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栽倒在地板上，脑袋一阵眩晕，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朦胧之间，我听到有人拼命喊我的名字：“叶曈！叶曈！”

我恢复了一点点意识，能感觉到李九一在检查我的脑袋，一寸寸地摸了一遍。然后他一手伸在我鼻子底下检查呼吸，一手抓着我的手腕摸脉搏，还把耳朵贴在我胸口仔细听了好一会儿。最后，他轻轻地把我手臂腿脚都活动拉伸了几下，推推我说：“叶曈，醒一醒。”

我强迫自己做了三个深呼吸，缓缓地回过神来。

杰西卡在隔壁听到动静立刻奔过来，拼命地拍门喊我的名字。门并没有锁上，她很快就拧开冲进来了。我微微睁了睁眼，透过睫毛我看到她跑到我面前猛地刹住，目瞪口呆了两秒，伸手就把李九一往地上狠狠地一推，说：“我操，你把她怎么了？！”

李九一也不介意，爬起来继续在我面前单膝跪着，挺大声地说：“叶曈，睁开眼，看我。”

我睁开眼睛，只见他举起两根手指，在我眼前晃晃，问：“这是几？”

我眨眨眼，说：“二百五。”

他指着自己，问我：“我是谁？”

“我儿子。”

他的嘴角向上弯了弯，问我：“那你是谁？”

“你姥姥。”

李九一松了一口气，说：“行了，你没事，我抱你到沙发上躺一会儿。”

他抄手把我从地上抱起来，轻手轻脚地平放在他的三人沙发上，拿了个靠枕垫在我脑袋下面，拉了沙发背上的一根毯子把我盖住。随后，他站起来面对杰西卡呸了一声，说：“你操谁呢？自己动动脑子，我能故意动手打她么？”

杰西卡刚要说话，房门突然就被推开了，一下子就走进来三个男人。

李九一脸色一变，凶巴巴地问：“你们找谁啊？怎么随随便便进我家里来？给我出去！”

“李医生李医生，不要误会，我们就是来咨询你一点事情的，”其中一个双手高举摆了个姿态，说：“只是聊几句，没有别的意图，不要上火。”

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杰西卡，对她说：“这位妹妹，我们谈点私人的事情，麻烦你回避一下吧？”

李九一上前一步，说：“杰西卡，你把她扶过去，到你床上躺一会儿。”

“请叶小姐留下，我们挺费劲地找她来，也是想问她几个问题的。”那个男人很客气地说：“请这位妹妹回避一下就好了。”

“徐晖，”他对身后的一个男人示意了一下，说：“你请漂亮妹妹去喝杯咖啡，吃点东西，这里好了我打电话给你。”

杰西卡犹豫了一下，跟李九一对她点点头，她就顺从地跟着徐晖出去了。

我挣扎着想要坐起来，李九一很快地走过来帮手，让我背靠在沙发上，然后他就大咧咧地在我身前坐下，有意无意地挡着我。

大家都沉默着，气氛有些压抑和紧张。

总算，那个男人先开口，对李九一说：“李医生，房子你拿了，住上了，再这样做似乎不太妥当，你说呢？”

李九一哼了一声，反问他：“这话我不爱听，拿房子，我拿了什么房子？我现在住着的，是在医院福利补助的优惠政策下买的。”

那个男人用手轻轻抓了抓鼻子，说：“其实你想要什么，开口就好了，真的不必这样。”

李九一撇撇嘴，很不客气地问：“到底什么意思？能不能痛快点？”

那男人走近两步，低头看着我，问：“叶小姐，你原先不是在这里住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搬走了？有什么原因吗？”

我本能地回答：“关你什么事？”

那男人也不介意，笑笑说：“是不关我的事，就是想问问你，搬家的时候有没有误把一些不是你的东西带走？”

“对了，”他手术抓着个纸袋子，抬手丢到我身上，说：“你的证件，拿回去吧。”

“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们到底在找什么东西？”我有些火了，冷冰冰地说：“跑到我家里去乱翻，偷走我的证件，再骗我来这里，到底是想干什么啊？！”

他没有回答，大家再次陷入僵局。

过了一会儿，那个男人拉了张凳子在我们面前坐下，很诚恳地对李九一说：“咱们每个人做事，都是有目的的，对吧？比如我，拿了人家钱，替人家办事。我跟你们倆无冤无仇，真没有必要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李医生，你费心去搞那些材料，肯定也是有你想要达到的目的，你准备用它来干嘛，能跟我谈谈吗？”

李九一笑了笑，说：“谈谈也行，不过你得让叶曈先去医院检查一下，刚才我以为她是这几天跟踪我的人，把她打伤了，我怕她有轻度脑震荡。”

“我看叶小姐挺好的，应该没有问题。”那男人都没有瞧我一眼，就说：“再说，你早点谈完了，或者叶小姐早点把拿错的东西交给我，不就可以去医院了嘛！”

李九一沉默了一会儿，说：“跟叶曈没有任何关系，她根本不知道。我跟你谈就是了，没必要让局外人知道那么详细，你说呢？”

那男人不搭理他，很安静地坐在那里，看着我们。这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屋子里没有开灯，只靠着外面的路灯照进来一点点光。每个人看起来都只是个黑魆魆的影子。

沉默了一段时间后，他慢慢开口道：“人死不能复生，无论你做什么，孩子都不可能活过来，是不是？你现在找的这些东西，摊开来之后只能造成一个两败俱伤的结果。你把她搞得无路可走了，对你并没有什么好处。你知道不知道，现在人家的亲戚手里压着好几封检举你的匿名信？”

“嘁，”李九一说：“检举呀，又没人拦着她！”

“你这么年轻，大把前途的，何必呢！”那人淡淡地说：“其实，这些也不用我说，你心里头门清的，是不是？”

李九一转头看了看我，突然想了什么，问他：“叶曈住在我这里的时候，你是不是也进来过？在房间里放了些恶心人的东西？叶曈过来找我问的时候，我仔细查了一下，钥匙的顺序错了，明显有人偷偷拿走后又偷偷放回来。”

那个男人默不作声。

“她放那些东西想干吗？”李九一问他：“想让我看到了误会叶曈，或者让叶曈看到了误会我？真他妈是药磕多了，脑子不正常了！你去跟她说，别有事没事把人家拉进来，不然我真的要不客气了！”

“我原先一直怀疑你把东西交给叶小姐保管了，”那个男人说：“现在看来确实不像。既然你这么着急要撇清她，我倒是觉得，把她拉进来算得上是个好主意。李医生，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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