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飞

居然一口气读了 jennytomato 的全部文章，倘若没有吸引力的文字，是不会让人读尽所有的。其中《亲近巴黎》与《食色，性也》格外引人入胜。 jennytomato 的文笔简练、活泼、生动、有力度之中带着优雅。

文章里处处透出了细心的观察力、思维的敏捷、心态的开阔、且观且走且开心的惬意。 尤其让人惊叹的，是那很过人的胆识！那胆识，少一点儿份量，其独自旅行的潇洒，都绝对挥洒不出如此的淋漓尽致 ( 见《食色，性也》 ) 。

jennytomato 的《亲近巴黎》，勾起了我对巴黎的一点儿回忆，几幅早已褪了色的画面不由自主地又浮现了出来 ......

那是哪一年？我曾亲临其境在巴黎铁塔 ----- 艾菲尔铁塔下（ Eiffel Tower ）逗留了一小会儿，蜻蜓点水般地领略了一下巴黎的浪漫风情。我记得我买了个80 欧元的来回火车票，带上张地图，背了只背囊，就从英伦出发去巴黎。

欧洲的火车小小的，象玩具。在火车上沿途看窗外的田园风光， 乡间里掠过的一幢幢房子也显得小巧玲珑，像积木。 丝丝缕缕的晨曦，朦朦胧胧的晨雾， 有如进入一个飘渺的小童话世界，与在美国看到什么都是庞然大物，那感觉截然不同 ......

那一天的巴黎，凉风阵阵，阳光明媚。巴黎艾菲尔铁塔，耸立在赛纳河畔的广场上，让一片芳草碧连天的绿茵地衬托着。跑完了戴高乐广场凯旋门、艺术博物馆卢浮宫以后，到达铁塔时，两腿如灌了沿，走不动了，就想坐在草地上歇会儿。朝那一大片望无边际的绿茵地上放眼一望，目瞪口呆起来。赫！好一幅叹为观止的画面！草坪上密密麻麻布满了双双对对的情侣们，千姿百态地缠绵着，应有尽有的动作让我们这些没见过多少场面的、土头土脑的、远道而来的游客诧异不已。所有的情侣们都在尽情地专注着自己的事情，谁也不会在意旁人的目光、旁人的窘态。那种天然、那种自然、那种旁若无人，太不可思议了！ 也许我过于大惊小怪，也许我平常太闭关自守，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时会如此精彩 ...... 但是，自问在美国我也跑过一些地方，即使在情人们最爱聚集的拉斯维加斯，即使在具有美国威尼斯之称的水上之乡 San Antonio ，这样的情景，也纯属难得一见！

美国人与巴黎人相比，还真是保守多了。

我，旁边的一位护花使者， 呆呆的坐在草地上。我们那正襟危坐、中规中矩、木讷的坐态，与那汪洋一片、激情万千的场面，显然格格不入。那些只有在电影里才得一见的激情，原来可以在这片草地上显得一点都不过分，竟然那么理所当然；而不越雷池半步、正襟危坐的我俩，却象两个做错了事的大孩子，窘得不知如何是好，如坐针毡。我怎么觉著那么好笑呢？不时有过路的人们，他们不去看那些激情，却回头来看我们这俩木讷。那眼光像是说，你俩来这不做我们做的事，来这干吗？ 我有点儿经不住那些目光了。我想，要么，我们拔腿就跑；要么，我也学着那些情侣们，抓住身边的护花使者，来一番猛啃。可是，不知是还欠缺情到浓时的火候，还是入乡就是未能随俗，反正手脚极其僵硬，楞是动不了弹。我赶紧去搜索背囊，从里头取出牛肉干、饮料，大快朵颐地嚼起来，告诉那些眼光，我们也没闲著 ------ 忙吃呢。

我觉著，没有必要人云亦云，更没必要人做亦做。除非此时此刻，真的是被激情牵动了 ......

我不再去看那些歪歪扭扭的、纠缠不清的、在草地滚成一团的身躯们，不如抬头去看天上的云彩，还有那雄伟、庄严的艾菲尔铁塔。巴黎傍晚的风，清爽怡人，铁塔结结实实地矗立在眼前，我试想着它的故事 ......

我记得艾菲尔铁塔得过一个美丽的名字，叫做“云中牧女”。这会儿，亲临其境，才感觉好象真有点那么回事。 背靠奇石，头顶蓝天，坐仰看飞云。 我眯缝着眼睛瞧那座建筑，诧异着，浪漫的巴黎人真会取名儿。

可是巴黎铁塔其实是走过了它艰难的历程，从非议才到赞美。建筑师艾菲尔的设计，从一开始就遭到冷淡、责难。那反对的声浪中包括颇有名望的法国 “ 短篇小说之王”莫泊桑，包括法国小说家、剧作家，《茶花女》的作者小仲马。甚至落成之后，要把它拆除的呼声依然不断。法国著名诗人魏尔伦每回路过铁塔都立刻另择路径，以避免看见它的 " 丑陋 " 形象 ......

经过多少磨难，艾菲尔铁塔在文化艺术的风采中，终于还是在辉煌的历史沉淀里造就，脱颖而出，坚韧不拔地巍然屹立在巴黎的土地上。如今，它就是现代巴黎的标志。

如今，情侣们在这庄严、雄伟、苍穹的铁塔下，肆意地浪漫着。百年前那位法国著名诗人魏尔伦，若泉下有知，作何感想？

“ 丑陋”乎？浪漫乎？时也，世也。一百年河东，一百年河西。其实，如何去鉴别“ 丑陋”与否？是否只是一念之差？！

嚼完了牛肉干、喝过了冰凉沁入心脾的饮料，舒服多了。巴黎的浪漫风情，潜移默化着。

我想，只要还在这里多坐上一刻钟，也许就被感染了、同化了，也许也落得个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啃来啃去、抓来抓去的下场。趁著还未进入状态之前，赶快逃之夭夭，走为上计！

我把地上的杯盘狼藉收拾干净，背起背囊，准备上路。可那护花使者，是怎么了？仍然坐在草地上楞著不愿起来，像受了很大委屈的大孩子，闹着情绪。我明白他的心思，他是在等著，要我过去哄他，他在呕气说我们白来了这里一场。看着他那委屈的样儿，我有点于心不忍了。。。可是抬头看看夕阳，再看看手表，就算我此时后悔了，也已来不及了。我们要赶回伦敦的火车。“错过了火车更好，正好留下来感受巴黎之夜！ ” 他说。依然坐著不动。

我风风火火的，就怕错过那班火车； 他磨磨蹭蹭的，就想错过那火车。 我连哄带骗的，拽著他硬是往火车站方向跑。

终于蹦上了从巴黎去伦敦的火车。从窗口望开去，巴黎，在一抹晚霞下，明媚着，尽染迷离；夜雾逐渐降临，巴黎，充满了魅力 ......

火车徐徐开出，载着我们，离开了这座梦幻的城市 ......

噢！巴黎，你的名字叫浪漫！噢！浪漫，你的故乡是巴黎!

附： jennytomato 《亲近巴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