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梦绿

十月一日国庆节快来了. 眼看着亲朋好友纷纷叛入了美籍加籍, 估摸着到时候只有自己庆祝了.

突然有一天, 叛牛通知说伊的公司里要搞中国日, 正好在国庆那天, 请偶去搞一个估计有二三十来人的小型交流, 介绍中国语言弘扬中国文化. 偶当即应下. 这样的事, 有求必应; 给老外讲, 小菜一碟.

又过了几天, 叛牛拿回一张花花绿绿的宣传单, 有关中国日的, 上面列着当天的几个讲座, 偶的在正当中. 搞的蛮正式的嘛. 再仔细一看, 偶讲座的标题下写着 "讲座人: 叛牛之妻". 怎么, 名字都没有, 只剩下个叛氏. 这还是二十一世纪的讲求个性的美国吗?

到了国庆节的前一天, 快下班的时候, 叛牛慌慌张张地从公司打来电话说, 不好了, 先前的信息有误. 明天你的讲座是要上台的, 大型的, 正式的, 要给幻灯秀的, 估计有好几百人来听的… 赶紧好好准备吧. 偶不敢再逍遥, 连夜四处上网收罗, 忙得象热锅上的蚂蚁, 终于整出一篇够时间的, 能将老美侃开心的, 将老中及老叛们侃晕的, 介绍中文的… 讲稿.

第二天, 偶添油加醋地修改讲稿到差不多最后一刻, 才将刚出炉的学习材料电邮给叛牛去印发, 然后速速赶去. 等偶身着中式绣花马甲, 光鲜地出现在公司门口时, 叛牛已经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了.一进门, 哇, 好热闹! 门口处中式的装饰物, 有红灯笼有金元宝; 四处介绍中国的招帖, 有讲吃穿的有讲历史的; 长桌上的中餐, 有红烧的还有麻辣的. 会议厅里熙熙攘攘地坐了好多人. 叛牛找了一个边上的位子歇下来凉快凉快. 偶则赶紧把存了幻灯秀的记忆棍给风度偏偏的主持人. 趁其在调幻灯文件时, 偶开始了演讲: "偶的美国名字叫"叛牛的老婆", 还有几个别名, 包括"叛小一的妈"和"叛小二的妈". (下面有笑声.)  偶的中国原名是…"扭头准备指着第一张幻灯说出偶的名字, 可是屏幕上只现出了方框框. 偶只好接着打趣:"好嘛, 还不想让人知道偶的真名". (下面听众笑成一片.)敢情这台电脑还不识中文.

这下, 主持人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偶, 则被晾在了台上.清咳两下, 整理一下秀发, 偶索性趁机放眼扫视下面的听众. 咦, 那不是老牛吗? 打升级时老被剃光头的; 那儿还有老马, 打牌老偷看, 大怪路子总被关的; 哇, 小兔穿了件祺袍, 很靓; 那个吉他弹的特棒被同事们怂恿着要参加电视选秀"老美有天才"的猴赛, 坐在正当中; 旁边是马莎, 长周末才去她家聚会, 都开开心心的, 没过几天她却宣布离婚了; 哟, 老虎也在, 对偶做了个鬼脸, 偶扑吃地一笑… 对了, 怎么没看见叛牛, 凉快到哪儿去了, 置偶于台上而不顾…正在这时, 问题被及时解决, 讲座得以继续.

一开头, 偶就教他们说"你好!" 和 "不好". 拼音是没法讲了, 就注明相似的美音: "你"注knee, "好"注how, "不"注boo. 他们学的很快. 下面一片boo的声音, 好象鬼节Halloween已经到了.接下来, 教简单数字123. 先告诉他们"一" 和 "二"分别是1和2. 为了调动听众, 偶故意天真地问道: 这个"三"字是几呀? 只听一个老美调皮地大声答道: "4"! 偶楞了一下, 调侃道: "偶还以为你会数数泥". (下面一片笑声).再后来, 偶教他们合成字. 先讲"人", 后讲"三", 还强调了一下"三"是3可不是4, 那么, 放在一起, "仨"就是… 偶一时没改过口来, 说成了"4个人". 下面听众都已看明白了这个字, 还以为是偶故意逗他们, 又笑成了一片.

就这样, 在笑声中, 偶讲了象形字会意字合成字, 组了几个词, 连了几个句子. 告诉他们学汉语的难点在于, 不光要记字, 还要记音, 还要记语调, 有几个音还比较难发; 而汉语的语法却是很简单的, 字都不用随时态单复数主被动而变, 也没有其他有些语言里的男桌子女凳子之类的变化, 句子也基本上都是主谓宾的顺序…最后讲到中文对其他语言的影响, 以及中文里受其他语言的影响而引进的外来词.

不查不知道, 其实很多老一些的指物的外来词, 都是先由上海话翻译的. 比如沙发和可乐, 用上海话讲很接近原文, 用普通话说则有一定的距离. 上海宁肯定还能举出一连串这样的例子. 不过那些抽象的外来词, 则多半出自文学家翻译家们, 比如是林语堂将HUMOR翻译成了"幽默".偶举了把SUBWAY译成"赛百味",把POISON译成"百爱神"的例子, 下面的听众觉得非常奇妙和贴切, "噢" "啊"声一片…

演讲在热烈的掌声中结束了, 下面的老美纷纷用中文说"谢谢". 偶有点飘飘然地走下来, 都有点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一抬头, 看见叛牛端了一盘偶最喜欢吃的生煎包, 兴高采烈地在边上等着呢. 当然, 要是一束花就更美好啦, 不过, 偶还没来得及吃午饭, 这生煎包就很及时啦! 换成牛大哥, 一定能从这肉包子里吃出无限的浪漫… 偶嚼着包子, 不由地想起前不久读的牛小妹那个送玫瑰还是买药的故事… 嗯, 偶跟伊都应该向牛大哥学习. 就这样, 偶和几百个老美老叛和老中们一起,度过了一个有意义的国庆节.

隔天,叛牛回来说,偶的讲座反响奇好, 效果显著. 伊的好几个老美同事不光学会了"你好", 还都会说"不"了, 一见面, 就互相打趣地说: "boo!"  哈哈, 反正鬼节马上就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