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 名博

我们应该如何评论网友——致一狼网友

看到海底一狼的《从茶坛现在的风波，说说对几个ID的一点观感》，再一次对于茶坛的一些虚头八脑的人厌烦透了。您的大作的这一段

“茶坛曾出现过多方面的名人，商界的，学界的等等，风云一时的“六六”，出名前也曾在茶坛辛辛苦苦地码过字，她也就比一般人有灵性些而已，还谈不上什么才华。无论过去或现在，这儿所有写的东西，都是贵在真实，大家可在这相互探讨，相互鼓励和取暖，撇开这些，如只为看书，还不如去看世界或亚州名著，干吗要看这儿的，还在摸索阶段的东西？”

这是什么意思嘛？您不是说来到这里都是平等的吗？我们在茶坛发发文章还总要记着“茶坛曾出现过多方面的名人，商界的，学界的等等，风云一时的“六六”，出名前也曾在茶坛辛辛苦苦地码过字”？这是您的意思嘛？

“干吗要看这儿的，还在摸索阶段的东西？”这又是什么意思啊？您为什么这么武断的定义这里的都是摸索阶段的东西？这里就不可能出一部小说成为经典，为可怜的中国文学增添点光彩？您不去鼓励鼓励，而这么大咧咧的就是一句：“干吗要看这儿的，还在摸索阶段的东西？”您这是何必呢。这样会让您生活的更愉快？更踏实？

您说：“在茶坛什么最珍贵？是真诚，其次是善良，再次是内涵，然后是才华。”对，我完全同意。

您评论我说：

“立：于其说持才傲物，还不如说刚愎自用。许多的行为与话语，令人起鸡皮疙瘩

------不一一而举了--------”

我看了都笑了。您写了那么一点点的小文字，但虚头八脑的说了那么多，您意识到了吗？海底一狼网友，您这么短少的文字里评论了多少人吗？您意识到了吗？您平时做事负责任吗？您平时怎么分配调查研究、论证分析和做结论之间的劳动的？我看您这恰恰是“刚愎自用”，我不知道您过去的行为，也没有看过您的过去的话语，但您的评论已经让我起鸡皮疙瘩了。我真的不喜欢这样的评论的做派。

立就是一面魔镜啊。

来，海底一狼网友，立给你看看，立在文学城这些年里是怎么评论网友和网友交流的。您看看是不是真诚，善良，有内涵，有才华的。

重要的是，我写评论网友和他们的文章的文字，都是非常认真、倾注心血的，而且都是言之有物的。这是我对他们最大的真诚和尊重。我的正式的文章基本不会去评论我认为不好或有问题的网友。我对于许多从事文学写作的网友都看不上，但我从来不在正式文章中去批评他们，甚至连留言里都没有。网络论战更多的就是一种互动游戏，把坛子炒红火，大家有的开心，当然，有的烦心。

这些您都知道吗，我亲爱的一狼

麻烦您看看我评论的内容，看看我都在写些什么，关注些什么吧。好不好一狼？

立
20210/02/02

感谢outofsaturn网友的评论文章

很感谢outofsaturn网友的评论文章，不好意思跟帖回复了。素未平生，只因文字，神会于虚拟的世界里，没有什么比这样的精神的交流更令人愉快了。愿天下有情人都成了笔友。

看到你的帖子时，正好是在长途的路上，当时，坐在路边良久。心中感慨。距离第一次在美国跑长途已有10年。那一次的终点就是巴尔的摩。10年转眼过去，离开巴尔的摩后来到澳洲生活，人生发生了巨大的从未料想过的变化。现在想来，当初在午夜12点开车上路时，实是我人生的一个大转向。只不过在10年之后自己才知道。

读你的文章，我才又重读了啊扑当年写的评论。所以也要谢谢你。师太说，我是“深深的自恋”，这是真的吗？不知道。我其实很少重读别人评论我的文字。别人的夸奖听了当然很高兴，我只不过是如实地说出来。但我从来不会像师太那样，把别人随口夸奖自己的话拿来反反复复的看，一次次地流泪，或者使劲把嘴唇咬得一点血色都没有。这次重读，只是又想起了当年在摄坛发帖的情景。那是我第一次上论坛、发帖子。那天晚上，我现去找了一个朋友了解论坛和发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因为，拍了许多照片一直没有给别人看过。没想到，发帖时就想写点文字，然后，看到那么多巴尔的摩的照片，突然想到真应该把自己在巴尔的摩的生活记录下来。就这样最终变成了写作。

昨天又到摄坛浏览了几篇下面朋友的留言，看了感觉好温暖。一直没有整理。不知为什么，摄坛人物没有了。但愿《巴尔的摩下午5点30分》能够一直保留着。也谢谢啊扑了。如果，见到摄坛的老朋友，请代我问声好吧！

立
2015

写给师太的话

师太，您好，您在吗？您看了这篇了吗？您觉得怎么样？想和您聊聊。

我觉得这篇从文学的角度看，还是可以的。您不能老用流行的低标准要求我。那样当然差得很远了。您看这篇，这么短的篇幅，包含了繁复的意象，情绪的起伏，文字也一直在控制着。哎呀，您看我这是说什么呢！作为中国人，哪能这么自己夸自己啊。还可以？永远都应该是，差远了！不说了。今儿起早了。我今早比较有空。话多了些。见谅。

但还要问一句。您觉得怎么样啊？我觉得还可以。哎呀，您看我这是怎么了！今儿起太早了。话多了。见谅

不过，话又说回来，现在国内那些专业作家又怎么样！哎呀，您看我这是怎么了！这现在几点啦？什么？才2点半。还是AM！哎呀，师太，我这不是起早了，我这是失眠了！

得，既然月儿依然黑风儿依然高，师太，我就跟您说实话吧。什么艺术不艺术的，都是幌子。如今谁还顾得上那个啊。我想跟您说的是：

师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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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现在应该明白我的心了吧！

