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金正恩聊到暴君崇拜

月潜 (2023-01-06 17:03:38) 评论 (2)

......当一个人已经步入了中年甚至老年的时候, 如果敢于质疑的独立人格仍然没有建立, 如果仍把自己的灵魂跪伏于尘埃, 附骥于那些所谓的名流、英雄甚至暴君的意识流,则他生长的大脑就是一副奢侈的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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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金三胖最近不安分地频频动作, 我在前两篇文字中闲聊了几句这位暴君。其中谈到, 越是苦巴巴的屁民,崇拜暴君的心理越强烈。 这个话题意犹未尽, 还有些话值得展开。

不幸壮年早逝的前辈润涛阎曾经说过,少数骗子和绝大多数傻子组成的社会结构, 统治操控了万千年来的人类社会, 具有无往而不胜的最强大的战斗力。

在这个社会结构中, 少数骗子成功地忽悠了绝大多数傻子, 并因此成为他们心中神圣的图腾。 被忽悠得五迷三道的傻子,对心中图腾的崇拜, 可以达到荒谬和癫狂的程度。举一个也许并不特别贴切的例子, 比如达赖的信众, 会天天等着吃他拉的屎, 那东西在他们心目中贵重美好得不得了,另有佳名, 名曰大香。据说这也是达赖被赶走的重要原因之一,一山不容二虎嘛。

正是这种相当普遍的存在于人类的心理和行为模式, 造就了 一次次暴君崇拜的人类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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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一个暴君崛起于真空, 真正值得人类反思的是那些一次次力挺暴君上位称神的屁民,可悲的是, 这些屁民最终将无不承受被暴君蔑视和随意抛弃的命运, 如同一块用罢丢弃的抹布,他们的 生死如同风中的飘絮, 也似阳光下忙碌的蝼蚁。

为什么这些暴君们会一次次的成功?!是什么样的人性让我们反复承受这种危险残酷的命运捉弄?!

  毫无疑问, 差不多所有那些成为暴君的家伙,都擅长通过胁迫、恫吓、或操作各种社会杠杆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但真正令人惊讶的是, 这只构成了真相的极小部分,  在绝大多数情况下, 是群众心甘情愿地选择了追随和崇拜暴君。

英雄崇拜心理在人类十分普遍, 从童年的潜意识中就开始萌芽。 差不多每一个童年的孩子都曾在朦胧中把自己的父母、甚至亲友神圣化、完美化,这其实就是英雄崇拜的隐喻和影子。

还记得一件童年趣事: 我有一位童伴家里旧相框里有一张军人的照片(照片现在还保存着), 主人是他姥爷的小弟, 在部队当着营职军官, 照片上这位军官手抚手枪一副戎装,真的是英气逼人, 威武非常。这张照片成了童伴向我们夸耀的热点,好几次他刻意的对着照片指指点点: “ 看, 这就是我二姥爷, 是差不多和毛主席一样大的大官!”——这句话一点没有夸张走样, 童伴用的就是毛主席三个字。 现在 还能回味出来当时面对照片那份羡慕嫉妒钦佩的滋味!

英雄崇拜的心理基础, 本质上是潜意识中对自己个体生命的脆弱、渺小、不可控这种不安全认知的恐惧。因为恐惧,所以要移情于完美幻像以逃避现实的窘况。

完美的幻象会让我们获得某种力量和权力上的优越感。其指向有时候是投注到宗教文化中的灵界和神圣,而更多的时候则是聚焦于现实生活中那些拥有魅力或/和力量的人物因为这些人物让那些自感卑微的人们看到了另一种充满自信自我肯定的人格, 而这种人格对卑微脆弱的人有着超凡的感染力。

德国社会学家马克斯-韦伯把具备这种人格的人物称为 "魅力权威 " ,这些人凭着其个人人格的某种特质,通过普通人的心理再加工, 就成了超自然、超人类、可以预言甚至掌控未来的神圣先知。在追随者心里,  这些魅力权威没有任何缺陷,或者虽有某些常人的小毛病,比如爱吃几口红烧肉,或者不拘小节的说几句“屁“字当头的粗话, 或者 偶尔发点表达善意或英雄气的小脾气之类,  反而让他们的形象多了亲切的魅力,更能激发普通人的崇拜心理和奉献精神

 我们回顾历史,检视我们心灵的行迹, 就会发现,  所有崛起的暴君都有一种由追随者( 赋予的特殊的、近乎神奇的光环,这种光环反过来又让他的追随者们相信,这位魅力权威就是他们良知和智慧的汇聚之地, 他的任何意愿都是正确的美好, 他能创造奇迹,改变苦难的世界, 而追随者苦逼的生活将一去不返, 幸福的天堂就在眼前!

