，“美国这里什么衣服SIZE都大，就是这个围裙，都是用来系28寸小蛮腰的，看来大家对WAITRESS的身材要求，全世界都是一样严格。像我这样比好多美国老大妈的肚子还小的，都系不上。”

老杨是收银的，刚开始我以为是个轻松的差事，当我们一群女生在店堂和厨房之间跑得晕头转向的时候，我还庆幸过老杨至少可以守着收银机岿然不动，要不然就她那个肚子估计都会被毛手毛脚开门的师傅们撞到很多次。

后来等我当上收银的人，才发现这可不是一个轻松活儿，特别是中午忙的时候，一个半小时，根本连抬头喘息的机会都没有，想想一天开业10个小时，营业额的80％都是中午两小时卖出去的，就知道其强度怕不亚于百米的最后二十米冲刺。

有时候忙完了坐下来吃中饭的时候，老杨吃着吃着，会突然弓身捂住肚子，说，“哎呀，小家伙又踢我了，真厉害！”说罢要揉个半天，好像被踢疼了的样子。

我好奇地问，“这要是，你刚才收银的时候，宝宝踢你，可怎么办哪？－－我是说，那么高强度的劳动。”

老杨笑着说，“我们家宝宝，很体贴人的。像我中午忙成这样，宝宝从来都是老老实实，不动不捣乱的，都是忙完了，估计蜷缩成一团儿忍半天了，才舒活一下筋骨，伸伸胳膊，伸伸腿儿。”

“当然动得最欢的，还是晚上。我回到家，快睡觉的时候，他爸爸也从实验室回来，趴在肚皮上和宝宝说话，揉一揉，再玩儿一会儿，那个时候，哎呀，你不知道，宝宝在肚子里像开个人舞会一样，闹得欢着哪！闹完，白天就又老实了。”

“啊？”我听了觉得真是神奇，宝宝在娘胎里就能这么乖呀。

老杨接着说，“我们家的情况，唉，还真有点儿对不住宝宝。”她神色有些黯然。我妈妈在国内中风了，急需要钱，光靠老公的奖学金不够啊，所以我到现在还在上班。

“不过，这个宝宝真是心疼妈妈，知道我打工不容易，从怀上他，到现在，没病没灾，能吃能喝的，连反应都很轻微。你看，这个快餐店，每天人来人往的，老公生怕我传染上流感啊什么的，不想让我来，结果还是宝宝争气，懂得我的苦衷，支持我，楞是一次病也没生过，真是好啊！”说着又温柔地抹了抹肚子。

我听着真有点心里犯酸。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个“苦命”的宝宝楞是在娘胎里就这么懂事！


可怕的老实

老杨的孩子出世之后，他们家的情况逐渐好起来，先是老公办成加拿大移民，后来把公派签证需要回中国工作的限制给WAIVE掉了，返回美国，找到工作，一家子总算安定下来。当然随之，儿子就不理什么“懂事儿”的岔了，据老杨说，“调皮”得不象话，让她“直想送人”。当然也就是说说，我一使激将法，说“送我吧”，她就吓得不敢上我家来了。 :)

老杨说，他儿子大概是娘胎里被压抑太久还是怎么，出世后像得了多动症一样，一刻不停的摸这摸那，破坏力特强。玩具没几分钟就会叫他大卸八块，刚刚会走路，就学会了摆弄地上大电视的开关，茶几上的遥控器，只要是跟他个子一般高的东西，无不被鬼子进村一般地“扫荡”过。

不过老杨千怕万怕，最怕还是儿子的“老实”。她说，这个小家伙，如果忽然乖乖在一边坐着，不言不语，也不动弹，也不说话，就惨了，肯定是他干了大坏事。问是问不出来的，只能对家里进行“地毯式”的搜索。直到她找到被破坏物的“残骸”，儿子发出尖声狂笑然后恢复常态，她才能放心。要不然还不定家里埋着什么“定时炸弹”没有引爆。

这个定时炸弹包括，儿子用光盘把妈妈的丝巾割断了，光盘也掰成两半。家里放香皂的船形香皂盒儿在马桶里面。

有一天，宝宝又突然安静了，一家子翻箱倒柜找了半天，也没发现炸弹在哪里。一直到睡觉前宝宝一反常态按时洗澡上了床，还在被子后面扑闪着大眼睛温柔地说，“妈妈晚安！”平时他从来都会抱着妈妈胳膊和腿，不肯睡觉，直到又玩出一身汗。

老杨心虚极了，可是她和老公黔驴技穷，怎么也找不出来儿子干的坏事。谜底一直到半个多月后才解开，有一天，一个朋友到老杨家做客，想看春节联欢晚会录像，才发现录像机和DVD机子里面放碟片的地方，塞满了从老杨一本书上撕下来的纸，塞得之满，打都打不开。

老杨的儿子看见自己“劣迹败露”，发出了久违的笑声。。。

老杨打电话来提及此事，就说，“儿子快把我和老公训练成侦探高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