立
2015

答林樱

林樱，你好：

“还在于它捕捉到人行为之下细腻的心思。前一阵子跟我哥聊起《围城》，他说他读过多遍，经常一边读一边感叹：这方鸿渐写的不就是我吗？”

1. “公平的说，如果不和鲁迅比，我觉得钱钟书的《围城》在中国现代小说中仍然是一流的。这当然说明我们今天的文学还差得很远。”——《钱钟书和鲁迅》

2. “相比之下，《围城》更多的是中产阶级的小失落。以钱的大学者的身份，本来似乎是不应该在意这种小中产的小失落的。尤其是大学者，有时是和一般的作家不同的，他们往往有着一种更超脱世俗、更纯粹的品味和兴趣。这从《玫瑰之名》中便能充分体现出来。” ——《钱钟书和鲁迅》

3. “不过，因为《围城》中描写的小失落的普遍性，所以容易引起广泛的共鸣。这再次证明，钱钟书的聪明。” ——《钱钟书和鲁迅》

“你提到外国小说的文字，我倒是有点好奇，你怎么知道那些文字韵味是原作者的还是翻译的？”

1. 首先，我从不看外文书。我的外文非常的外。

2.其次，我也不怎么看整部的中文书。我一般只翻阅或看看评论。因此，我的所有评论都不值得一提的。

3.“尤其是大学者，有时是和一般的作家不同的，他们往往有着一种更超脱世俗、更纯粹的品味和兴趣。这从《玫瑰之名》中便能充分体现出来。”一部小说的品味和作者之兴趣，不会因翻译的文字不同而改变的。另外，波拉尼奥说过，长篇经得起翻译。我觉得是这样的。

“这就回到你这句“没有被大多数人欣赏，有时候只意味着你或许不够成功”。要我说，没有被大多数人欣赏，可能意味着你写得不够好，也可能意味着你不能迎合大众口味。”

1. 您当然可以这么说了。我支持你。每个人怎么说，其实真实的内在的原因是很复杂的。

2.我的原文表述：

“没有被大多数人欣赏，有时候只意味着你或许不够成功，而没有被少数人欣赏，肯定意味着你不够优秀。”

2. 不过，作为一个作家，而且是知名作家，说出“中国人不配读他的作品”，我认为这是一个境界非常低下的思想和拙劣的表达。这其实是现在我们的那些大作家的真实写照。他们表面上能说一些漂亮话，但实际思想的境界不行，而最后决定一部作品的最重要的是

一个人的精神境界。

在中国，我发现有时一个人越是写作就越是局限和狭小了。

2. 而且，从对于这句话我们不同的思考，可能导致最终你是一个追求成功的人，而我是一个不在乎写的是不是好的人。当然，这个“你”，是一个抽象的你。不一定就是你，当然，也不一定不是你。是不是你是一个我并不感兴趣的问题，因为

3. 我只感兴趣你。我恭喜您啦。您的三观很正。

“你的小说被编辑评为三观不正的黄色小说了？”

你猜猜看。

祝您健康，此致敬礼！

立
2017-05-16

为了删除的纪念

——写给雅阁的一封信

雅阁：

你好！感谢你的留言。

中国文人自古就有相互交流的传统，喜欢写诗应和。那时写诗是中国文人的一种生活方式。看到你简短的留言，却勾起了我心中许多想说的话题。我觉得文化人之间的开放与交流，其实是非常重要的。不在于辩论出对与错或者好与坏，关键是那是一件快乐的事情，而且有时能激发灵感。在过去许多著名的诗篇，就是诗人在酒席上的应和之作。所以，多在一起吃饭喝酒不利于健康，但有利于文化的繁荣。不过，凡事又总是有两个方面。今天的中国人写不出像样的文章与诗歌，又恰恰在于餐饮业的过于发达。食物太精美，数量太丰盛，而中国人又特别好客，文化人聚在一起酒量很大，又一个比一个能吃，又有那么多好吃的、好喝的，所以，聚在一起就光顾着吃和消化了，顾不上写诗了。

说到诗，我喜欢简单的诗。我一直想写一些抽象的诗，它的形容词和意象都趋于最小化。她非常的简单，而在我看来，那就是一种美的极致。现代的诗已经变得越来越复杂了。太复杂了。我总觉得诗是一种有些不同的东西。太复杂就做作了，假了。我不相信复杂的诗。

关于结构。我觉得结构单一或复杂，线性或非线性，连贯或跳跃，这都属于风格，而非优点或缺陷。是啊，人生充满了遗憾，而文学又可以说就是一种遗憾的艺术，你选择了某种风格，就必然失去了另外的风格之美。对于读者也是如此。但对于读者，这是只是一种小遗憾。你吃了一个桃子之后，感觉味道不错，但你马上忘了那个桃子的味道还不错，你感觉遗憾了，你想要是这个桃子有西瓜那么解渴，那该多好啊！这其实很好解决。你不必要求培育出有西瓜那样含水量的桃子，你只要在吃完桃子之后，再去找个西瓜吃就行了。但对于作者有时这简直就是一场灾难。因为，雅阁，在看完你的留言之后，我通宵达旦的穿着背心短裤坐在灯下不停地扇着扇子，开始修改我的诗歌。满头大汗，一半是因为热，另一半还是因为热，和焦虑。我不停的问自己：怎么才能在不增减一个字的情况下——也就是说在不减少我的诗歌的优点的情况下，可以把这首诗，改成一首结构更复杂的诗呢？后来我竟然做到了。那么雅阁请看，修改后的诗歌，一字未变，但结果复杂了。好吧，我把结构简单的自己留下；把结构复杂的送给你，留做删除时的纪念。

