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门回首

我孩子的学校有教拉丁文，大约有中文的外语感觉，两个孩子学习拉丁文觉得不难，成绩也优秀。可是，相对拉丁文而言，两个孩子却更喜欢中文，他们认为：“中文有用处，是活的语言；拉丁文只是书面语言，没有口语形式，是已‘死’的语言。”不久前我和孩子学校的教务主任聊天，她告诉我，加州的一所“古典教育(Classical Education)”的私立学校，除了教古典拉丁语外，今年还加添了中文课，从学前班就开始介绍“中文的四声”和“笔画”，教务主任接着道：“那所学校的教务主任是韩裔美国人，她认为，正如拉丁语是西方罗曼斯语系的语根，中文乃是东方语言的‘拉丁文’。”

我赞同她的说法，的确，日语、韩语、越南等语言都与汉语渊源深厚，中文如同东亚的‘拉丁文’一般重要；但不同的是，古老的拉丁文如今只局限于书面语或学术用语，而汉语作为世界历史上最悠久的语言之一，却仍是世界上使用人数最多的一种语言。世界上大约有1/5的人用汉语，随着中国的经济快速发展，世界各国学习、使用中文的人也越来越多。今日刚读到这则新闻：加拿大统计局公布人口普查调查的语言部分，调查显示列治文市（Richmond）以华语为母语的人口，占总人口的40.9%，首次超越以英语为母语的比例36.5%，令列市成为全国少数族裔移民使用的母语超越官方语言的城市。而根据加拿大2011年人口普查﹐在多伦多大都会地区﹐五大非官方语言分别是﹕华语(8.1%)﹑意大利语(3.1%)﹑旁遮普语(2.9%)﹑菲律宾他加禄语(2.3%)和西班牙语(2.2%)。

既然中文是“活”的语言，学习中文的同时理当多用活用。可是我住的城市华人比例不多，而孩子们的同伴，如学校同学、美国教会的朋友都不会说中文，即便是华裔的小朋友，在一起玩儿时，也全说英文。要真正活用中文，还真要创造机会。在家我虽然没有只和孩子们说中文，但只要有机会，一定用中文问他们问题，或者回答他们的问题。常常我说中文，他们回答英文，当然有时他们也用中文回答。再有，每回打电话到中国，都让孩子们在电话里和外婆、外公问好，孩子们知道电话里只能说中文，外婆、外公才听得懂。过年过节我让他们写中文书信寄给外婆、外公。只要有可能，当地的华裔小朋友的生日贺卡，也让孩子们用中文写。家里有两只鸟儿，中文名字叫蓝蓝、青青，英文名叫 Sky 和 Bamboo, 我每回经过鸟笼，总跟他们用中文闲聊，两个孩子听习惯了，也常常和蓝蓝、青青说中文呢！如今连老公一提起鸟儿，居然也用带口音的中文管鸟儿一口一个的“懒懒、亲亲”。

学校虽然没有中文语言环境，但偶然也有有趣的中文插曲。几年前，大约霏在读二年级，有天回到家对我说，“妈妈，我们英文阅读正好读伊索寓言的《狐狸和乌鸦》，我告诉老师，我的中文课也学了《狐狸和乌鸦》，老师还让我用中文将故事讲给同学们听，大家都听了很吃惊呢！”生活中这样的例子也不少。小星星中文学校的校长 Judy 教孩子中文也很有办法，她的儿子想收听“The Voice" (美国好声音）的歌曲，只有搜寻中国的网站，才可以找到歌曲的视频，于是她鼓励儿子自己上中文网，儿子敲打汉字，果真找到了他想听的歌曲。收获很大，看来学好中文既实在又实用。

每年的秋季开学时，我颇正式地订计划教孩子们中文。但寒暑假，教中文几乎不用教材，小时候给他们看卡通片，如《西游记》，《阿凡提的故事》，《黑猫警长》，孩子们都非常喜欢。大一点，女儿和我一起看了电视连续剧《红楼梦》，《文成公主》，两个孩子都喜欢《三国演义》，《赤壁》等经典电视剧或者电影。也曾让他们自由做中国风景的海报，或者上网学习一个中国历史人物。中国传统节日前后，教他们背诵古诗，也与女儿在我曾经教书的学院的中秋晚会上表演过母女合唱《但愿人长久》，孩子们都很喜欢苏东坡的词，如《赤壁怀古》《水调歌头》等。春节也常到当地华人教会表演，孩子们合唱过《读书郎》，《卖报歌》，《黑猫警长》，《让我们荡起双桨》，朗诵圣经经文、唐诗宋词等等。这些珍贵美好的回忆，早已雕刻着过往的时光，也清晰地定格在记忆的深处！

学以致用最佳途径之一是常到东方去，在华语的大环境里，孩子们自然而然会多听多说中文。仍记得大约10年前的圣诞假期，我们一家到新加坡探望妹妹一家，正好父母也在那儿，妹妹妹夫会英文，孩子们难免要和他们说英文，但他们一去上班，我和杰明又坐飞机到中国访亲探友，一周后的夜半，我们飞回新加坡，迈步进入卧室，女儿被惊动，睡意朦胧中，她迷迷糊糊用中文对我们道：“吓了我一跳。”我听了大喜，嘿嘿，这小妮子白天和外婆外公呆了一周，只说中文，居然潜意识地用中文思维，睡梦中说中文啦！我当场被她的中文呓语也“吓了一跳”，而这么多年来还一直“回味无穷”。当然那样的梦境没保持多久，度假结束回到美国，孩子们又回到英文梦乡里去了。

海外中文教书手记（系列）

（一）：为什么学

（二）：双语家庭

（三）：两厢情愿

  (四）：习以为常

（五）：学以致用

（待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