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国债的现状及近期展望

2023.5.21

1.现状

共和党控制的众议院和民主党控制的参议院及白宫正在进行着马拉松式的谈判，以提高国债上限，从而财政部长耶伦可以在6月1日继续从美联储借钱，以支付诸多政府账单。如果到那时两党还无法达成协议耶伦拿不到钱，则所剩现金不够付账，势必造成美国信用评级被下调，进一步造成之后的国债利息增加，融资困难，甚至股市大跌，经济衰退，大规模失业等等国家难以承受之重。这些灾难性结果的预期已经在参众两院，白宫，经济界乃至社会上都形成了共识，所以双方在争分夺秒进行谈判，以尽快促成提限。

目前，美国联邦负债的上限是在2021年12月份提高到的31.381万亿美元，这个上限已经在2023年1月19日就达到了。进行中的两党谈判的分歧不在于提高国债上限本身，而在于附加条件。共和党控制的众议院在4月底通过了两个方案：一是暂停国债上限的设定一年直到2024年3月31日再说，在此期间财长可以根据需要向美联储借钱；二是一次性提高上限1.5万亿美元。但是，这两个方案都有一个附加条件，即必须在未来的10年间从政策方面减少4.8万亿美元（相当于每年4800亿）的支出。民主党及拜登总统认为提高上限是必须的，无条件的，所以不答应减少支出这个附加条件。

社会各界普遍认为，随着最后期限的临近，双方都会有所让步，也就是说将来会减少预算开支，但比每年4800亿要少，这样在最后关头达成妥协，正如2011年奥巴马总统的谈判手法一样并因此甩锅共和党而成功连任。不过，从前天众议长凯文麦克阿瑟气愤地表示“不谈了，白宫没有诚意”看来，似乎拜登总统还在坚持无条件提限。从宪法上，拜登总统可以绕过参众两院，依据宪法第14修正案直接提高上限1.5万亿。然而，当被记者问到这个可能性的时候，他明确表示不想走那条路。看来还得用谈判的办法解决以期获得最大的政治利益。

那么，共和党为什么要这个提附加条件呢？

我们看看今天的美国国债及利息这两个数据就明白了，如图一（该图来源于https://www.usdebtclock.org/ 网站的实时更新）

图一 美国当前的国债

很明显，美国目前的总负债（左方第一项US NATIONAL DEBT）红色数字到今天为约31.7万亿美元，本年度联邦实际支出（左下方第3项US FEDERAL SPENDING (ACTUAL)）红色数字6.13万亿，赤字（右边第三个数字=总支出-总收入）为1.54万亿。也就是说到6月1日，大约有1.5万亿美元的缺口需要补。这个钱必须通过美联储发行美债来换，而由于之前设置的最高限额已经超过，所以必须要首先把这个限制提高至少1.5万亿。

既然这样，那就提呗，搞那么复杂干啥？

没错，肯定会提，但问题的根本不在于此，而在于这些总债的利息已经高达5710亿美元 （也在上面提到的网站上有），只比2022年的国防预算7730亿美元少2000亿左右。从这点上看，共和党的附加条件似乎是合理的，应该的，而且甚至需要加大的。

2. 近期展望

无论最终采取共和党两个方案中的哪一个，都需要在短期内通过美联储发行国债，以筹措1.5万亿美元。这样立即面临下一个严重的问题：谁来买这么多的新美债？

首先，肯定不是美国社会自己全买，理由是最近三家大银行陆续倒闭，金融系统整体上已经很脆弱，各大银行加起来也不大可能动用那么多现金来全部购买，甚至是一小部分估计也比较困难。

其次，欧洲通货膨胀高企，社会问题涌现，同时还在勒紧裤带支持乌克兰打仗，估计1000把亿能吃下，再多就撑了。

第三，日本。大吃的可能性不大，因为它一直在减持美国国债，部份原因是美联储破纪录的连续加息从而使得日元变弱，它需要卖美国债换美元以稳定日元。其它的第三世界国家普遍自身难保，也很难买掉这些新债中的那怕一小部分。

最有实力的是中东石油输出组织OPEC和中国，但这两家也不太容易。以沙特为首的OPEC越来越不听美国的话了，比如去年10月，拜登总统曾亲自去要求沙特增产石油以降低油价抵抗通胀，结果他一转身沙特不但没有增产，反而减产。

中国有钱，目前美元总储备约3万亿，的确有能力吃下不少，但是，现存的美中之间的诸多问题却很难让中国高高兴兴地吃下一大块，主要原因有四个。一是从川总发起的持续数年的额外关税仍然有效；二是美国拉着荷兰韩国日本等对中国高端芯片的限售及制裁许多企业；三是G7大国虽然不再表示与中国脱钩，但仍然强调去中国风险，也就是要大幅减小对中国经济的依耐性。第四也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台湾问题，美国正逐渐地把台湾武装成第二个乌克兰，并被认为是支持和促进台独。这些障碍实际上已经把美中关系从整体上降低到了自建交以来的很低很低的程度，两国政府之间几乎没有正式的对话：中国连驻美大使秦刚离任后到现在也没有补缺；拜登总统最近不断说要与习近平主席会谈，却迟迟听不到回音。在这么紧张的美中关系下，中国连续数月减持美债，如果马上就要中国大手笔买新债，无疑还需要做许许多多的工作和谈判。

如何让中国买大部份新债这个看似不可能的任务变成可能，则考验拜登总统及其外交团队的智慧和能力。最好的期望是这个任务最终促成，不然，新增的国债如果主要靠美联储印新钞票的话，一旦投放市场，则美国的通货膨胀几乎马上重回2位百分数，全球加速减少美元的使用和储备以避险，这种情况的出现对美国乃至世界经济都将是致命的打击。

从长远看，美国该调整自身的经济发展模式了，以战促发展的做法在全球人都想过好日子而不愿意打仗的大形势下不太符合历史潮流。不过，历史的惯性让任何一个国家都很难在短时间内主动调整形成已久的经济运行模式，所谓“不撞南墙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