此致敬礼！

立

2017-03-27

夜晚住宿小鎮

樓下酒吧的音樂聲，
把我吵醒，深夜，
走出房間，坐在中央旅店
二層樓道的椅子裏，
我很困。
樓下燈火通明，
許多人在說笑，
聲音響亮——含混。
今夜，
我是小鎮唯一的旅客。
一個中國人。

遠離家鄉，
媽媽變成了一種聲音。

我看見月亮懸在天上。
離我很遠，
但我比樓下的人
離她更近。

我，是一名書寫者。
用母語寫作。
寫出自己的挽歌。

漂泊在異國語言的海洋，
母親的語言，是我的船。

現在，我，
獨自坐在眾人喧囂之上，
等待一場狂歡的散去，
等待所有的光的熄滅，聲音的熄滅。
樓下音樂震耳欲聾。
不再有殉道者的年代，
痛苦是否依然
延續生活。

清晨我將離去，
用發動機打破空氣的禁忌。
無人察覺。
昨夜的狂歡者們還在沉睡。
要到接近中午，他們才會睜開雙眼，
在灼熱的陽光中，再次發現自己的家，然後
安心於又是一個
美好的
休息日。

立
2017-01-14 於Stroud， central hotel。

（注：这首修改过的诗不简体字改成繁体字了。）

通信：因为尊重你的意见

和你的通信让我很高兴，如遇知音，思维活跃，一周里一下又写了好几篇短的。有两篇比较满意。过两三个月再考虑考虑，如果比较成熟了，我就发在博客上，到时你看看，咱们再讨论讨论。我的文章改的时间比较长，反反复复，但这样有时感觉上的冲击力就没了，因为看过太多遍了，所以很需要听听第一次看的人的感受。

一写短的，就耽误了写长的。按倒了葫芦，浮起了瓢。我还是应该少写短的，专注于面前这个长篇。这个长篇，现在是一点一点的抠，挺痛苦，但SOFARSOGOOD。像我这样，没有名气，初次写作，又有点抱负，想写下一些传世的作品，挺苦恼，一会非常自信，一会非常沮丧。写这个长篇，有时夜深人静，一个人写得特别感伤，但有时又想，我写的这个有意思吗？会不会别人读来挺乏味的？或者专业人士一看，就觉得不好。所以听到你说你是文学美学专业，我特别高兴。而且，我觉得还是准备得不充分，如果研究练习上三五年，就应该大体能解决，不过我把这篇长篇计划在三到五年内完成。边写边学吧，我现在在仔细研究2666。顾斌说中国作家应该把小说放20年，也是扯淡，我觉得好文章可以很短时间完成，但不能太长太久。有时灵感一来，一挥而就，有时一点一点地抠，但不是时间越长就越好的。

巴尔的摩，我在摄坛发的没有整理，早知道你看，我就给你一个整理的版本了。我浏览了一下，倒想把爱情部分做个中篇投一下国内的专业杂志试试，名字就叫时光快车。对了，你喜欢吗？但这个故事性太弱了。还需要弄个好故事。好故事非常重要，我准备明年重点研究一下经典小说的故事的构筑。现在就是时间太少，很多问题要考虑，很多书需要读。

我的一个构思是一个中年人在美国的生活工作恋爱过程中，不停的回忆，时空交错。童年、大学、初恋、恋爱、结婚、离婚，老婆是大学女友，后来在官场，有外遇了，其实两人都有了，因为都苦恼，总之家庭生活一团糟，最终分手。在美国的恋爱有点柏拉图，那个女孩特完美，特漂亮，但谁也追不上，最后在港口那段，对男主人公有感情了，但告诉他，她母亲是肿瘤，她现在也有可疑的病变，男主人公懂啊，知道那就是早晚的事了，因此特纠结，因为都是中年人了，考虑的多而且实际，而且又是只认识6个月，还没成为恋人呢。最后没答案，女的车祸死了。当然这个过程男的还有许多其他的可能困难，而且他也一直没有忘他的前妻，最后收到前妻的一封EMAIL，很温馨。他就奇怪了，又特感动，前妻一直没再婚，一直想他，他也一样啊。他准备回国，去找她，但从同学那得知，前妻自杀了。因为在官场上苦恼啊。或者前妻换了工作嫁人生孩子，但你能感觉出，是一种伤感。后来他又在工作的研究所找了一个一直追他的女孩子，结婚了。然后一起离开美国。

这周又写了一个短篇。我真应该不再写短篇，集中精力写这个长篇。但灵感一来控制不住。这篇挺酷的。而且还有点遗憾，发的时候再给你写在悄悄话里。

回国有什么感想？和有意思的事也说给我听听吧。我现在也都想家了。

诚实点说吧，是非常满意。当然也有一点不满意，但可以忽略不计，做人要避免苛刻，这句话不能老用在对别人身上。其中一篇我觉得不比那些专业作家差，其实准确说是两篇。过一两个月再考虑考虑，如果比较成熟了，我就发在博客上，到时你看看，咱们再讨论讨论。唉，直说了吧，再夸夸我吧。你也看出来了吧，在我的生活里没有多少人夸我，知音难觅啊。但我仍然相信，这只是一个时间的问题，人们会认识到我的文字的价值的。不开玩笑，如果你觉得不好一定直言告诉我。因为我虽然有自己的判断和想法，但我坚信好的小说应该寓深刻于流行之中，首先要吸引人。

