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t 真实的南京保卫战:74军与日寇的血拼

猪钢鬃 (2009-02-12 09:21:22) 评论 (1)

真实的南京保卫战:74军与日寇的血拼
2009年02月   来源:新华博客

军令如山倒。一接到命令,51师迅速行动起来,从句容向西转移,11月28日到达南京郊外,驻通济门淳化镇中间地区,奉命守备南京城防从方山至淳化镇的一部分外围防线。

    淳化镇在南京东南郊外,距中华门十八公里,在1937年时有京沪国道通过,今天则有104国道与宁杭高速公路(宁溧段)在淳化镇交汇。日军一路若从句容进击南京,淳化镇是必经之地,定会以主力猛攻。51师的任务,就是防守这道通往南京的南大门。

    在上坊镇的师部,王耀武向各团团长下达了作战部署:纪鸿儒的301团占领由宋墅(含)经淳化镇迄上庄(不含)之线,程智的302团占领右由方山(含)左迄宋墅(不含)之线,该两团先期构筑可御中口径炮弹之第一线防御阵地;刚刚归来的张灵甫305团负责把守从高桥门至河定桥(不含)之线,构筑预备阵地;邱维达306团为 预备队,一部则置于湖熟镇,防范敌从右翼进犯。王耀武的布防,基本是一个沿当时的京沪国道而展开的纵深防御阵地。

    原先听说淳化一带筑有预设的国防工事,官兵们以为阵地应该有现成的坚固依托可恃,不料一到达实地察看,情况令人大失所望。所谓的国防工事,布局设计极不合理,机枪掩体相互距离甚远,射击孔大而无当不具隐蔽性,工事偷工减料,有的简直只是敷衍的土堆。由于守城的决定临时做出,具体的准备工作毫无系统可言,原有的工事无人留守,也没有向导,各部队连工事位置图都无处可寻,只能自己瞎摸乱撞,好不容易找到了工事,却大门紧锁没人接应,官兵们气愤地跺着脚叫骂,性急的干脆砸门而入。51师到达前线即漏夜紧急抢修阵地,但是缓不济急。该师事后在战报中无奈地写到:“构成坚固而纵深之阵地,需工甚大。而担任作战之部队输送力量薄弱,爆破材料及障碍物材料极感缺乏,虽经星夜赶筑,终以正面过宽,材料缺乏,阵地未能完成预期之坚固程度。”《陆军第五十一师保卫南京战斗经过》(《中华民国史档案资料汇编:第五辑 第二编 军事(二)》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编 江苏古籍出版社1998年)

    高桥门附近的阵地同样差强人意,张灵甫不得不督促部下尽速对工事作临时性的加固。

    从高桥门的土坡向东南方瞭望,淳化镇方向日军的密集炮击清晰可闻,伴随着一串串沉闷的爆炸声,张灵甫不用望远镜也能望见,远处丘陵边缘不时腾起大团大团的黑烟,将天空染成一片阴沉的灰色,分不清哪是乌云,哪是硝烟。淳化镇第一线的301团于12月四日开始已与进攻的日军主力接战,至五日下午,淳化镇正面的敌人增加到二千余人,附炮十余门,并且出动飞机竟日轰炸,前面传来的战况很不乐观,两天里301团官兵伤亡大半,纪鸿儒快要顶不住了。

    时间刻不容缓,张灵甫已经来不及从容修筑完整的第二线阵地,他在高桥门附近快速检视一周,即命令全团集合阵前。

    一支部队的精神和特色,往往与其主官的性格和作风十分相似。常言道:只有不会指挥的将,没有不会打仗的兵。由张灵甫一手带出来的新兵第305团,在两个多月沪战的实战磨练中成长迅速,作战特色也打上了其团长的鲜明烙印,官兵们打起仗来自有一股与张灵甫一样不怕死的狠劲和虎气。虽然预设的工事状况不尽人意,张灵甫对部下的精神状态还是相当的满意,整齐的队列,钢盔下一张张被战火熏得黝黑的面孔,疲惫中依然昂扬着为国杀敌的战斗豪情。遗憾的是,对其中的许多人而言,未来的几天,南京很可能是他们年轻生命的最后终点,当他们的躯体倒向这片战斗过的即将沦陷的国土,他们永远不会知道,身后留下的,将是令他们死不瞑目的屈辱。

    对于战场上的生与死,张灵甫对部下的诠释是典型的铁血军人式的训示:“作战须步步求生,而存心必时时可死!盖有光荣战死之决心,乃能作绝处逢生之奋斗!” 团长的训话斩钉截铁,接下来的宣誓仪式,更将全团的情绪推向了高潮。张灵甫肃立队前,面向紫金山,亲率全团官兵向中山陵方向遥拜,官兵们挺枪举拳向孙中山寝陵同声宣誓:誓与首都共存亡!

