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一直喜欢动物，她最喜欢的是狼。人家女孩房间里可能挂帅哥的照片，她房间里则有一张大幅的狼的照片。宠物里面狗长得最像狼，所以她一直想有一条狗。因为我对狗有点怕，也知道事情少不了，更知道我的事儿少不了，所以一直没有满足她的愿望。虽然内疚，但实在是不得已。别的不说，我出远门的时候就不方便。记得以前问过女儿为什么喜欢狼，我小时候的记忆都是关于狼的凶狠和残暴，从没想过有人会喜欢这种动物。女儿说狼其实很善良，不会无故袭击人。她小学的时候就读了杰克伦敦的小说《野性的呼唤》和《White Fang》，把狼和狗都看成是人类的朋友和忠实的伙伴。
女儿小时候两岁前在中国呆过一年。她养的最早的动物是小鸡。说她养的当然不确切，其实是我妈养在阳台上，她只是捧在手里玩，或放到楼下院子里追着跑而已。记得我回国看她的时候她还有一只刚长大了一点儿的小鸡，它的腿伸直的时候已经很长了。后来我们眼看着这只小鸡死掉了。死前正好是中午，它躺在鞋盒子里，盒子就放在床头柜上。女儿看它躺下来了，就说小鸡要睡觉了，她也要陪小鸡睡觉, 说完就很自觉地躺下并闭上了眼睛。等她醒来后当然再也没看到那只小鸡了。后来每次回国她都会要求买两只小鸡玩，在她长大以前我妈都会满足她。等我们走了以后我妈就会把它们送到早市去给那些卖鸡的农民。
我们在美国最早养了几条鱼，当然干活的事都是我的。每天要把自来水放到一个大塑料盒子里晾着，因为直接从水管子里出来的水不宜养鱼。不管哪一种鱼，最后都被我们养死了。后来养了两年青蛙，买了专门的盒子，里面的假山和植物，还有它们吃的蟋蟀，喂蟋蟀的专门食品等。蟋蟀非常难养，动不动就死一片，我就得赶紧跑到宠物店去买新的。有时碰上没货就惨了，我得想办法靠蔬菜养一阵子青蛙，然后再去其它宠物店找蟋蟀。青蛙们死的有点意外，纯属我们疏忽大意。有一天女儿说它们也应该出来晒晒太阳，就把它们拿出来放到通后院大门的边上，隔着纱门射进来的阳光和新鲜空气都是好东西。可惜玩了一会我们就干别的去了，把两只小青蛙给忘了。等到想起来已经太晚了，它们已经脱水成干儿了。为此女儿伤心自责了好久，后来就没再养青蛙了。
再接下来我们养了两只鸟，叫Zebra Finch，是一种繁殖力很强，还算漂亮的小鸟。开始没有多想，她就给它们起了名字，其中一只她用了一个朋友的名字，叫Richard。Richard是我们多年的老朋友，和我老爸同年。他和夫人如今还住在波士顿，我女儿因为现在那里上大学，所以经常去他们家里住。女儿那时已经开始每周给波士顿的Richard 打电话，每次他当然会问起那只也叫Richard 的小鸟。结果有一天这只小鸟死了，女儿异常伤心。她给了这只心爱的小鸟一个很隆重的葬礼，把它埋在了后院，并插了一只白色的木条，上面写着Richard的名字。电话里当朋友听到这个消息时大声问女儿：“什么？我已经死了？你还把我埋在了你家的后院？”想想有点不敬，要是中国的老人会觉得不吉利的，老美幽默两句就没事了。后来他们从东部来我家小住，还到后院凭吊了自己的墓。
没想到的是两只鸟正好是一公一母，于是就下了一窝一窝的鸟蛋，最后当然就都变成小鸟了。那段时间我每天都要喂鸟，每个周末都要清理鸟笼子。冬天的晚上还要记得给它们盖上一条小棉被。鸟多了只好加了一个大笼子，但后来发现它们繁殖力太强了，我们有点handle不了了。直到有一天女儿终于下决心把它们都放生，宣布让它们独立。开始几天女儿这个依依不舍呀，每天都到后院去往天上看，总说它们会回来。院里放了水和鸟食，希望它们在找不到吃喝的时候会想起这个曾经的家，会回到这个永远的大后方。有时女儿听到外面的鸟叫声就会说是她的鸟回来了。这样过了好一阵子才终于放下了。
高中以后女儿就没再养小动物了。不过这几年她倒真正了解并接触了不少动物。在Animal Shelter做了一百个小时的义工以后相信她对动物的感情只多不少。有一次我去那里接她回家，报上她的名字以后人家问我：她是一条狗还是一只猫？在学校里学了生物课，也解剖过小松鼠，知道了不少动物的内部组成。有一次后院有一只死松鼠，她居然带着手套，用一个小小的手术刀把它解剖了，还把内脏拿出来放在一张纸上给我讲解。我只记得它的心脏一共有四瓣儿，像一个小小的核桃仁儿。除了松鼠以外她还解剖过一条蛇，不过我没敢仔细看，也就什么都没记住。
女儿曾经的理想是做一个naturalist, 她曾经的偶像是Jane Goodall, 那个在森林里观察了一辈子大猩猩的英国女科学家。 孩子的理想当然总是在变的，不变的是她对动物的喜爱。当然她现在知道理想和现实是有距离的，只有在现实社会里站稳脚跟，她才有条件去实现她的理想。谁知道呢，也许有一天她会用她自己的能力去保护动物，不让它们受到人类的伤害。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