（写《失去爱》期间的一封通信。）

老裴

老裴，你好。

希望上回你没有发誓，下次立要再和你开玩笑，就扇丫的。这次我是要向你道歉的。总和你开玩笑，也没事先问问，人家愿意不愿意。

主要是我一直觉得你一定是，70后的声音，80后的笑容，90后的身段，和2020后的思想，所以很乐意和你交流。（尽管，你对我的小说的某些观点，和我妈一样，而我妈现在已经要靠人工的牙齿，来组成一个完整的微笑了。）

这次之所以要道歉，主要是因为舞女。

正如大家所知道的，舞女上周跑到美国参加朋友的婚礼。我一直在想这件事。一个女孩子，从加拿大飞到美利坚，参加朋友的婚礼，肯定还要送个大红包，然而只能吃一顿霸废。为什么？！不是闲出病来了，就是他妈的太爱凑热闹了！但上周我突然明白了，不，这是伟大的义气啊！

我想起了，《甜蜜蜜》。那是我最喜爱的一部电影。电影里，豹哥落难，那时女主角年轻英俊的旧情人在等她，但她却在雨夜和豹哥上了亡命天涯的渡船。那时我一下子就深深地喜欢上了这个女主角。做人要讲义气。不可否认，在婚姻中，有时（只是有时），感情被我们当成了借口。婚姻不只是爱情，还是一种相依为命相互支持相互牺牲的关系和感情。

但这和给你写这封信有什么关系呢？或许我想劝你，如果你是男人，那你就要找像舞女这样的女孩子。可你要好好待她啊！但这纯粹是瞎操心，真烦死人了。所以，还是说我自己吧。我宣布，等到我在天堂举行婚礼时，我一定要邀请舞女来参加。舞女，你什么都不用操心，只需安安稳稳地睡大觉。我会让我爷爷派两个小鬼儿来接你。到时你一睁眼，就会看见在五彩的祥云上，我，穿着帅气的天蓬元帅的帅服，头戴花冠，批红挂绿，向你微笑呢。

但，又一次，这和给你写这封信有什么关系呢？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此致

敬礼

立

2016

遇到影云

如果不考虑上辈子的事情，最早遇到影云是在摄影论坛。那是我在人生中第一次涉足论坛，清纯如处子；而影云已是摄坛的老人啦。当时和她的接触很少，但也陆续看过些她的片子，看的也不多，但印象深刻。现在在茶坛又遇到她了，而摄坛已经恍如隔世。其实，如果推论，寻流溯源，我们都不过是大爆炸之初的几块小石头演化而来。我们在今世遇到的所有的人，喜欢的，不喜欢的，印象深刻，毫无知觉，都是当初的那几块石头，其中有些人根本就是我们自己。所以，有人就在影云的“影”中看到了立的影子。这是可能的。而且，那个看到立的影子的人看到的很可能实际上就是她自己。

当年的摄坛真美好。当然，现在的摄坛仍然很好。只不过我对于摄坛的记忆已无可救药的永远带上了一丝初恋的味道。那时，坛子里有不同的风格，每一流派中都有一些非常牛的人，就是传说中的牛人。BULLMAN, Bull- boys and girls. Riding bulls is always an exciting event at a rodeo.我记得那时有两位网友因为热爱摄影而放弃了原来的工作，改行做专业的婚礼摄影师。这让他们的家人非常担心。但后来他们都非常成功，曾获得过美国的专业奖项。我至今仍然如此钦佩他们的勇气和才华，他们拥有两样人生最美好的东西。对于一些聪明人来说，不一定干不喜欢的事情就不能成功。但是，一则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本身就是一种成功；二来这样的成功对于个人更有意义，如果不把自己的一生定位于服从某种外在目的的话。况且，人生中途改行就像是又活了一次。而像影云这样一直喜欢摄影，我相信未来还会喜欢下去的，是另一种境界。能有这样持续一生的爱好是极幸福的。

当年摄坛的风光摄友曾组织过一次去新西兰南岛的集体摄影。这在我看来是摄坛最温馨最浪漫也是最成功的一件事情。他们背着长枪短炮，扛着三脚架，从世界各地聚集到一起，彼此结识，确定了都是真人，没有文学城别有用心设计的机器人，没有动物保护组织关爱的对象，没有空洞的ID，然后就一起亲亲热热的奔赴新西兰的南岛了。南岛风光如画，像仙境一样美丽。而这些网友在南岛的日子里已经变得如此亲密无间，以至于他们回来后向我们展示他们拍的片子时，我们这些没有去的人啊根本看不出来他们彼此间的作品有什么不同。于是，我们就在他们每个人的帖子下面一样的叫好，他们的每个帖子下面都有长长的留言。

影云的摄影非常棒。仅就人像摄影而言，似乎她很喜欢人像摄影，具有强烈的个人风格，那些黑白影像中既有着一种直视又有着一种躲避，而矛盾的冲动被掩藏又暴露在黑白影像特有的梦幻诗意之中。而她的自拍，我要说，是纯粹艺术的，完全非功利的。我看过不少她的自拍像，可至今也搞不清楚她到底长的是啥样子。

所以说到底，我们都是当初的那几块石头变来的。非常非常小的几颗原子，小到只能用佛教的语言来描述了。

阿弥陀佛！我们彼此间的印象，都是幻象。但爱慕和欣赏永远是美好的。

如梦幻泡影 如露亦如电。
 

立
2019/09/29

秦时明月——写给雪伊

那天看到简丹儿在我文章下留言说，她很想念雪伊，我心中便有一种戚戚然。因为，我也一直很想念雪伊。于是，海上生明月，雪伊就成为了我们的月亮。而我和简丹儿相距的又是多么的遥远。