暴君的成功是能赋予追随者一种令其陶醉的实现神圣伟业的使命感,在这种自欺的使命感梦幻中,追随者迷失了独立的良知判断,结果是不知不觉中把自己陷入荒谬的邪恶。历史学家克劳迪娅-库兹(Claudia Koonz)在她的《纳粹的良心》一书中写过一个故事,当书中人物---青年赫克----看到盖世太保围捕他村里的犹太人——其中包括他最好的朋友海因茨——准备驱逐出境时,他一点都没有想到这种无差别的逮捕犹太人是可怕的犯罪,相反,他想到的是领袖'犹太威胁论“ 的教导, 他说出的话是:'海因茨是犹太人,真是太不幸了'。多年后他回忆这段历史,深深惊讶和自责于自己当时竟然会荒谬地把驱逐自己最好的朋友也看作法律公正的裁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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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崇拜有时候折射出来的是一种扭曲的怯懦和不劳而获的阴暗心理, 因为害怕负责和承受报复, 所以就泯灭自我、甚至变态地欣赏并神圣化暴君的“胆略”,宁愿让暴君来主宰一切甚至生命。

 这种行为方式在某种时候确实可以让人们躲避开某些危险的冲突, 并占得某种世俗的便宜 , 比如文革红卫兵可以毒打“革命“的对象而不需承担后果, 或者在抄家时顺走人家珍藏的书画、甚至抢劫人家的财产,如此之类。 但付出的代价是赋予了暴君凌驾于法律之上的权力,最终,没有一个人可以逃脱暴君的对生命权无情冷漠的剥夺。

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暴君的成功, 离开附庸于阴暗甚至邪恶的大众环境是绝无可能的。

极盛时期的希特勒第三帝国, 基本没有声音指责极端自私邪恶和冷血的种族优化理论,当时的德国社会虽有黑幕,但舆论还是相当透明的。那时希魔的 支持率几乎百分之百。 历史学家劳伦斯-里斯(Laurence Rees)在《阿道夫-希特勒的黑暗魅力》中描述 ,成群结队的德国人--几乎像朝圣者一样--在希特勒位于贝希特斯加登的家中向他致敬;成千上万的个人请愿书被送到希特勒的帝国总理府;纽伦堡集会的伪宗教图腾;德国儿童被教导希特勒是 "上帝派来的",是他们的 "信仰 "和 "光明";所有这些都说明,大众眼中希特勒不再是一个普通的政治家,而更像是一个上帝派来的先知和神灵。为了这个心中神圣的图腾,希魔的追随者们将对犹太人迫害和屠杀的狰狞慘剧,扭曲变形成一幅描绘光明未来的图画。

也许, 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的某个角落,都有一只嗜血的猛虎 潜伏,等候着有一天能够用它的爪牙让社会规则随意弯曲,于是赢得不劳而获的自由和幸福。与生俱来的人类良知,会让我们时时审视和驯服这只恶虎。但在某些艰难的时刻, 人们心中的阴暗和自私,也会让我们的良知沉睡,  于是, 猛虎如约而至, 希特勒、墨索里尼、斯大林、萨达姆…..就成了把“那一天”带来的“神灵” ,血雨腥风由此而起, 而我们自己也终将为心中的阴暗付出代价, 惨遭这些魔鬼的荼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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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了中国一句冠冕堂皇的名句:“君子三畏: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之言,”

这句话里,所谓“天”只是模糊的敷衍,因为中国文化 从来没有人说清过天是什么, 也从没见过有哪些君王和有力者对天表现过真诚的敬畏。显然,这句话里的天,是用来忽悠屁民和书呆子的。

这句话有明确具象的是大人、和圣人(不言而喻这里的圣人也包括那些同代的圣上天子,他们与孔子等古圣的不同点是不能获得永远的尊崇)。 对这些人实实在在的敬畏 建构了中国君王崇拜的传承,而向等级和权力膜拜的奴性文化,正是因此而在几千年历史里花样翻新无比繁盛。由于对屁民而言,实现 建立与等级制度的安逸享乐的猪栏式生活是这种文化所能提供的最美的理想, 所以这个社会盛行等级的霸凌和欺诈, 并衍生着人性的自私、冷漠和懒惰。

历史一次次告诉我们, 那些所谓的需要我们敬畏的天子、大人们,到头来展示给世界的往往是无以复加的丑恶。而这个世界又哪有什么圣人!即使那些所谓的古圣如孔孟等人有着经得起磨砺的个人道德值得我们长久的尊敬,但我们也绝不能因此认定这些世间的过客把握了永恒的真理。

走出英雄崇拜的心理泥沼并不难,只要问问我们自己,那些英雄、那些圣人是不是也要像一切人一样拉屎放屁、生老病死就足够了。

在心智不成熟的童年、少年、青年甚至壮年时代, 人们拥有英雄崇拜的心理和情怀可以理解可以接受,甚至称之为正常也说得过去。但当一个人已经步入了中年甚至老年的时候, 如果敢于质疑的独立人格自尊没有建立, 如果仍把自己的灵魂跪伏于尘埃, 附骥于那些所谓的名流、英雄甚至暴君的意识流,则他生长的大脑就是一副奢侈的误会,只有影响身高的作用。既然无意亲自掌管自己世间的生命,只生一具直立行走的脊髓岂不就已经足够了吗?! 

如果必须要崇拜什么才能安慰你的灵魂, 何必去崇拜那些与你我相同的生死凡夫呢! 还是崇拜向世间播种博爱并胜过生死的耶稣基督吧!圣经有一句话:敬畏上帝是智慧的开始。我喜欢这句话,因为我觉得领悟了这句话就可以安然地平视这世界上的一切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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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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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水北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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