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飞机上挨过了漫长的白天,到纽约正是隆冬的傍晚。飞近纽约领 空时,夕阳已经沉入地平线,但彩霞依然满天。我第一次看见曼哈顿岛南 端那簇摩天大楼,像一座钢筋水泥的树林,黑沉沉地映在晚霞满天的背景 上。肯尼迪机场似乎是建在曼哈顿东边的海岸上,只见飞机冲着大海、冲 着晚霞,也冲着那丛混凝土的森林扑了过去,终于触到了美国的土地...... 我的心也收紧了起来:在这陌生的国土、陌生的大陆,等待我的将会是什 么呢?
. .....正在倾斜的机身将我从三年前北半球的新大陆又带回到南半球 的新大陆。阿德莱德在脚下,躺在南半球正午灼热的阳光下。
我第一眼看见的,正是北阿德莱德市的那片大公园——后来我把它 称之为“全阿德莱德最美的地方”。碧绿的草地上耸立着一座有两个尖塔的 深褐色的教堂,后来我才知道那就是 St. Peter’s Cathedral 教堂。阿德莱德 有“教堂之城”(City of Churches)的称号,而我的第一眼看见的正是那座 城里最美的教堂,也可以说是不无巧合。
碧绿的草地上还有一条如带的河流,此外只见整齐而疏松的街道、 屋舍、五颜六色如甲虫般蠕动的车辆。我默默自问:这难道就是今后我可 能会至少居住六年的地方?
机上驾驶员在报告地面温度:39°C。我生平经历过的最热的天气。 机舱门一开,一股干燥的热浪向我迎面扑来。我提着小件行李从舷梯走到 停机坪上,心里想:难道我真的走到“一百年前的美国”来了?
记得在夏威夷大学给东亚语言系三年级学生上最后一节课时,我向 学生们宣布:我已接受澳大利亚阿德莱德大学的聘书,快要走马上任了。 不少学生都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不要去!不要去!”我问他们是什么原 因,他们七嘴八舌地摆出三条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