评论是非常重要的。简丹儿说雪伊总能写出原创最优秀的评论。这也对，也不对。现在我总以为，好坏优劣甚至是非对错都是非常相对因人而异的。而去做一件事要比做好一件事更为重要。这或许就是李贺诗中所云，“何须问牛马，抛掷任枭卢”的意思。当然，今天的孩子们很可能以为李贺有和牛马对话的习惯，其实了解唐诗的人都知道这句诗的意思是，只需投出骰子，不必关心点数。说到这儿，我通常一有骰子就要投出去看看点数，当然并不太关心点数。而对于一些始终手里握着骰子却总也不肯投出的人，我也是很感兴趣的。骰子最神奇的地方就是在于它有点数。

而所谓艺术，我以为所有的艺术家只不过是造出了一件物，只有在引发评论时，它才能变成一件器。比如，一只碗如果你用到碎时的评论始终是类似，拿那只碗来盛饭，那么它就是一件食器；如果有一天你忽然说，这只碗好漂亮啊！这时这只碗就是一件艺术品；但如果一篇文字、一首音乐、一幅绘画人们欣赏过后从来没有引发过一句评论，那么这就不是艺术品。所以，艺术就是以能引发人们的非功能性的评论的物。于是，这显示出艺术的广泛和意义。我们由艺术评论而缔结成一群人，一个族群，一个民族，或者一个圈子。这种缔结由历史的延续就变得非常牢固。有时候即便我们凑在一起斗得你死我活水火不相容，我们仍然属于同一群人。由此也可见通俗艺术、流行艺术对于社会之意义之重大。

那么，就这只碗而言，如果某一天你忽然想起了它，你忽然非常想念那只碗，或者想念送你那只碗的那个人，这时，无论这只碗是粗是细是贵是贱，它就已经超越了物，器，艺术而变成了一件爱的信物。而艺术的魅力恰恰在于，它极大的强化了 人们的这种情感，甚至是不能被替代的，就像当我们想为心爱之人送些什么时，我们总想要找到一件让我们惊叹的美好珍稀之物，即富于艺术之美的可信之物。而我和丹儿不约而同思念到了雪伊，这时雪伊曾经的那些所谓的优秀的评论这时就又都不过只是我们之间的一种飘渺空虚的爱，并且，这种爱超越了狭隘的两个人之间的爱，而变成了一种普遍的情感。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呢？我想可能就是“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这样的诗歌里的情感。这首王昌龄写下的《出塞》当年被称为整个唐诗七绝中的压卷之作，而在这里面最美丽、最恒久的无疑是那轮月亮。她就是那轮月亮，一定是那轮月亮。

立
2020/07/25 晨

我来夸夸驴大师

丹儿一直很崇拜驴大师，我是观察了一段时间才真心佩服驴大师的。驴大师的确读过很多书，可谓学养丰厚。对我来说，他读的书多的可谓惊人。坛中另一个读书多的是啊扑。啊扑家里书多的都要堆起来，一直通到高高的屋顶，那里有一扇小窗，经常他踩着书搭成的天梯，爬到屋顶，从天窗向外看。有时天梯塌了，啊扑就掉进书堆里。啊扑专读文学书，所以，那时他就掉进虚构的故事和文学的修饰里了。但他是搞物理的。这些精神错乱的人都是大神。老驴的书不是像啊扑那样堆在地上，而是放在他巨大的书柜里，书柜都有镶着玻璃的大门，里面像迷宫。而且，那些书柜大的不可思议，老驴要读书时，就打开柜门走进去，然后关上门，坐进放在柜子的小桌旁的沙发里看书。据说，这样能够达到最大的安静效果。效果对于人生非常重要。效果绝对命运。效果不对，事儿就不成。

我更加欣赏的是，老驴是一个进行分析的人！他在疫情早期写过一个分析印度疫情为什么迟迟没有爆发的网文，我一看马上就写了一篇文章赞扬。因为在他的文章里有观察的视角，有假设，还有数据分析。这就是一种理性的思维和科学分析的习惯。很多事情凭感觉判断是不可靠的。传统的思辨仍然重要，但在今天已经远远不够了。一个有分析习惯的人能经常发现社会上的荒谬和假象。而且，在分析中能享受到理性的乐趣。今天能够享受到理性的、分析的乐趣的人仍然非常少。分析超脱世俗。

科学思维就要有客观的标准和参照系。伽利略在西方天文学观测和演算的基础上，把测量实验引入了物理学，以测量替代观看和感觉，建立数字转化，用数学推倒代替单纯思辨，这使得我们的世界发生深刻改变。今天我们正在把所有的过程和存在都转化为数字。

我们日常的思辨经常缺乏客观标准和参照系。这样的思辨持续下去就会进入一种脱离现实的精神异常的状态。直说了吧，未来那些艰深的哲学著作有可能被作为精神疾病的案例加以研究。所以，我更愿意把它们都看成一种文学。但今天的文学应该更有趣。我们的自然语言文字就文学的语言和文字，而数理语言文字（符号）是人类发明的第二语言符合系统。语言文字对于人类意义重大，如果说自然语言文字塑造出我们——社会中的人，那么，第二语言系统将塑造出未来社会中的理性的人和无机生命。但是，我们人类永远是基于文学语言的有情感的生命体，我们恐怕永远无法摆脱情感判断达到纯粹的理性。我们不纯粹，而且，矛盾。

当然，这涉及到坛子里唯心主义和唯物主义的斗争。唯心主义的掌门人是石头大师，唯物主义当属老驴大师了。对于唯心唯物我向来很茫然。我喜欢虚构。虚构十分有趣，而且，极为神秘。数学不能虚构。这是它的致命伤。这可能哥德尔不完备原理的真正含义就是关于这个吧。我也搞不懂哥德尔。但是，文学的虚构可以杀死数学。数学的真实可以杀死文学。文学的语言永远不会达到绝对的严谨和完备。

