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是无情也动人(2)—— 对对眼
文章来源: 羊脂玉净瓶2015-01-05 18:06:01



我第二次对沈吟久动心,是在初三那个初冬的一个傍晚。

那天我把800米长跑给挂了,累计三次都没有达标。体育老师说,那你就在跳绳和踢毽子上下点功夫,把平均分拉回来。否则,继续补考800米。我实在不想再跑800,放了学就拿了绳子和毽子在院子里狠练。

陆澎骑着车回来,绕着我转了一圈,压低了他的棒球帽对我说:“叶子,猜猜我今天干什么了?”

“不知道!”我练得很郁闷,没好气地说:“反正没干好事!我看见你和高丽参跑到防火楼梯那头去了。抽烟了吧?”

“屁!”陆澎伸手拉了一下我的头发,说:“我去跟她打kiss了!”

“真的假的?”我顿时就来了精神,问他:“你不是跟我吹吧?”

陆澎“切”了一声,说:“跟你有什么可吹的?打了就是打了呗!”

我想着高丽参腼腆胆小的样子,小媳妇似的,居然还挺大胆,在学校里就敢跟陆澎亲热。

陆澎看看我,问:“你在想什么?是不是在想着要跟哪个男生打kiss?”

我正要发火,就听到沈吟久在我背后叫:“小叶子!”

我立刻转过身去,看到他朝我们走过来。天气挺冷的,可他只穿了件衬衫和一件毛线背心,一边捡起我地上的绳子一边说:“我在里面看到你跳绳,手脚都痒痒,我教你跳双飞吧?我以前在大学里跳绳可厉害。”

陆澎看了看我,突然在我耳边吹了一声轻佻的口哨,踩了车子就走了。

我傻乎乎地站着看沈吟久跳绳,他的动作轻盈潇洒,双飞的时候居然是那么轻松,节奏控制特别好。他在停顿的空当里给我讲解动作要领,可我光顾着看他,什么都没听进去。等轮到我的时候,自然是全军覆没。

沈吟久很有些失望,他抿紧了嘴唇好半天,说:“你手上力气太小,对你来说确实挺难的。踢毽子你总该可以吧?踢几个来看看?”

我无法拒绝沈吟久的要求,于是踢了几个给他看看。

沈吟久又耐心地教了我好一会儿,试图纠正我的姿势、力度和方向感。但是我实在太紧张了,所有的动作都是走形的。终于他忍不住了,伸手捏了我的腮帮子往外拉,说:“啊哟喂,我的大小姐,看着挺聪明伶俐的,怎么就教不会你呢?!”

我的脸一下子涨红了,也伸手想去捏他的脸。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碰到他脸的时候下不去手了,最后变成了摸了摸,还是特轻柔的那种。

沈吟久和我都愣在那里,相互看着,他本能地退后几步,说:“你玩吧,我还上班呢!”

之后的几天,我晚上做梦都在想着跳绳的事儿。每节课下课后,我都去操场上练双飞。陆澎说我要是肯在数学上下这种功夫,也能跟他一起去上奥数班了。

两周后我拿着绳子去找沈吟久,请他观摩。他站着看我跳了一会儿,说:“绳子给我。”

我把绳子递给他,他调整好长度对我说:“我稍稍放长了一些,你数到三,进来跟我一起。”

我看准了点冲进去,跟着他一起跳。他把绳子甩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圈,紧紧地圈住了我们两个人。尽管是第一次,我俩的配合却是非常默契,起落间犹如一个人似的。他低声问我:“要不要试一个双人双飞?”

我点点头,他说:“那你背对着我,听我口令。”

我顺从地转身过去,等他给我指示。沈吟久跟我贴得很近,近的我都能感觉到他的呼吸。跳了有那么三四个之后,他停了下来,笑着说:“你的马尾巴,总是甩在我脸上,痒痒!”

我转回去,看到他出汗了,额头前的短发乱纷纷地贴在皮肤上,脸色红扑扑的,眼睛又大又亮。就这么看了他一眼,我的心脏突然间又顿了一顿,停跳了那么一拍。

沈吟久丢开绳子气喘吁吁地说:“乖乖,小叶子够可以的啊!几天不见,都快修炼成专业的了!”

我突然就觉得自己有些傻气。为了他这句夸奖,过去的两周时间里我淌了多少汗珠子啊!可他一点儿都不知道,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把我那些正儿八经的付出给带过去了。

沈吟久扯了扯他的毛衣领子,说:“玩差不多了,过来写作业吧!”

我收拾了书包去他们的办公室写作业,运动之后的心跳还是很快,心情也随之纷乱,眼里看着书精神却始终无法集中。我悄悄抬眼去看沈吟久,他的脸色依旧是红扑扑的,头发也还没彻底干,仍然紧贴在他额头前。我好喜欢看他的额头前的那些碎发,要不是办公室里人多,我真想伸手去替他整理一下。

也许是感受到了我的注视,他也抬头朝我看了一眼。我没有移开视线,我们俩隔着几张办公桌对视了一会儿。沈吟久突然笑了一声,问我:“小叶子,你属什么的?”

我本能地说:“属猪。”

沈吟久没再说话,只是低了头下去写字。

我再次看了他几眼,沈吟久在我眼里从熟悉变成了陌生,好像重新认识他一次似的。而这一次,他变得具体了。具体到每一根头发丝,每一根眼睫毛和那半个醉人的浅酒窝。

“小叶子,”过了一会儿,沈吟久叫我道:“过来看看!”

我放下笔走过去,他的桌上摊着一张画纸,上面有个铅笔画的不伦不类的小猪仔。他最后添了几笔,然后用手扫了扫,说:“这个送给你玩!”

小猪仔很可爱,是个卡通的形式,可是眼睛却有点像我的眼睛,除了微微有那么点对对眼。我问他:“它怎么是对对眼?”

“像不像你?”沈吟久得意地说:“你不就是这样的么?看起人来直勾勾的。”

我扁扁嘴,问他:“我有吗?”

“有一点点,”沈吟久很坦白地说:“不用担心,一丁点对对眼的女孩子都漂亮。很有灵性很纯真的感觉,是不是?”

被他这么一说,我心里立刻就是一动,差点又管不住自己的嘴,想问他:“那你喜不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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