    淳化镇的战斗,以身负重伤的301团团长纪鸿儒被抬下阵地而告终,团里的十二名连长,四分之三非死即伤,全团官兵伤亡一千四百余人,301团几近全军覆没。12月8日凌晨,淳化镇失守。

    王耀武见情势不妙,只得将51师的阵线向后收缩,日军趁势发起追击,企图将撤退中的51师一举歼灭。王耀武打算将师主力撤过第二线阵地,转移至光华门外的飞机场继续抵抗。

    一个电话打到第305团的团部,电话里响起王耀武浓重的山东腔:“灵甫,第305团向淳化镇后方管头、上坊镇一线推进,掩护师主力转移!”

    又是一个吃力挨打的阻击后卫角色。张灵甫没有怨言,放下电话,他将防务转交给接防的友邻第87师,离开坚守了两天的高桥门,率305团逆北撤的师大部队而动,匆匆向离淳化镇仅数里之遥的新阵地赶去。

12月8日入夜,51师奉长官部命令放弃淳化、方山阵地,向河定桥(不含)、麻田桥之线转移。日军穿过已经没有对手的淳化镇防线,原与305团防地相接的河定桥一带由于根本没时间构建像样的工事,也被日军乘虚占领。但是,日军随后的进展遇到了顽强的阻力。张灵甫率305团力主半路截杀而出,力阻强敌。打疯了的鬼子目标直指京城,根本不把这支中国军小部队的拦击放在眼里,各色炮火对准305团的阵地一顿狂轰,企图用优势的火力将弱小的对手迅速从前进的道路上一把抹去。

    炮击刚停,日军的步兵在六辆战车的掩护下向305团的阵地冲了过来。阵地上临时单薄的工事在敌人猛烈的炮火轰击中尽毁,满是血污的尸体和断臂残肢散落一地。305团的士兵几乎无处藏身,许多人只得匍匐在敌人炮弹炸出的浅坑中掩蔽,向冲上来的日军开枪还击。敌人的步兵仗着战车的掩护,向着阵地步步逼近,短暂的对射过后,攻守双方在阵前短兵相接,刀枪铿锵处,鲜血飞溅,不断有人倒下。仗打到这个份上,几乎是回到了以血还血,以牙还牙的冷兵器搏击状态,作为一名本身具备相当战术指挥水平的团长,要在近战肉搏中要求部下勇敢奋战,牺牲拼命,什么细致的现代战术部署,都已经失去讨论的意义,这时的张灵甫,唯有以个人英雄主义的感召,以身作则向部下示范人在阵地在的无畏勇气。

    他迅速组织起火线敢死队,自己端起枪,亲自率队向日军发起反冲锋,坚决将来敌逼退。冲杀中,张灵甫的左臂中弹负伤,他匆匆包扎后继续投入战斗,部下力劝团长随伤兵撤过长江到后方就医,张灵甫勃然作色道:“昔日项羽兵败,犹不愿渡乌江,我岂能因伤渡长江?当与敌决一生死以践誓言!”团长负伤不退裹伤犹战,榜样在前,官兵们无不感奋力拼,在张灵甫的带头冲杀下,305团终于在夜战中拼死夺回了河定桥阵地,以团长负伤、连长伤亡五人、排长以下伤亡六百余人的代价,把日军堵在南京东南郊的大门之外。

    但是,战况依然喜忧参半,守卫东山屯的第2营不久传来令张灵甫不安的坏消息:阵地经不住敌人的密集轰炸已被突破!失去一翼阵地的依托,305团顿时陷于极其不利的势态。

    得知张灵甫负伤的消息,王耀武吃了一惊,考虑到51师已经大部退到南京城区,他连忙派人向张灵甫传话,着他过江就医,305团阻击任务已经完成,即刻向城区撤退,占领雨花台的藏家巷、毛官渡、新闸、杨庄一线。

    对王耀武要他离队就医的传话,张灵甫充耳不闻,他拒绝在激战的危急时刻扔下手下的官兵自己脱离部队,便自顾带领305团向雨花台的新阵地转移。

    当时,王耀武布置151旅周志道部担任水西门外的防务,以153旅李天露部担任沿城墙的防务,占领水西门、中华门间的城角及其以左一百公尺处的城墙阵地,左面与第88师密切联系。