总之，理性分析的习惯是非常重要的。它可以让人保持思想的开放，不断纠正偏见，获得真识，这样，人就保持年轻，可塑。

另外让我对老驴刮目相看的是他写的评论当代文学的文章。我真是很佩服。这样的文章看似随手写来，但需要很多的积累，即所谓学养。文学当然是人的重要修养，无论什么专业。不过，老驴似乎看过很多小说。我不知道他看那么多小说干嘛。我看的小说非常少。很多小说其实没意思。所以，老驴大师可能有情感脆弱或者过于细腻的一方面，甚至是情感的障碍。这样老驴就像我前面论述的，和我们普通的人类一样，具有情感与理智的矛盾。老驴大师的文中的一些观点很精辟。比如他对伤痕文学的论述，使我一下意识到，其实很多作家本质就是在走伤痕文学的路子。即选择罕见的人生经历渲染苦难和不幸。一般人并不会真正经历那些特殊的人生，所以只能是观看悲剧，博得感动。那么，这样文章就不是最好的。不过，伤痕文学有着永恒的吸引力，因为人类喜欢猎奇，有永远追求浪漫。

不过，模仿文学的生活是不可取的。

我们总说，文学是形象的艺术。但事实上，文学一直在从形象走向抽象。今天更是进入了一个理性的时代和知识的时代。今天我们需要新的文学。古代是一个视觉艺术极度贫乏的时代，当时只有少数人家里才有字画。所以那时需要文学的极端的形象化，要生动，形象，达到栩栩如生的境界。（同时，科学的缺乏也使人抒情过度。）但今天是一个视觉泛滥、视觉思维的时代，因此，文学需要和视觉艺术战斗。今天需要创造文字超视觉、超现实的独特美学，创造文字的抽象之美，理性和感性交融之美。否则小说就将被剧本替代。幽默、智慧、优美的理性的文字是十分重要的，因为它是视觉无法得到影视艺术无法呈现的，是最文字的。

在所有的艺术形式中，只有文字可以进行真实的思想。绘画、音乐都是只是给人以一种感觉。

我们的老驴其实是一位非常文学的老驴。他的文字很好，相当有特色。可是读起来有时确实费解，但他费解的文章又往往是最好的。我甚至怀疑他年轻时如果写情书，人家女孩子能知道这是情书吗？知道了还清纯吗？会不会有些入世太深或者太狡猾？当然，这些都是老驴的私事，我们并不关心。但是会不会他写的正式的工作或思想、学习相关的书信或字条，那时他上学时或许学校里流行写字条，那会不会人家女孩子把他写的误以为是写情书呢？然后，给他写了回复，而老驴又误以为是女孩子给他写了情书，因此沾沾自喜，很多年后小驴都变成老驴还误以为是当年他风流倜傥，以至于女孩子主动给他写情书，而其实不是的。而这些也都是老驴的私事，我们并不关心。

总之，老驴是风流倜傥的，英俊潇洒，德艺双馨，才貌两全。他坐在自己的书柜里读书。如果他不是大师，我们茶坛就没有人敢称大师。但我们茶坛里还有许多网友在渴望成为大师，所以，他必须是大师，是神驴大师，是驴神！以至于不久前茶坛来了一匹小铁驴网友，也非常有才华，写的乌鸦的鬼故事非常好，但一看到驴神，我们的小铁驴尽管是铁驴也吓坏了，结果惊慌失措就逃跑了，一直也没有回来。我们希望小铁驴网友能鼓起勇气回来。因为，神驴也是驴，当他走下神坛，他完全可能就是一头普通的家驴，甚至是黔之驴。那时，你勇敢的上前狠拍他一砖，可能偶像就倒塌了。那时，你，小铁驴网友，就是明年的网红，茶坛的下一位驴神，小铁驴大师啦，是铁驴大师啦！

这些就是我对驴大师的夸奖。

立
2020 岁末。

拾贝壳的孩子

2020在一天天减少，新的一年在一天天临近。岁末，还有很多想写的，写不完。但我还是抑制不住想给禾口和小鱼网友写点什么。

因为，当年在写《失去爱》时，我一直有一个心愿，希望有朝一日有读者能以一种研究的方式，而不是追故事的方式来读这本小说。这种研究与红学是有着本质不同的。今年禾口和小鱼网友正是用这样的方式来读这部小说的。她们通过网络的检索扩展阅读，来了解小说中涉及的那些领域内的知识和故事和那些知识中的真实的人物的生平，这不仅使得那些知识变得鲜活，使她们的理解变成一种情感，而且使得小说和小说的背景的世界以及她们的生活融合在一起。这是一种会让人逐渐激动、感慨和更加聪明的主动式的阅读方式。

须知过去的年代，这样的阅读是不可能的。那时查阅大量不同专业的书籍、文献要去大的综合图书馆，并且本身这样的查阅就要有深厚的专业知识，否则无从下手。只有在今天的这样的网络和自动检索的时代，这样的阅读才成为可能，这样的迅速扩展自己的视野、获得有效信息、丰富自己的精神世界才能成为可能。尤其面临今天信息爆炸，垃圾化，碎片化的信息充斥网络的时代，这样的能力尤为重要。

当读到禾口在评论《失去爱》的留言中说，在她阅读时后来就像一个小学生跟随着老师一样一步一步向前走时，我是如此激动和感慨。并非因为这样的谦逊大度的赞扬满足了我的虚荣心，实际上这些话让我想到当年在写作《失去爱》的那些日子里，我就是这样的一个小学生，跟随着老师一点一点的向前走。这位老师是谁呢？他就是人类历史中无数我们的前人，是人类的文明。

