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秋云

我是秋云 名博

二十七年后依然犹如发生在昨天的事

我是秋云 (2016-05-22 06:39:53) 评论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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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一北京同胞 1989-6-11

一九八九年六月三傍晚,中华人民共和国首都北京。

  戒严令颁布的第十五天。此时北京市内气温达摄氏卅度。市民的激愤情绪似乎比气温还高。一切迹象表明,事态已经白热化,人们议论纷纷,认定今晚上半夜军队可能实施血腥镇压计划,事实正是如此,只是人们把时间估计错了。正当人们聚集在街头议论时,集结在西郊万寿路一带的各军、兵种大院内戒严部队的所有车辆、坦克、装甲车的马达正在轰鸣。
机械化部队出动
 
  北京夏令时间廿一时许,各军队大院的大门一齐打开,由数百辆卡车、装甲车、坦克、指挥车、通讯车组成的机械化部队开始驰上万寿路大街,由西向东朝天安门广场方向开进。出动的部队以北京军区廿七军为主力,这支部队号称是杨尚昆的嫡系,有杨家将之称,是国内装备最精良的部队之一,为这次镇压行动该军装备了催泪瓦斯,并配属了防暴警察部队。这支部队接到的命令极其强硬:务必于二十二时到达天安门广场,驱散请愿学生,并接管广场。如遇抵抗,坚决镇压,违令者军法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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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隆隆的坦克履带声辗碎了北京夏夜的宁静。镇压部队在市民惊讶和愤怒的目光中疾驰而过。不难发现,车上的士兵个个紧握枪技,杀气腾腾。市民们很快从惊愕中恢复过来,愤怒的声音响成一片:“人民军队不许镇压人民!”、“法西斯!”,“到广场去,保卫广场,保卫学生!”
 
手无寸铁组成人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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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队行至公主坟,绕过大转盘,就是直通西长安街的复兴大街,手无寸铁的市民在这里自发地建立了西长安街的第一条阻截线。西长安街阻截战,是这次北京大屠杀最激烈,最悲壮的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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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9年6月4日上午,木樨地复兴门桥口向东。王力雄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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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市民们纷纷捡起石块投向军车,有几个小伙子拆除了路边铁栏,挥舞着铁栏条冲进车队中,毫无惧色地抽击着坦克和装甲车。对这些钢铁怪物来说,此举近乎唐吉诃德冲向风车。然而,这里没有丝毫喜剧色彩,只有撼动人心的悲壮。军车挺进速度显著放慢。车队后部的防暴警察,跳下车辆,开始追打路旁市民。有几辆军车剎车不及,首尾相撞。
 
杀人烧车者是军人 
 
  令人诧异的是,这些撞坏的车辆被焚烧,而放火的却是一些车队里的军人。车队在行驶中不断受到道路两侧市民的砖石袭击。军队向市民开枪了。人们早已预料到这种结果,却没想到这么轻易地就对市民开枪,似乎开枪的人不加思索,似乎军队迫不及待地等着这个时刻。“也许是空爆弹?”“对,听说他们带了不少橡皮弹头。”市民们正在疑惑,一个青年右臂中弹,另一位中年妇女手按腹部,仅“哼”了一声便栽倒了。周围群众想上前搀扶,又一个点射打来,金属弹头在水泥地上溅起火花,尖叫声在市民头上呼啸而过,鲜血抹去了最后一丝疑惑和犹疑。“好的,这帮家伙动真的了!”军队开枪的消息迅速传开,市民愤怒情绪急剧上升。
  木樨地,几百名学生和市民组成的队伍中迎面排开,堵住了军队开进的道路。此时军人也已下车,排成队形与群众队伍对峙。在“军队回军营去!”“不准镇压学生!”的口号声中,军队开始慢慢逼近。群众手中的石块雨点般飞出,军队队形一时大乱,有些士兵不知所措,抱着头四处乱钻。凶神般的军队竟如不堪一击,群众大为兴奋,在一片“冲啊”的吶喊声中向军人队列冲去。军队潮水般地后退了几十米,士兵也用石块向群众投掷。几经拉锯之后,军队又悍然向群众队伍射击。学生后撤到木樨地,用几辆横放的公共汽车组成的防线后,一辆小卡车开足马力倒车将一辆燃烧的小卡车撞翻,使部队不能轻易搬开。深夜,尽管枪声不绝,每个窗户都有人在有节奏地喊:“法西斯!法西斯!”“土匪!土匪!”军队胡乱朝居民楼开枪,不少居民就这样在家中被打死。大街两侧一、二层楼的窗户上遍布弹洞,连燕京饭店、民族饭店的玻璃也被打碎。
 
肆无忌惮随意开枪  
 
  市民们在路上又接连设置了几道用燃烧的汽车组成的火障。军队此时已完全拋开了任何顾忌,肆无忌惮地随意向两侧围观群众开枪,甚至追到楼房之间和胡同里枪杀人,被杀死的包括不到十岁的儿童和八十多岁的老人。仅笔者就亲眼看到二十多人死伤,一具尸体横在路中,未来得被群众撤下,已失去人性的军人竟像没看见似的从尸体上踩过。
 
阻迟军队达四小时 
 
  西单路口设置了最大一个汽车火障。军队以坦克为先导向前冲击,约一个营的坦克在西长安街上高速横冲直撞,数千名军人随后跟进。
 
  四日晨一时五十分,镇压大军兵临天安门广场。
 
  由于学生和市民自发的截击行动,军队比预定的时间晚了近四个小时到达天安门广场,这四个小时的时间是在双方力量对比极其悬殊的情况下赢得的,这不能不使人对北京群众产生由衷的敬意!
 
  伟大的北京市民和学生,在西长安街的阻截战中,表现了极大的民主热情和献身精神。有许多学生任枪声四起,手握民主大旗面对逼近的军队岿然不动;有许多青年人单身冲向军队队伍,以死相拼;有一位青年记者高叫:“我是摄影记者,我不怕!”骑着自行车直冲至军队前面,大拍特拍,并奇迹般地生还。在木樨地军民对峙时,有一位老工人只身从市民队伍中径直走入军队,想与军人讲讲道理,不料却被拉入军队中,拳脚相加,然后推倒在路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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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年6月4日,复兴医院因为靠近屠杀惨烈的复兴门、木樨地,死难者众多,停尸房满了,其余遗体只能放在自行车棚(图说六四,吴仁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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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6月4日,木樨地附近的复外医院停尸间。皆是被军队射杀的尸体。大概是到了医院已经死亡,看不出进行过抢救的痕迹。(上图及下图:王力雄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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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大学教授丁子霖与蒋培坤的独生子——人大附中17岁的高三学生蒋捷连在木樨地胸部中弹而死。
 
据最保守的估计,在这场名副其实的北京大屠杀中,市民和学生死伤的数以万计。仅复兴医院就有四十多具尸体,有一北京老人说:“我这辈子见过许多军阀,经历过北洋军,国民党军和日本兵进城,却从未见过这样屠杀手无寸铁的市民的军队。”不但北京,不但在过去的中国,甚至在全世界,也难找到这样的军队,以及指挥这种军队的“最高统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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