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1/12

今天上午11点开始做第一次化疗了，想到化疗后就会没了胃口和食欲，临行前必须吃一顿饱饭，山药薏仁猪骨汤，西红柿炒蘑菇，青椒木耳炒鱼片，主食是一个豆沙包加一小碗米饭。一个人简单生活贯了，从来没有这么兴致和功夫对自己那么奢侈过。多年的健康饮食习惯，每天简单再简单地吃着少油无盐，粗茶淡饭己经让我丧失了烹饪的兴趣和体验吃这个最本能的快感，甚至对美味佳肴有心里障碍，美食对众多人有挡不住的诱惑，而对我而言早就修炼到拒绝腐蚀永不沾的高度自律境界了。你说我亏不亏，冤不冤哪，为了追求健康，几乎牺牲了饮食男女最原始，最简单的吃的享受，到末了还是丧失了健康。

这让我想起了S姐妹对我说起过她身边的两个癌患者，在患癌前后对饮食态度上的转变和习惯上的调整。说台湾人A女士，在患癌前十分注意饮食健康，只吃organic food， 也不用微波炉和塑料器皿装food，基本不吃隔夜菜，结果穷讲究还是得癌了，和我一样冤，多年来既没享到口福，又白花了在organic food上的cost， 还承受了没有微波炉的不方便。癌症确诊后，从此在饮食上开了戒，什么都不挑剔了，什么好吃吃什么，似乎是要把前世在吃上的损失都补回来。现在也已经好多年了，还活得好好的。再说B女士，患癌前饮食习惯不太好，怎么做好吃怎么做，什么好吃吃什么，油炸的，辛辣重口味的，猪牛羊红肉呀，吃餐馆呀，结果吃出癌症了，从此后戒口了，要去whole food market买organic food了，不再吃红肉，每天自己打蔬果汁，现在也好多年了，结论是健康的饮食习惯改变了她的体质，远离了癌症。

生命不是赌气，不可简单地计较取舍，不管有病没病都要对生命持积极负责的态度和科学客观尊重现代医学的研究成果，相信并依靠它指导我们的生活，才能活得更健康。这也是这么多年来我坚持良好的饮食习惯，我已经做得很好了，可是仍然逃脱不了癌症的魔掌，只能说我的体质就是癌细胞的温床，无论我怎样做，功效甚微，没办法，只能得出爹妈给的这个宿命的结论。

来到医院化疗室，里面坐满了各种癌患者，两位RN护士忙得四脚朝天，真有些措手不及，既要准确无误地操作每一个化疗输液环节，又要保持面带微笑，和蔼可亲，体现对癌患病人这个最需要被关怀的群体的职业操守和人性关爱。听说医院也裁人，护士首当其冲，有时一个护士要看护是10个病人，在那种紧张急救的环境下，没有经验和体力根本应付不了，可想而知她们的压力有多大。虽然此家医院是一家天主教医院，更应体现基督救慈爱世之精神和人性崇高和伟大，可是在这个非常现实的社会里和残酷竞争的经济环境下，宗教这个上层建筑也是要建立在经济基础上的，god是神，可以不食人间烟火，可是god的信徒也是要吃饭的。医院人手紧缺，患者受害其中，原本约在11点开始打点滴的，护士连我的paper work都没做好，lab的验血报告还没拿到，所有我个人的medical history 和personal information都没输入电脑就开始打生理盐水了，这时已经是12点了。

医院打电话来和我核实今天的化疗schedule时，告诉我整个化疗需要4小时，而此时护士说要打6袋水，包括两袋生理盐水，两次Hydration，两袋化疗药水，不间隙地要连打6小时，期间要去洗手间可带着点滴架走，我是一贯多饮水的，所以麻烦不少，走廊里就见我推着个点滴架来来回回没少忙活。整个过程就是坐在recling chair上，可以闭目养神，可以跟相邻的癌友聊聊病情。3点多时接到先生从中国打来的电话，本以为我该到家了，左等右等不见我上网，不知我这里发生什么了，放心不下就打电话了，我跟他说一切正常，没什么不适的反应，做完后回家再跟他视频详谈。

到了5点半时，化疗室就剩我一个病人了，比我早来的，晚来的都走了，每个人都似乎那么轻松，有的有家人陪伴，有的有政府雇的护工陪伴，大家谈笑风生，完全没有病态。我虽然孤自一人，也还有书作伴，独享其乐。一会儿lunch来了，一会儿又送水送juice ，snack了，因药物的作用还迷迷糊糊睡着了，不一会dinner又来了（医院的饭真是难吃至极，下次一定自备便当）。6个小时倒也没觉得时间那么难熬，做完了也没感觉任何反应，完全可以自己开车回家，早知道这样就不必麻烦癌症协会的义工帮忙接送了。真希望我的身体承受反应力一如我一贯健康的体质所赋予的良好的调节功能，使化疗反应在我身上作用到最小。许多人在打点滴时或打完后，就已经疲惫困乏不堪了，而我的这种无反应状态让我再次坚信了自己的体能，对自己劳动人民皮实扛蹧的品性和身体素质，我有百分百把握能顺利闯关，今天又是一个新的良好开端。

7点多钟一回到家里，就接到崔大哥的电话，说要和辰明大姐给我送银耳羹和小米粥，自患病以来他们夫妇俩给予了我无微不至的关怀，从做biopsy到手术以至每一次检查，他们都来电话问详情，还多次送汤送粥，昨天晚上还请我去他们家吃牛排，说是为我今天的化疗垫底，辰明大姐还为我煮了一大瓶姜汤和打了一大杯芦笋泥让我带回家，一向独立要强的我很难接受别人的帮助，此时我却无法婉拒这胜似亲人的友情相助，对他们的热情关爱让我负担很重，他们却对我说不要感谢他们，要感谢神，是神差使他们这么做的，我不认识什么god，我只认识他们这样待人真诚善良，助人为乐的凡人也能彰显出人性的高尚和伟大，如果人本身不具备一种美德天赋， god再万能也不能使其然。

送走了崔大哥，就跟先生视频起来，先生见我气色和精神都不错，祝贺我又顺利过了一关，并关照我要好好休息，这只是第一次，更辛苦路的还需要我养精蓄锐去历经。晚些时候，有电话进来，看到是潮儿电话，不用接听，心里就好一阵安慰，听说我化疗后身体没什么不适，夸我说：“You’re always great”。多贴心的孩子，想到他，听到他我的病就好了一半了，我对他说，你是我最好的良药，有空时多多打扰我，我需要你的精神干扰来治病。和他们父子聊完后，又看了一会儿电视才睡，夜里也没什么不舒服的，只是觉得热，早上醒来一如每一个阳光明媚的一天开始一样，依然感觉健康，好像化疗没在我身上起作用，真是庆幸自己的好生胚，也赞叹现代医学的所体现的人性关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