这样的阅读方式和这样方式的阅读带来的体验，我相信是禾口和小鱼网友以前文学阅读所从未经历和体验过的。她们于是成为了小说的一部分，小说也成为了她们真实生活的一部分，成为了她们的精神世界的一部分。这时的《失去爱》对于她们不再仅仅是一部小说，而是成为禾口和小鱼网友们个人生活和人类无限辽阔的精神世界相联系的一座桥。同时，她们在阅读中感知的不再是一个人的命运、人生，而是无数人的命运和人生。

同时，只要开始这样的阅读，人们很快就会发现，在每一个你过去所不熟悉甚至完全不知道的领域中，都已经有过无数极富智慧的人们勤奋的做出了大量的探索和研究，付出了他们的心血、时间和生命，积累了极其丰富的智慧与知识，并且这些知识的发现都是一系列的精彩的故事，这些故事充满了喜怒哀乐，悲凉与辉煌，人世的起伏，命运的神奇。是的，每一个知识都会伴随着一系列最精彩的故事。然而，小说中又给出了历史、教科书中没有的这些探索的另一面，它就是这些知识的获得同时还依赖于是许许多多同样是极其聪明、智慧、富于理想抱负、非常勤奋的研究人员他们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没有成名，在命运和生活中挣扎起伏，一生默默无闻。这时，你会建立起一种更加真实的历史观。

于是，你开始在进入小说主人公们的生活，开始更深刻的理解他们，理解你自己，理解生活。这部小说写的不是一个人的一生，而是许许多多人的一生，他们同时展现在你的面前，同时在背景中展现的还有人类从非洲的大出走。这时，你才会更真实的建立起你所从属的人类的概念。

我们人类创造的这个世界是如此博大，人类个体们的人生命运是如此的奇异纷繁，以至于我们只能模模糊糊的感觉她的一小片肌肤，这形成了人类世界最迷人的特质：宏大，细致，繁杂，神秘。我们根本无法真正的了解她、把握她，我们在她的面前极其渺小，我们的生命短暂。于是，这样的阅读最终将化生出一种深沉的优美和感伤，这是一种美好的激情，是一种带有无限感的诗意，是体验到个体融入进无限辽阔与神秘时空交错的世界的瞬间。

所以，读懂《失去爱》的人，她的世界会变大，她会变得渺小。有时候我们就是无法突破我们的那个壳进入一个更大一点的世界。

赠给禾口和小鱼网友一首诗：

拾贝壳的孩子

你是那个
在海边低头捡拾贝壳的孩子
但现在
你转过了身
看见了大海

立
2020/12/27

悼念润涛阎

昨天听到润涛阎因新冠去世的消息，一直希望是个不实的消息。今天看到网文，不想是真的。

在美国时，我几乎把他博客里每一篇文章都打印出来读过。润涛极其聪明，他几乎有着无穷无尽的独特的见解，丰富的知识，和机智的幽默。真是不可思议。他是文学城最有才华的博主，也是最有影响力的写手。他的文章给海外数量极其巨大的华人带来过极大的快乐，并且启迪我们的心智。

润涛阎是文学城的一个奇迹。

祝他走好！

我们会一直记得他的。

立
2020/11/24

润涛阎的博客人生——一个悲剧还是喜剧

*

昨天读到网友评润涛阎文字缺点的文章，一下勾起我许多回忆。有些网友认为作者已经不在，自己不能为自己辩解，就不应该在议论他。不久前在评论青铜时代网友的文字时也有人提出这样的观点，我认为这是一个相当荒唐、缺乏思考的观点。对于文学和写作缺乏基本的理解。难道文学评论和所有学术评论都要变成活人评论吗？评论一个写作者的作品那并不是在议论他的私生活，对于写作者的作品的批评也不是对于写作者的个人人身攻击，评论一个写作者的私生活对于作品的影响都可以的，有时甚至是重要的。一个严肃的写作者，他的作品一旦发表就不再属于他，而获得独自的生命，这时的写作者也随着作品抽象化了，小说中的真实人物也都统统的成为虚构人物，而作者本人的解释也不是自我辩解，因为他已经成为众多评论者的一个评论者而已。

那么，对于一个有着众多人喜爱而又刚刚逝去的写作者，我们是否可以评论他的得失呢？还是必须经过一段时间以后才能开始批评？我认为此事或许勿需拘泥。我们批评他的作品并不等于不为他的离去感到悲哀。而且，在今天这个时代，我认为我们恐怕也没有必要要求所有的网友都要感到悲哀，形成所谓的集体意识的压力。所以，还是顺其自然。只要在批评时保持一个客观平和的态度即可。认真的评论一个写作者的作品永远是对这个写作者的尊重。而作品只要有人评论，它就依然还活着。

*

润涛阎是文学城中的一个奇迹，他机智过人才华横溢，作为一个业余写作者长期以来辛勤写作，吸引了极大数量的读者，并被许多人深深喜爱，在海外华人中产生过巨大影响，如今他不幸去世，悲伤之余，我开始思索我们应该怎样评论他和定位他呢？

有网友评论说润涛阎的离去是一个时代的结束。引发我的思索的正是这个评论。我发现当我们以过去的时代、现在的时代和未来的时代不同的视角来观察他，会有令人意外的不同结论。

*

首先，如果我们以过去的传统时代的价值观来观察润涛阎，我们会发现他是难以定位的。我们能不能把他称为思想家。作为思想家，他从来没有就一问题和某一方向进行过系统的阐述，没有成型的著作，甚至他这样多年的写作连一篇严肃的思考型而非调侃的论文式的文章都没有。

而他也根本不能算是文学家。他既没有显示出文学上的追求，也没有写过什么文学性的作品。从文字角度来看，他的文字是有才气的，富于性格，但他只有机智、幽默、明快这一种风格，整体写作就显得非常单一。我印象中他写过一个长篇，但只看了前两贴就放弃了。他的那部作品好像也没有写完。