    进得城来,已经是9日的深夜时分,刚刚赶到新战场的张灵甫发现日军已经跑在了前头,藏家巷防线被敌抢先一步占据,有一部日军并突入了中华门一带,他立即将部队展开,与突入的日军继续彻夜混战,趁敌立足未稳,将侵入中华门附近的日军打出门去。

    10日拂晓,305团的防线遭到了日军的猛扑,城门内外,天昏地暗,枪炮声不绝于耳。又是一天一夜的混战厮杀,一直打到11日上午,日军见正面的阵地久攻不下,便避开305团的主力,向防线侧翼的华严寺、姜家营、毛官渡攻击。张灵甫立即将于清祥营投入华严寺,加强防守兵力。华严寺的争夺战反复激烈,营长于清祥在战斗中重伤,全营伤亡四百余人,但华严寺最终还是牢牢掌握在张灵甫的手中,305团成为南京中华门前的一道坚强屏障。

    当天中午,南面的雨花台方向传来噩耗,守卫雨花台正面的第88师遭敌突破,305团的侧翼顿时暴露在日军的枪口之下。占领雨花台的日军居高临下,利用有利的地势向华严寺的第305团疯狂俯射。遭到来自背后的猝然打击,张灵甫在敌人的两面夹攻之下,渐感吃力,但是他依然坚守在阵地前沿,率部力战不退。据51师战报记载:“11日午刻,因我雨花台守军先行退去,以致我毛官渡、华严寺阵地腹背受敌,然犹奋力迎战,不敢轻弃寸土。” 《陆军第五十一师保卫南京战斗经过》(《中华民国史档案资料汇编:第五辑 第二编 军事(二)》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编 江苏古籍出版社1998年)

    从高桥门、河定桥、上坊镇到华严寺,将近五天的奔波激战,305团的伤亡触目惊心,张灵甫清点人数,全团十二名连长五人伤亡,官兵折损已近千人。

    王耀武获悉305团伤亡严重,下令张灵甫将部队收缩到南京城西南角的赛虹桥,与周志道的151旅会合。远在城东另一侧的第3营被日军隔在光华门外,刘光宇率第3营经过华西门、洪武门、太平门等,环城跑了七十余华里才到达横卧秦淮河的赛虹桥。

    负伤多日的张灵甫,在连日的激战中几乎不眠不休,失血、伤痛加上极度的疲劳,与总部会合时,他面色苍白,力渐不支。军长俞济时一见张灵甫这副模样,不容分说当面强令张灵甫暂时离职,即刻去江北治伤,并下令305团团长由中校团附常孝德代理。迫于军长的命令,张灵甫不得不黯然离队张灵甫离开南京的时间说法不一。周志道的回忆称张灵甫没有离队,一直到“率部转进江北”。但是俞济时和邱维达的回忆均称,第305团在南京的最后战斗已由常孝德代团长指挥。故此处取后两者的说法。

    运送伤员的江轮拖着白色的浪花,缓缓驶向江心,将激战中的南京城区留在了身后。正是华灯 初上时分,城里星星点点的灯火,淹没在流萤般漫天划过的弹雨和时隐时现的火光之中。凭着十来年的作战经验,张灵甫不难从近日来的战况作出判断,这场战役的胜负已经没有了悬念,想到首都迟早即将沦陷,城内的弟兄们还在作殊死抵抗,自己有心杀敌,无力回天,张灵甫悲怆于怀,怅然欲泣。

    张灵甫过江疗伤后,305团残部在代团长常孝德的带领下,退到了水西门,与在赛虹桥的302团一起继续作战。

    在12日的战斗中,151旅旅长周志道指挥该旅仅剩的主力302团击毁日军战车四辆,击毙日军五百余人,并缴获轻重机枪十余挺,步枪四十余支。但是,302团团长程智与该团第1营营长郑浦生壮烈殉国,全团伤亡官兵一千七百余人。153旅旅长李天霞指挥306团守卫中华门以西城墙,由于左翼友军不支而退,306团虽勉力与爬入城墙的敌军激战,终因兵力单薄难以相持,李天霞和团长邱维达均负伤,营长万琼、胡豪牺牲,全团亦伤亡官兵一千三百余人。

