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I. 穩定地前進,但不太快 Kraftig bewegt, doch nicht zu schnell
III. 莊嚴、但不拖延 Feierlich und gemessen, ohne zu schleppen
IV. 如暴風雨般 Sturmisch bewegt
I. 樂曲開首如晨光乍現的高音A有一種令人換然一新的感覺,首樂章的前半其實就是在描寫清晨的景象,小提琴的高音A就如在地平線上初昇的朝陽,而木管就是被陽光喚醒的鳥兒蟲子,舞台遠處的小號就好像是快將要蘇醒的野獸一般,各式各樣的動物在清晨中喁喁細語,寧靜之餘卻又帶點熱鬧。馬勒指出,開首的四度動機其實是在模仿杜鵑的啼聲。時至今日,這一小段破曉之歌仍令人屏息。大提琴奏出的主題打破了寧靜,然後其他樂器加入,以對位法處理。順帶一提,此段旋律選自馬勒的歌曲作品《流浪青年之歌》(Lieder eines fahrenden Gesellen)的第二樂章:「今晨我走過田園」。這段描述太陽昇得愈來愈高,各種動物在蠢蠢欲動。這段大約五分鐘的音樂,充滿田園風味,亦是馬勒著名的樂句之一。然後速度漸漸慢下來,進入另一個主題。低音鼓不時發出不安定的聲音,仿佛在暗示大自然中的危機。唯獨杜鵑的啼聲仍然保留著,最後在豎琴的一個和弦下帶領我們進入下一個主題。首樂章之前出現過的動機再次現身,配上法國號的獨奏,長笛在模仿鳥鳴,小提琴以撥弦作點綴,在一串的動機過渡下,邁向樂章的高潮。我們可以不時聽到裝上了弱音器的小號在高鳴。弦樂緩慢地把氣氛推向高點,最終在鈸的一聲下爆發,然後小號在嘶喊,引領出由法國號奏出的最後一個主題。在弦樂的流動下樂團冷靜下來,自然動機再次出現,接著再由小號推上高潮。在小提琴和法國號的活躍下,樂章在強烈的音響下結束。
II. 第二樂章聽起上來有點像舞曲。據馬勒愛徒華爾特所說,這是馬勒少時聽到的舞曲加以修改而來。從小提琴的樂譜上來看,的確一點像在舞蹈。在銅管樂的推動下,整個樂團都浸淫在一片熱鬧氣氛之中。樂曲中段是柔和的圓舞曲,低音弦樂在撥弦,就好像累透了的舞者一樣。各種樂器以對位法風格呈現新的旋律。第一主題在毫無先兆下奏出,然後在一段下行音階後以和弦結束。
III. 第三樂章的開端就是一段低音大提琴的獨奏。首先由定音鼓打響四度動機的節奏,然後低音大提琴獨奏緩緩加入。旋律來自波希米亞古老民謠《雅各兄弟》(Bruder Jakob),粵語版就是《打開蚊帳》。分別就是馬勒把旋律改成小調。然後雙簧管加入,演奏出四度動機,聽起來有些鬼魅,但又帶點輕佻。再由數種樂器交織演奏《雅各兄弟》的旋律,重複數次後進入第二部分,由小號和雙簧管奏出新旋律,再由大鼓和銅鈸作為前往弦樂旋律的過渡,然後再重複之前的樂句。乘著豎琴的撥奏,我們來到樂章的中段部分。裝上弱音器的小提琴拉出浪漫而淒美的新樂句。和首樂章一樣,這段如此柔和的樂句其實是選自馬勒的歌曲作品《流浪青年之歌》的第四樂章:「情人的藍眼睛」。據說這段是從病苦中解脫的一種象徵,旋律才會顯得如此溫柔、安詳。但不久後又再被黑暗的氣氛所覆蓋,最後本樂章在一片虛弱的演奏下結束。
IV. 激烈的開首喚醒了在沉睡的觀眾。音樂構成了一張畫:畫中的主角在地勢險要的環境下,冒著暴風雨前進,在疲憊中激起鬥志,和迎面而來的風暴對抗,就好像是大自然與人的角力。風暴過後,思緒沉澱了下來,由弦樂奏出緩慢而和諧、由第一樂章中發展出來的旋律。在一段不安的樂句後,出現了一句陰暗的下行半音階片段,暗示危險再度來臨。終於,在小提琴的高音下爆發了出來。一片混亂過後,銅管帶出第一主題,進入被指示為「粗暴」的部分。在第一樂章旋律的加入下,整段音樂變得更立體亦更富色彩。在銅管的爆發下,所有樂器都在瘋狂地演奏,然後由圓號氣勢磅礴地奏出本樂章的主題,仿佛就像一個巨人在大地昇起一般,讓萬物都為之震驚。音樂轉趨平靜後,我們回到第一樂章的清晨景象,和本樂章的開端的主題一起出現,在經過弦樂一段強而有力的演奏後,由中提琴作過渡,帶領我們進入全曲最後一段音樂。開首奮鬥般的音樂又再出現,這次似乎更為激烈,最後在一聲下爆發出無比的能量,這就是馬勒眼中的大自然:既強大但又溫柔,充滿生機但同時又可以操控死亡。銅管再次奏出主題,但這次更加宏偉、更加激昂,圓號樂手都站起來吹奏。最後樂曲在一段風雨交加的音樂中,以D大調完結。
馬勒親自把《第一交響曲》五個樂章刪減至四個樂章,到底那個被刪減的樂章是怎樣的呢?此樂章名為「百花」(Blumine),是原版本的第二樂章,C大調八分之六拍子,長約七分鐘。該樂章曾經在一八八四年被當作話劇《塞金肯的小號手》(Der Trompeter von S?ckingen)的配樂使用,但此配樂的樂譜已經遺失,直到一九六六年才重見天日,被一名作家所發現,並於一九六七年由作曲家布烈頓(Benjamin Britten)演出,為馬勒逝世後的首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