而这又是他的另一个问题。他从来没有经过长时间的艰苦努力，反复思考、修改，最终完成一部有分量的书。

所以，如果从传统时代的观点来看，我们会发现润涛阎简直是一个网络时代的悲剧。

他在那么漫长的岁月里一直写作，但每次只不过花上一两个夜晚非常聪明的选择一些吸引读者的热点问题，运用他的才华把形成一些惊人的观点，用一种非常明快幽默的方式表达出来，从而吸引大量的读者，他的有些独特的观点的确启迪心智，但也有许多时候由于他过度追求这种惊人的效果从而使自己的文章变成一个噱头，而他用这样的才华的确博得了极大量的点击率，但也最终不过留下了一片凌乱而不值得信任的小文章。

*

然而，如果我们用网络时代的价值观来观察润涛阎，那么润涛阎又是一个时代的幸运儿，而且，是一个时代的弄潮高手。我们刚才为他遗憾的损失或许根本不是他在追求的。

润涛阎是最早开始网络写作的人。通常那些网络写手最终的理想不过是出一本无人问津的书，其成功者不过是变成传统的专业作家，无论写下山楂树的城中写手，还是后来的六六，她们最终不过变成了一个非常廉价的剧本提供人，现代电影工业产业链的最下游。而冯唐变成了一个真正的专业作家，但当他成为了一个作家后就又写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了。而润涛阎则应时顺势，保持着一个业余写作者的姿态，充分的利用现代网络的神奇，产生出呼风唤雨的巨大影响，信众众多，蜚声海外。所以，他才是真正的网络造成的奇迹。他于是也成为利用网络的成功者。

所以，润涛阎既是一个悲剧，又是一个喜剧，既是一个时代的开始，又是一个时代的结束。他的身上凝聚着这个时代的深深的矛盾性和复杂性，矛盾性与复杂性正是我们今天生活中最深刻最普遍但又最易被忽视的特点。因为和所以，这恰恰是润涛阎文章所缺乏的。他的许多文章充满趣味，不乏时时闪现出的奇思妙想，但缺乏对事物的复杂性与矛盾性的认知，这样他的文章往往就变成了一种高级的感官刺激，让人轻松愉悦，而不会在阅读时感到艰难、疲倦、引发思考。但这正是我们的时代需要的。所以，喜欢润涛阎的读者有时候有可能变成一种对润涛阎的信众，产生一种单向度的、固执的思维。看看今天特朗普的信众，还有中国的那些狂热的爱国者，都是这样的时代文化的结果。而这样的时代的文化其实又是极为古老的文化的延伸，只不过运用现代的科技变得更加隐秘和广泛。

当然，如果说他的严重的问题，我认为润涛阎的文章中有时流露出一种恶劣的品味，比如，他曾（好像不止一次）公开谈论杨振宁和翁帆的婚姻，甚至涉及性能力、性生活的方面，其品味低下到让我感到震惊和痛苦的程度。这是真实的，因为那时我一直读他的博客，并深深喜爱，所以，想不通润涛阎为什么会写出这样的文章，有这样的观点。从此，我开始留心，结果也开始发现他的问题。比如，他对毛泽东也是带着一种仇恨，进行漫画式的极偏颇的论述，同时，也总流露出对于他的扑风捉影私生活的不是很健康的兴趣。我并不是绝对的刻板反对八卦，但对于生者应该避免公开的议论，尤其是他已经有了这么大的影响力。但关键是他八卦时的情调我总觉得有些不对。不过，我认为这些影响与文革时代中国的高度的性禁忌和性压抑有关，润涛的这个问题是他们那一代人的普遍问题。但关于文革和性禁忌的问题这里不多谈了。

*

作为一个传奇，润涛阎更可谓生逢其时，死逢其时。因为时代正在加速的变化，甚至快速到疯狂的程度。新生事物不断生生死死，随即随灭。仅在我们短暂的有生之年中过去短短的二三十年里，我们就已经看见了多少事物的消亡，其中不乏一些事物的我们过去曾如此钟爱的。而今天方兴未艾的网络又已经面临手机微信带来的巨大危机。今天的微信时代是一个原始村落的回归，每天傍晚熟人们聚在村头闲聊，相互恭维，但私下又不断单线传递着各种非非的小私信，而作为非常私人非常贴己的通信会被不断的截屏传送给下一个受众——熟人。

在熟人的圈子里永远是共识的集合，久之成为偏见的共振。

未来或许将是一个文字受到影像严重冲击的时代，文字将进一步彻底的碎片化、无聊化，谣言就像新冠病毒一样靠快速的传染、繁殖而风行，没有人当真的信息被因为娱乐而不断传播的过程中成为真理成为事实成为一种无形的思维方式，垃圾将淹没所有严肃的思想和文学。今天一个将自己吃饭的视频放到网上的家庭妇女瞬间可以达到过亿的点击率，一下子完败润涛阎一生敲出的那些娱乐的小文字。而未来看着抖音长大的一代人，可能真的就连润涛阎的文章都觉得太深奥难以理解，而且太哆嗦读不下去了。

我想润涛这些年可能内心已经感到痛苦，因为他的博客可能已经在冷落了。

那么，我们该怎么办呢？我们在今天应该写什么？应该怎么写？而又写给谁？我们应该读什么？又应该怎么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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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这么多了，对于润涛阎，我要说的是，他曾给我带来非常多的、非常重要的快乐，曾启迪过我的心智，而我对此却从来没有报答过。所以，这里需要对他说：谢谢你的写作，润涛阎。
 

立
2020/11/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