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洲Safari 回忆片段记忆存 四望: 人,竹杆似地一根或几根,立于曝; 一片布,裹住骨架之外没有多余的躯干; 因为闭眼要费力气的空洞张望; 一概地,年轻的女人们肘里蜷着婴儿,腿边站着小不点,站在泥糊的棚子前,任日起日落,随雨来风去; 感受: 满乾坤的“活着,已然精疲力尽了”的骄阳之下的万类枯涸…… 满目人类求生的悲伤。哪有激情?哪有壮怀?洪荒里被撂下的这支灵长,生死由命于天地间,一身枯槁,上下精光。 “人类血战前行的历史”(语自鲁迅《纪念刘和珍君》),原来是诗意的。血都干涸殆尽,站着是因为“坐在哪儿?”干树枝尚比背着它们的脊梁显得有筋骨的路边翁媪,木木于步,使知,有文字记载的“文明史”,信着几无是处! 所见: 路边一老妇,缺角的砖上铺着张绉巴巴的纸,纸上放着几十颗带皮的花生米。她蜷成一团,布巾如覆,压着她的头和肩,右手里是本刚好盖住手掌的书,半掩着,是《圣经》。 感受: 《旧约》《新约》如砸,迸出那话:“主,是光,是路。循着。”不是朗诵,而是呻吟。 所见: 三两泥糊的棚,圈着的篱比棚见结实和收拾。当地导游解释:“都这样,以防夜里出没的野兽。” 蓦地一悟: 恢宏原是虚构的,波澜壮阔是“爱上层楼,爱上层楼”的呓呓。天底下全是具体,而且简约以极:生下来,活下去。 所见: 放牧的牛,一律精瘦,都有目无瞳,都绝无牛气,都天长地久地熬步熬履。问“为什么?”答使“颠覆”:“男人没力气了,就用刀割开牛的一处血管,接一杯鲜血喝。” 议: 离开那儿再久,听到后身心的那一深沉,怎么也浮不到原先的水平。茹毛饮血,竟是赤裸的生存竞争!夫复何言!夫复何言! 所遇: Safari 里立下帐篷过夜。巡夜的他叫Lukas, 硕,却没臂上大块二头肌三头肌:坦露的腹,没有六大块井田。见到有狮子来,他用电筒照过去,嘴里低吼着。导游笑言:“那是他和狮子对话。”转而语气变得真切:“真的,它们听得懂他。” 议: “三观”,是怎样的土豪的“登临送目” ! 俯瞰而有“三观”,又做又装。物界里,只有对视,对话,协作,共处。 离开时,曾邀Lukas 合影。答应也不答应地被列在中间。注意到他的肌肤:黝,很润。问。得知:Lukas 绝不吃任何肉类。“怎么可以?”Lukas 没说,相信,也没人敢问。 议: 告别Lukas, 真有点像走出《旧约》的原生态,跨进《新约》的饶舌。 四望: 在安咕噜咕噜大草原中行驶,分分秒秒都在读《创世纪》《出埃及记》。 公元前,就是在眼前。摩尔根的《氏族社会》,在这儿,不是篇章,是让不掉,绕不开的面对面。 产生了一重疑惑:文明史,可信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