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行偶素 名博

这次回国去了上海杭州北京，都是人多拥挤的地方。别的就不说了，只说这塑料矿泉水瓶子，拿在手里，水还没喝完呢，早就有人盯上了。闹市里很多垃圾筒旁边都有人守候着，期盼着行人往里面扔空瓶。上海南京路上，杭州西湖边，北京颐和园里，天安门广场前，八达岭长城上，到处都有很多不同年龄的人，来来往往地，仔仔细细地，不厌其烦地在人群中搜寻，或者去查看每一个垃圾筒。一个空瓶落在筒里，在里面呆的时间不会超过两分钟，很快就有人欣喜地把它捡走。这些人不是清洁工，只是些闲人，捡些空瓶换零钱的。真正的清洁工在清除垃圾，保持环境卫生的同时，也会顺带着回收废品，想来这也是他们的工资之外的一项微薄收入吧？

有时看到一个老人在用力敲瓶子，那是因为瓶里还有未化的冰块；有次看到一个中年人在喝捡到的瓶子里的最后几滴剩水，我心里怪不是滋味的。捡空瓶子去废品站换点零钱也就罢了，怎么能喝别人剩下的几滴水呢？太不卫生了！

我们在某大学的公寓楼住了一个月。一般都是晚上把当天的垃圾丢到楼下的垃圾筒里。有天早上，我起床后在厨房准备一家人的早餐，不经意地往楼下一看，看见有个老头正在翻垃圾。看上去是该校的清洁工。他把每一片塑料袋和其它可回收的东西都仔细地分捡出来，那份专注的神情让人不由得肃然起敬。从此我就开始自觉地把可回收的东西收集起来，另装一袋，再不随手往垃圾里一扔了事了。以免他翻翻捡捡的辛苦，且不说他还要忍受那难闻的气味呢。

这位清洁工的形象颇有特色。谢顶的头上，一撮头发理成以前见过的农村小儿留的那种簸箕头。人瘦而精干，脸色健康，相貌堂堂，个子也相当高，身上的衣服跟他所做的工作不太般配，干干净净的，反而让人觉得有些奇怪呢！如果不看头上的那撮头发，还有他身边的垃圾车，在别处见到此人，也许会把他误认为是哪个胡同里深居简出的，曾经发达过的哪个家族的遗老呢。

以后又多次见他不辞辛苦地一天几次来我们住的公寓楼下查看，行动迅速，三轮车蹬得敏捷自如。有一次我见他又在楼下工作，正好我们有一些硬纸箱，礼品盒之类的东西要扔掉，我就叫上大女儿和我一起把东西抬下楼去。见面打了声招呼，我说：“这些东西请你处理了吧！”他高兴地迎上来，接过去，然后说：“都不要了吗？”“不要了。”“多谢多谢！”“不客气！”几句话的交流，感觉此人不卑不亢，给人的印象不错。能把清洁工作做到这份上，而且一副知足而乐的样子，这样的人也是可敬的。

回到美国以后，日常有很多可回收而无处打发的东西，最后都被我无奈地扔到垃圾里去了。想起这些可再利用的东西填到土里，污染环境；若是在中国，定有人回收它们。美国和中国比较，每年人均浪费掉的自然资源不知要高多少倍！仅从废品回收再利用这一点上就可见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