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乱忆
文章来源: 黑黑黑黑2009-05-28 21:10:58


爹妈颇有几招自以为得意的“绝活”诸如包子,粽子,超级大汤圆等等。既然是绝活,我和姐姐也就不张罗着去学了。爹妈每每做成功了一回就满面喜色地企图传道授业,我们总是很诚恳谦虚地掩耳而逃好意劝告他们秘笈都应该是传子不传女的——至于家中无子,那只能怪他们自己不够努力或是过于响应政府号召,不管怎么说这后果都是不应该转嫁到我们身上的。

所幸只要我们作埋头大吃状,爹妈也就激动自豪地顾不上计较了。嘴上虽然埋怨着,看那样子其实是很乐意喂养我们的。现在常有人指出8黑充当了我的小白鼠,其实当时我们也是这样看着爹妈一步步地成长起来的。当年家里连包顿饺子都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需要从一大早开始就严阵以待:从和面到拌馅,然后是老爸一张张地擀皮,老妈捉了我们一起来包,要包得个个能站起来(若干年后我跟着婆婆学偷懒,只会包扁豆饺子了——也就是不打摺子,一张圆皮直接两边一合)。一张大方盘摆满一盘就下汤锅,老爹还有什么“盖盖煮馅揭盖煮皮”之类的小tip。等吃完收拾完,几乎一天就没了。所以这是一件只能在周末才可偶尔为之的大事,而且一定要大叫好吃好吃,一定要吃到撑个半死。

后来好像他们的技艺就大进了,不要说包饺子,就连包包子都手到擒来全面负责到底。我们只要在蒸好之后出现大叫好吃好吃,吃到撑个半死就行了。想吃的东西有人做,做出来的东西有人吃,乃是人间两大幸福之事。所以我们一齐展现出幸福的笑容,这不叫win-win,啥叫?!

粽子也是我们看着老妈从完全不会逐渐成长成为其中高手的。说她是高手真不太为过,不要以为粽子只要能把叶子包住了米,不散型就算完事。高手包出来的粽子,要求既不能太紧,太紧米会煮不开有夹生之虞;也不能太松,松了则会漏米,乃大忌也——自从老妈成了高手,每年总会包出很多粽子送人(实为显摆),煮出来后那些稍微有些漏米的总是最先出局(自家享用)。

米是表舅舅送来的新糯米,粽叶是新鲜的苇叶,从包的时候就是满室清香。我们只喜欢肉粽,对那些豆豆粒粒的粽子们是不感兴趣的。包时先用两张叶卷成三角型的筒状,一勺米,一块腌泡了一夜的五花肉,再两勺米,然后收口。最初老妈也是用线扎的,后来进化到用粽针。一般包粽子爹妈也是二人转:包好最后一张叶,压着长长的粽叶尾巴交给老爸。手里拿着粽针恭候多时的老爸小心翼翼地接过来,粽针一头扎进粽子,将叶尾巴穿进针眼,拉将过去——一个清秀动人,尖头丰臀,不紧不松,不大不小的粽子就此诞生了。煮时尖头朝里,围着圆锅放了一圈,看起来很有点儿八卦图的样子。一层层地放好了,就可以开煮了。

高压锅煮N十分钟,电饭锅煮N个小时。拔开看时,米是一丰润油亮,肉是酥而不烂。唯一可能成为缺陷的,就是咸淡。如果连这个问题都克服了,那就成了完美之作,百吃不腻。2黑后来抱怨过我家的粽子好则好矣,肉却只有中间一块(所以婆婆的粽子就会用了碎肉块来包作满天肉星状)。他这肉食动物是不能体会那极有弹性糯糯粘粘的米咬下去的享受的。

这样的粽子,我年轻的时候一口气可以吃六七个,然后还是在理智的召唤下才能悬崖勒马。老妈在我们好胃口的鼓励下也包粽子成瘾,以前只有端午才会包的,后来每每端午买来一大堆粽叶,烫好晾干。晒干了的粽叶看起来是灰白色的,可放回清水后便又神奇地恢复了碧绿,清香依旧。有事没事就扔一把在水里,吃粽子便成了一件四季皆可为的事。今天打电话回家,听说是老妈又包了百十个乱送人,还说如果下半年能签出来就带一箱的粽叶来慢慢包给我吃。虽说已经不太确定还有没有那么好的胃口,但我想我还是能够做到大叫好吃好吃,吃到(貌似)撑个半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