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江

 

Baxter是陈先生夫妇的朋友Richard从动物收容所收养的一条大黄狗。Baxter长得一点都不可爱，胖胖的，笨笨的，懒洋洋的，属于那种吃饱了就睡，对人爱理不理，我行我素的那类狗。

 

第一次见到Baxter是一年前的夏天在陈先生夫妇的农场，那天午饭后我想去他家的湖里划船，主人担心我一个人不会划就请Richard来教我。Richard 想把Baxter也带上船，但他好像很怕水。Richard 生拉硬拽地把他弄上了船。我感到他很紧张，于是就伸手过去抚摸他的后背，并轻轻地安慰他，让他安静。划了几圈后，Richard看我自己已经能够控制船，就带着Baxter上岸，留我一个人继续划。

 

轻轻地，灵活地摆布着我的小船，好不得意，偶尔瞥一眼岸边，正午时分，天气正热，估计大家都在屋子里喝茶聊天，没有一个人在周围，除了Baxter，只有他站在刚刚他上岸的地方，用眼睛望着我和我的小船。刚开始我并不在意，但每次经过他身边时，他都用同意姿势站在岸边静静地望着我，就这样在正午的阳光下，Baxter在同一地方站了两个多小时直到我上岸，我离开湖边后他也默默地走开了。当时心里十分感动，好可爱的一条狗呀！就因为我安抚过他那么一下子，他就对我那么关心，那么好。

 

上个周末是哥伦布日，长周末（10/08/2012），我又来到了农场，并在那里住了两个晚上，与Baxter不期而遇。我一到他就跑过来往我身上嗅嗅，象是老朋友那样地跟我打招呼。一年不见，他还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也没有对我特别地热情，我也没有特别地留意他。

 

是夜，吃得有点多，我独自一个人到后院散步。这是一个上玄月之夜，无一丝云彩，抬头望去，满天的星星象钻石一样悬挂在头顶。农场的秋天夜静如水，星空下的草地，露水在习习发光，湖边的柳树，亭子，和白鹅，鸭子的影子朦朦胧胧，我仿佛置身于人间仙境。可我还没走出多远，心中的诗意还来不及挥发，就听到邻居家传来一阵阵狗叫，隐隐约约中看到几条大狗往我这边跑来，白天我也远远地见过这几条狗，知道他们并无恶意，心中虽然有一点点紧张，但我还是继续我的星空下的漫步。大约这些狗看见我没有停止脚步，所以他们也没有停止叫唤，而且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近。他们的声音吸引了我全部注意力，听着听着发现并不是所有的狗叫都是在警告我的入侵，而象是两军对垒，一边攻击，一边还击。于是我停下了脚步，仔细观察周边环境，发现了对垒的双方：一方是邻居家的大狗Jakey（第二天拜访邻居家知道的名字）和他家的几条小狗；一方是Baxter和陈先生夫妇家的小狗阿黄。Jakey不停地冲我怒吼，而Baxter和阿黄则毫不示弱地还击。我继续漫无目的地走着，心中的诗意已经荡然无存，专心致志地观察着这些狗之间的战争。当我靠近屋子时，几只狗都会安静下来；当我走到边界时，几只狗就会开战，Baxter 和阿黄总不离我左右。就这样，我走几圈他们就战了几个回合。很明显，Baxter 和阿黄把我当成自己人，齐心协力地保护着。当他们看到我安全时，他们就默默地走到一边。

 

第二天，再见到Baxter时，他懒洋洋地躺在草地上晒太阳，我拿着相机对着他拍照片，希望他能配合我摆上几个姿势，遗憾的事是他依旧那副我行我素，爱搭不搭的样子，对我的感激无动于衷。

 

我每年都要去陈先生夫妇的农场玩好几次，尤其是在瓜果成熟的季节，所以跟阿黄还是比较熟悉的。但和Baxter已经有一年未见，以为他早已将我忘记，真没想到，他不但记得我，而且在他认为我有困难时，还奋力地保护我，真是太让人感动了，多么可爱的狗狗呀！养条象Baxter这样的狗看起来很酷，他看似无情，其实心中充满了爱和感恩。第一次我有了养狗的念头，Baxter让我体会到了很多美妙的情感，于是乎很认真地对几个朋友说起，等到七十岁时，一定要养条狗，这样他既可以陪我，又会活得比我长点，用不着我忍受与他离别时撕心裂肺的痛。但这样的念头存在没几天又被我否定了。前两天，朋友XY推荐我看《忠八犬的故事》，故事里的那条忠八犬在主人去世以后十年如一日的到火车站等他的主人下班回家。我立即就改变了养狗的念头，我不能那么自私，如果我死在狗狗的前面他应该和我一样伤心欲绝，忍受孤独。

 

虽然养狗的念头打消了，但我还是写下此文来谢谢Baxter，谢谢你教我懂得动物和人有着一样的情感，一样的爱。

 

楚江 写于 2012-10-15 整理于 2013-6-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