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惠兰

原以为家园就在记忆

或是在自己的想象里

存在

遇见高尔泰之后

就改变了主意

到他书中去寻找

他几十年沉重而坚韧的历史

被我几个小时读完

读时往往大笑

笑时又时时想哭

却哭不出来

也不知该

从何哭起

读完他的文字

我就迷失了

于是再读

再次迷失

我们原本就是没家的孩子

却为何定要去寻找家园呢

做个美学家哲学家

做个书画家诗人

做个不会思想而快乐的

动物

难道不好吗

为什么非要去

活跃体内

不该开发的细胞呢

我宁愿忘记

一个人的经历

成就或著术

只记住他在Las Vegas

一个宾馆的停车场

找不到妻子时

那焦灼的神态

那声声切切“小雨儿”的

呼唤

和夏日天天为后院竹子

打伞遮阳的痴心

之后便深知

一个老人脸上那孩童般

天真的笑容

足以抵挡

任何残酷的政治运动

和常人无法度过的

苦难

其实

我们都是些

无家可归的

孩子

我们不需要遗忘

我们不需要复仇

但我们需要高尔泰

活着的高尔泰

就是活着的你

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