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芸菲

转贴"乖乖不哭"   3/2008  mina 发表于 2008-2-26 13:40:00

那么我就从今天早上9点说起。
临出门前接到电话说9院的医生护士要给乖乖捐款，于是直奔去了医院。
到的时候，病房外面已经来了很多人，有医生护士也有住院的病人和家属，那层楼还算安静，有人表情凝重，有人窃窃私语，偶尔会有人叹息说“太可怜了”，或者义愤填膺说“那老头该死！”

第一次走进病房的时候乖乖还醒着，她那19岁的妈妈抱着她，让护士给她喂东西。护士很温柔地哄她吃类似婴儿米粉的东西，可是乖乖很痛，什么都吃不下，挥舞着手，把勺子推开了。 她模糊地发出“唔唔”的声音，像是在哭，却没有眼泪，我想她可能是哭累了，也流不出泪。

第2次进病房是因为医生要给她换药。
虽然也常去医院探望伤者，但这次是最揪心的。
乖乖喊痛的声音让我实在没有力气继续拍了。


换药的那十来分钟相当漫长，病房里大概有10来个人，却异常地安静，只有乖乖微弱的抽泣声。妈妈轻声说“乖乖不哭了”，自己的眼泪却又止不住地流。
有两位医生换药，其中一位要很小心地给乖乖固定腿，因为怕一不小心弄痛她。
揭开纱布的那一刻，触目惊心的伤伤痕让人无法直视。
（想了想还是决定只放图片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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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药结束后，大家都退出病房，让她安静地休息一会儿。乖乖用手紧紧揪住妈妈的衣服，没多久就睡着了。
这时病房外也很热闹，院长带头捐了款。然后医生护士们、也在住院的病友们和病人家属们都自发地捐款。乖乖的病床上堆放着大家送来的鲜花和娃娃，也有人提着大包的营养品过来。今天下午妇联也会过来。
没有睡多久乖乖就醒了，可能是因为疼痛让她睡不好。病房里再度挤满了人，大家都想来看看这个孩子，抹着泪叹息着说“可怜”。院长说“你放宽心，我们会想办法的。”年轻的妈妈低着头掉眼泪，一直重复着说“谢谢”。
护士给乖乖妈妈递上手帕擦眼泪，乖乖睁着圆圆的眼睛，望着始终哭泣的妈妈。


可怜尚不懂事的乖乖，妈妈的眼泪你还看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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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来补充~~
下午收工后因为要补充现场材料，于是再一次去了医院
已经到晚饭时间了，乖乖的爸妈却连牛奶加糖这样简单的事都搞不定，她妈妈就一直喂她喝水，让人看得直郁闷，还好周围有很多热心的中年妈妈帮忙。
其实来的有不少都是妈妈辈的人，中年妈妈们很热心，会帮着忙前忙后张罗，以致于被误认为是乖乖的亲人；年轻妈妈们很动情，坐在床边默默握着乖乖的小手掉眼泪。一个很年轻的妈妈还把她家宝贝的照片拿给我看：“她们很像的，都很可爱，我不知道为什么有人会伤害那么可爱的小孩子，简直是魔鬼！！”
来的人太多，我把位子让出来站到门边，这时才惊奇地发现，那扇大壁橱里竟塞满了人们送来的礼物！（不止是被拍到那一列，左面露出叶子的那边柜子也装满了礼物，之后送来的礼物根本就塞不进去了，其中一扇门甚至还被挤坏掉）


因为人多打扰了乖乖休息，所以保安把区内的人都请了出去，只留下几个远来的好心人。我终于走到乖乖的床头前，给她拍了几张近照（因为没有开闪光灯室内光线又很弱，所以照片很糊）
乖乖已经可以自己拿奶瓶喝水了（←其实我是不知道这么大的小孩是不是都会？）


跟妈妈在一起。年轻的妈妈啊，其实更像是姐姐。


没打绷带的左手喜欢拿玩具玩，喜欢握玩具娃娃的手。
那个时候床头已经堆满了娃娃，有好多都很大，比乖乖的身体还大，她被娃娃们簇拥在其中，这样的画面其实并不幸福。


我待了一个多小时才走，中间倒也遇到些可以让心情平复的小事。
☆来给临床阿姨探病的一大叔，一进门就大声武器吼一句“那老头枪毙没得哟？！”众人先汗，然后会心而笑。
☆“我来送乖乖奶粉的……咦，你不是做收礼记录的人所？”by某位年轻妈妈。其实那会儿我正在本子上写字而已，爆汗。
☆几个很年轻的MM坐在一处哭，有一个非常可爱，于是问“你在哪念书呢？”，答曰，“我女儿跟乖乖差不多大。”好，好年轻的妈妈！！

