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宗师 名博

我看三体所引起的一些争论

--大宗师

刘慈欣的三体，我早就闻其名，自然也知道大概内容。自从进入互联网时代之后，除了专业书籍，我就没再读过什么大部头书，三体那么三大厚本书，让人望而却步，不可能读的。尤其是听到读过原著的人，都说此书故事情节描写不及格，让人读不下去，就更不会有兴趣尝试了。但最近NETFLIX推出三体连续剧，太太想看，这两天我就陪着看，觉得故事情节还有些引人入胜，节奏也比较快，或许NETFLIX的改编弥补了原著故事情节方面的短板，据说三流小说往往能改编成一流影视剧。但到了一半，太太就看不下去了，看来一流影视剧肯定是不够格了，仍是三流影视剧。

刘慈欣是山西阳泉人，原在山西娘子关电厂工作。这倒有点缘分了，我父母原在北京的工作单位，曾因林彪“一号通令”，“战备搬迁”到山西阳泉， 就在娘子关边上的山沟里，我小时也跟着大人们在那儿住了几年，直到林彪折戟沉沙，全家随单位才又迁回北京。山西娘子关，水资源极为丰富，山里的农民，家家利用水力洗衣、磨面，经济条件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很不错了。山里到处是小瀑布，夏天一点小雨，山上就会引发洪水，洪水从山上顺山谷咆哮而下，发出轰然巨响，非常震撼。刘慈欣上班的那个电厂，应该就是水电厂。

人们关于三体的争论，主要不在于其中表现出来的刘慈欣的写作水平、科学常识、科学素养或科幻想象力和境界，而是其对于人类社会价值观、意识形态、人类情感、女性、社会形态的十分陈旧的、令人拙舌的、极为幼稚的态度，而在于三体的思想性。在三体中，刘慈欣贬低人类自由民主包容不同声音、不同意见、不同思想、不同群体的价值观和社会组织形态，赞美全社会统一意志、统一思想、统一行动的集权独裁体制，居然宣称为了所谓最高利益，可以无情冷酷的压制甚至消灭一切不同的思想、群体，可以毫不犹豫地牺牲少数群体的利益乃至生命；刘慈欣极端蔑视人类情感，蔑视女性，斥之为妇人之仁，高度肯定毫无人性的如同机器一样所谓钢铁般的理智，声称情感乃万恶之源，唯有绝对的理智才能拯救人类；刘慈欣极力推崇弱肉强食的所谓“黑暗森林”法则，认为这才是宇宙间的真理，这不就是法西斯思想吗？虽然用了三本厚厚的书，夹杂在令人眼花缭乱的天外三体玄幻故事之中，但其核心思想就是法西斯思想。

法西斯思想在中国是有历史文化基础的，韩非子建立法家，商鞅以法家思想助秦国变法图强，到始皇之时终于一统六国。仔细看看所谓法家思想都是些什么货色，全是赤裸裸的法西斯反人类的那一套。当然，秦那一套反人类的法西斯暴政是走不远的，秦二世而亡。秦以后，历代当权者接受了秦法西斯暴政灭亡的教训，采取了所谓外儒内法的统治策略，法家没有消失，一直是中国政治文化传统的一部分。共产主义，至少是列宁斯大林这一派系，绝对和法西斯是表亲，如果说是一路货色有些过分的话。中共是列宁斯大林这一派系的，毛自己都说中共搞的这一套是秦始皇加马克思，社会达尔文主义、法西斯主义一直贯穿在中共思想体系之中。经过中共七十多年的洗脑，一般中国人都自觉或不自觉地接受了社会达尔文主义、法西斯主义。再者中国几千年的男权社会及封建专制传统，社会上对于大男子主义、集权专制都习以为常。在这种社会文化思想氛围和传统之中，刘慈欣的思想之中，具有社会达尔文主义、法西斯主义、专制集权主义、蔑视女性的成分就不奇怪了。刘慈欣蔑视人类情感，大概与中国历来的文理分科教育有关。在中国，大多数学理工的瞧不起学文史的，理工科的不学文史，不懂文史，缺乏人文精神；学文史的则大多都是数理化成绩很差的被迫学文史的，不懂科学，没有科学的思想、科学的素养、科学的方法。这造成中国很少有人，既有科学思想及科学素养，又掌握科学知识、科学方法，更有人文精神，即思想、精神、情感、理智、人格健全的人不太多。

当人年轻的时候，一部分年青人会相信强大的暴力能解决一切问题，这部分年青人会倾向于信仰法西斯主义。而另一部分年青人会相信同情、共情、爱能解决一切问题，这部分年青人会倾向于信仰社会主义甚至共产主义。当他们长大成熟之后，就会发现他们以前的想法都十分幼稚，因为单纯的暴力和爱都有相当的局限性，不仅是不能解决问题，而且会带来更大的问题。法西斯主义、社会主义、共产主义都不靠谱，都是谬误，成熟有活力、真正有效的只能是自由的资本主义。所以我说迷信法西斯主义的刘慈欣，仍然和幼稚的年轻人一样。其实从刘慈欣对于文革的描写，还是可以看出他对于文革是持否定立场的，但文革却是法西斯疯狂的时代，这似乎和他的法西斯观点不太协调。怎么说呢？他是在文革中长大的，文革时期，家家都受到冲击，他家也不会例外，当法西斯的铁拳落在他的身上时，他是个人，他有人性，他会有人应该有的感受的，这就是文革对他产生的不良的记忆，也就造成了他法西斯思想的两面性。

法西斯貌似强大，攻城掠地，无坚不摧，无往不胜，但它的坚强、冷酷恰恰是它的弱点，因为它反人类，以所有人为敌，树敌太多，缺乏韧性易脆断，不能持久，历史上所有的法西斯势力无一例外，全部都失败了、灭亡了，被扫进了历史垃圾堆，这就是法西斯并不强大的铁证。其实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有着不一样的特点，都有优缺点。人性既有善也有恶，人性的每个方面乃至人类社会的所有一切，都是有局限性的，这是由我们这个宇宙的自然法则所决定的。没有什么是能包罗万象，包医百病，一劳永逸，一成不变的。任何人和事，都要考虑时间、地点、条件、范围、变化等诸多因素，所以对一切人、事、思想、行为的包容是自然不二的选择，人性的每个侧面，每个人，每个群体，都有它存在的价值，它发挥作用的时间和地点，只能接受人性、每个人、每个群体的本来面目，让它们依自然之势相互作用、相互协作，自然地发挥它们本来应该发挥的作用，共同促进整体在自然中的演化。人类社会过去几千年、几万年都是这么走过来的，未来几千年、几万年仍将这么走下去，在过去，那么多的困难人类都克服了，未来的困难相信人类一样能克服。人类的未来的掌握在人类自己手中，未来的人类会做自己的选择，会不会一直与现在的人类所期望一样，那不是我们现在能知道的，那是未来人类要做的事，相信他们会做好的，至少那是他们自己的选择。美国科幻作家Carl Sagan在“Contact”里，当Dr. Eleanor "Ellie" Arrowayyan顺着worm hole“跳跃”到银河系中心见到外星人之时，借外星人之口说了这么一段话：You're an interesting species. An interesting mix. You're capable of such beautiful dreams, and such horrible nightmares. You feel so lost, so cut off, so alone, only you're not. See, in all our searching, the only thing we've found that makes the emptiness bearable, is each other.看看人家这科幻小说的思想性和人文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