    当日傍晚,正当各部还在奋战之中,突然传来南京卫戍司令长官唐生智下令撤退的消息。这位矢志坚守南京的唐将军,前几天为表示自己与南京城共存亡的决心,曾经亲自下令浦口方面的驻军有权击沉由下关驶向北岸的船只,此时此刻却率先坐船渡江逃难。在他的身后,是火光冲天的首都,是完全没有组织的总撤退,南京军民陷入空前的狂乱状态,抗战史上一幕最大的悲剧开始了。

    按照当日下午三时唐生智发布的《首都卫戍部队突围命令》,74军的突围地境应在铁心桥—谷里村—陆朗桥一线,可此时全城大乱,通往下关码头的道路上挤满了争相过江的军民,你推我挤,相互践踏,74军也无所谓突围地境可寻。王耀武笔下51师的撤退和他目击的沿路状况,是当时混乱场景的真实写照:

    “俞济时等参加开会的人到了长官部,唐生智将已印好的突围命令立即分发各军、师长,很快就散了会。这时天已黑,俞见情况紧急,立即派军部李参谋把命令送给我,并嘱我师立即设法过江,过江后到滁州车站附近集结。我即令第151旅到八卦洲附近绑扎木排过江,第153旅及师直属部队至下关设法渡江,过江后到滁州车站附近集结……我出了挹江门,走到下关江边,看到各码头上的人很多,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到处乱窜;江里只有极少数的船只,无船的部队见船就抢,也有互相争船或木排而开枪的;有的利用一块门板或一根圆木而横渡长江的;有的看到过江无望而化装隐藏在老百姓家里的。我无船过江,正着急时,遇到军部张副官,他急忙对我说:‘军长和冯圣法等都已过江了,军长见到战事失利,早派人在浦口预备好了一艘小火轮,这艘火轮每次可以装三百多人,叫我来接你和部队。’我即带着一部分人上船过江,同时立即加派师部副官主任赵汝汉带著一部分武装兵,协同军部张副官接运第74军的官兵。经一夜接运及自行设法过来的约五千人,武器损失殆尽。至13日天亮,敌人的兵舰已在下关八卦洲的江面上横冲直闯,来往逡巡,并用炮向我利用船只、木排、门板、圆木等渡江的官兵射击。被敌炮火及敌舰撞翻淹死的很多。”王耀武《第七十四军参加南京保卫战经过》(全国政协文史资料研究委员会编《原国民党将领抗日战争亲历记 南京保卫战》中国文史出版社 1987年)

    74军参加南京战役的部队原有一万七千人,撤到江北的残余部队,据俞济时的回忆,至12月13日拂晓,51师约有三千余人,58师约有四千余人,74军过江后在蚌埠设立了收容所,又陆续收容了约四千余人,但是仍有大批官兵在从中华门到江边的沿途失散,包括306团团长邱维达。俞济时和王耀武得知丢了邱团长,非常着急,派一艘小轮沿江喊话寻找,所幸在煤炭港巧遇腿部负伤的邱维达,即把他与随行副官卫士一同救起。

    全军撤走时,51师的赛虹桥阵地还留下了一支殿后的小部队,302团第1营的剩余官兵,以生命在这场悲剧中演出了壮烈的最后一幕。12月13日,南京全城沦陷,日军开始了惨无人道的大屠杀,抵抗已经毫无希望,但是第1营在营长徐景明的领导下继续作孤军奋战,宁为玉碎,全营一直与敌拼杀,最后全体殉国。

    1946年春的一天,一辆军用吉普车从“御林军”第74军(当时尚未整编成师)军部驻地孝陵卫疾驰而出,穿过南京城区,在城西的赛虹桥边嘎然而止。前座的副官下车拉开后门,车里下来两名将军,均身着笔挺的黄绿色将军呢制服,领章上将星闪耀,气度不凡。其中一个高个子将军手执手杖,走路右腿微瘸,不用说,这位瘸腿将军,就是已经位居国民党陆军第74军长兼首都警备司令的张灵甫,身边略矮的一位,是他以前的老同事周志道,此时已调任第100军(后整编为83师)副军长。面对秦淮逝水,远处青山依旧,张灵甫与周志道在桥边追忆前尘,缅怀为抗日而英勇捐躯的昔日袍泽,不胜唏嘘。

    不久,赛虹桥畔竖起了一座石碑,纪念碑是74军51师工兵营所建,碑上“五十一师殉国官兵纪念碑”的题字,是张灵甫特请他的老朋友监察院院长于右任先生书题,以纪念当年在南京保卫战中壮烈殉国的第51师官兵。(本文摘自《蒋介石王牌悍将:张灵甫传》 作者:钟子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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