回家后写了2000字的稿子，竟然没有被删就这么登了，是说为了找新点子其实并不容易。这或许也是职业的无奈，写出来见人的东西尽管是真的，却未必是自己想要表达的。连这篇日志，其实也算是回避了某些话题的吧。
也有人讲，写了又怎样，捐钱又怎样，能保她一辈子么？
不能，当然不能。但是以自己力所能及的方式做过一点什么，至少也能心安一些。
而未来太远，事实却如在眼前。不敢想，怎么想都是痛。
乖乖，真诚地对你道声祝福。乖乖，不要哭。

===============2.29的分隔线=================

最近两天事情太多，下午把会开完后再去了趟医院。
其实最近也一直听朋友给我讲情况，但自己去了才觉得塌实一点。

到了病房，看见医务部在病房门口贴了如下提示：


其实即使不在探视时间的范围，病房里依然很多人。但是大家都很安静，站在床边默默看着，偶尔有送东西送钱的，把东西放好，把钱交到乖乖爹手上，再拍拍小伙子的肩膀，无须过多言语。大家倒是很遵守5分钟后离开这条，有人轻声说“我们不打搅她睡觉了吧？”于是大家都静悄悄离开病房。

因为最近来的人太多，对同病房的两位病人的生活也有了影响，于是现在她们两位移出了病房，医院还搬走了一张床，把这里变成乖乖的专用病房。人们送的东西很多，床上和柜子里都装不下，全部挂在隔壁空床上。


那会儿乖乖睡得正香，最近她伤口恢复情况很好，也许一个月左右就可以好。


当然伤好之后是艰难开头的第二步：装假肢，学走路。因为膝盖部分被截除，需要的带关节假肢比较复杂，花费似乎也比较贵，大约2万左右，随着乖乖的长大，大约两年更换一次，累积的金额数目非常庞大。

之前考虑到种种原因，并没有把捐款账号放出来。
想了想还是留下账号比较好，毕竟这是对乖乖最实际的帮助。

开户单位：重庆市慈善总会
开户银行：交通银行重庆分行人民路支行
捐助账号：500102022018110053869
如果要捐款请注明是“捐给王芸菲”，先谢谢各位了！

医院也很贴心地留下了乖乖家人的联系方式，顺便也提供给有需要的各位^^


===============3.6半夜的分隔线=================

才到家，看到各位的回复非常感动！谢谢你们！
最近没有更新是因为一直在跑两会，整天耗在会场，完全没有时间去医院，等会一完我会马上过去的。
PS，赶着写稿子，就暂时不一一回复各位了，抱歉 m(_ _)m

===============3.9半夜的分隔线=================

把手边的一堆事赶完后，赶在晚饭前去了趟医院。
因为时间比较晚，再加上今天一直在下雨，病房里如我所想没几个人。当时只有周围病房的俩病友在里面，乖乖爹在吃饭，乖乖还在睡觉。


乖乖娘说，今天人来得比较少，上午人稍微多些，不过乖乖一直在睡觉。
因为打吊针太多次，手背已经有点青肿，不能再扎针了，只好在头上扎针头。
具体是什么时候出院还不确定，虽然乖乖的恢复情况还算稳定，但是拆线时间还没定下来。至于假肢的安装问题那更是后话了。乖乖娘一再跟我说，以后会在老家好好把孩子带大。在我们面前，她对孩子一直是很疼爱的，只是未来的事，我始终不愿去想。

回复的各位的问题也有一一转达，整理了一下：
乖乖现在已经可以吃饭菜了，不过每天也会喝一些配方奶粉，大多是那些好心妈妈送来的，很适合给她喝；
乖乖老家的详细地址是：四川省达州市大竹县牌坊乡太平七组，邮编635128，收信人写黄良丁（乖乖外公）转王芸菲收。乖乖娘说她家没有具体门牌号，有信会从乡政府直接送到家里来，收信应该不成问题。
乖乖现在恢复情况还不错，天气晴朗的时候家人会把她抱到楼道上走走，或者去医院花园晒晒太阳。

我们快要离开的时候乖乖终于醒了，自己拿着奶瓶喝了一点水，然后就一直靠在妈妈的怀里，睁着乌黑的大眼睛一直盯着我们看，那真是双很美很美的眼睛。


最后想补充几句，还有一些事，我至今没有答案。
乖乖并不是重庆人，她的爸爸在贵州妈妈在四川，而那个已经被送去成都做精神鉴定的爷爷莫名地出现在重庆北碚那个小火车站，这才引发了事件的开端。
事情发生后，人们打破地域的局限，通过各种方式向乖乖伸出援手。
但我也一直在想，我们这些本地人还能为乖乖做些什么？
乖乖出院之后会离开这里，回到她原本的家乡，那时，当地政府是否会给她提供帮助？当地医疗机构、媒体，以及一些相关部门是否会继续关注她的成长？那时的我们又该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