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rislee0212

     几个人跑到山下，来到县城外的马路，马路上满是泥水，不时有卡车呼啸经过。跟山村的宁静截然不同。程枫照旧背着病人，踩着一路泥水坑，勇往直前地奔跑，小胡在后面提醒：“老板，拦车，拦辆进城的车！”车有四个轱辘，当然比两条腿跑得快。

程枫方才醒悟，急忙将病人放下，一手扶着她肩膀，命令小胡去拦车。小胡站在路边挥手，结果五辆车冲过去，只溅他们一身泥水，没有一辆停下来。小叶急得跳脚：“这些人真没同情心，没见我们有病人嘛！”小何无奈地摇头：“就是看到有病人，所以才不停！”

程枫在旁听着，忽然直起腰，让小叶扶住病人，不顾一切冲到路中，站在大马路中央，又一辆卡车呼啸而来，程枫站在路中央，面朝来车伸开双臂，一副螳臂挡车之态，毫无躲闪的意思。众人都惊叫起来。老板敢情不要命了！千钧一发之际，卡车司机猛踩刹车，车身往前持续滑行，在离人半米远的地方，终于停下来。车头上的保险杠，几乎擦到程枫鼻梁。

司机头伸出车窗骂人：“龟儿子不要命了！想害死你老子啊！”

程枫不理他叫骂，猛地扯开车门，不由分说上车，坐在副驾驶位上。司机正待打人，撵走这个霸道主，七哥早已上前，递上一张百元钞票：“麻烦你，咱家婆姨生病了，得赶紧送医院。这点钱给您买酒。”司机这才收手，不客气地接过钞票，看了程枫一眼，见他年轻帅气，一脸血气方刚，以为他是她的丈夫，悻悻地骂一句：“龟儿子疼媳妇，不要命了。”

小叶扶起赵炀，在众人的帮助下，将病人塞到车上。程枫将她抱在怀里。借着昏黄的路灯，司机瞥了她一眼，见她双目紧闭，苍白秀丽的脸上，满是黄豆大的汗珠。心顿时软起来，不等程枫吩咐，发动车子疾奔，不忘夸赵炀两句：“你媳妇很俊咧！跟我媳妇一样。”

程枫听得别扭，心想这是什么话？却也懒得解释。司机车开得快，马路坑坑洼洼，一路颠簸不已，赵炀靠在他怀中，几乎失去知觉。司机继续叨叨：“我媳妇生孩子，疼起来也是这样，看着真让人揪心。”程枫忍不住低头，看看怀中人，恻隐之心大盛，轻轻拢住她身子，伸手给她擦汗。司机又开口了：“你把她抱紧点，她就疼得轻一点。我媳妇说滴。”程枫瞥了他一眼，手臂下意识地收紧，将她整个裹在怀里。那司机还要絮叨，一路不停转头看她，程枫忍不住斥道：“专心开你的车吧。哪来这么多闲话。”

司机本欲发作，但见他忧心焦虑，一路上再不说话。不一会到达城区，马路上车多起来，司机见车就超，来到一处十字路口，却见红灯高高闪亮。程枫心头有些急，司机却不减速，一路直冲过去。程枫忍不住提醒：“闯红灯不好吧？”司机哦了一声：“救人如救火，闯红灯怕啥？也不是第一次闯。”说话间又闯一次，自言自语道：“这条路的灯最怪了，你只要遇到一个红灯，后面全是红灯。那次我婆姨生孩子，我半夜送她上医院，连闯了十五个红灯。”

程枫见他不怕，也不再客气。卡车呼啸着进城，来到县医院门口。司机停车跳下，帮他将病人抬下车，重新扶到他背上，热心地提醒道：“急诊室在一楼，进去往左拐第二个门。”随即略带歉意：“我不能陪你进去啦，这里不准停车，给警察抓了，我这半年的活就白干了。”程枫点头表示理解，径直往急诊室跑。司机又跟上来，将那一百元还给他：“我这辈子见到滴，对婆姨最上心滴，除了我就是你了。冲你对她这份心，我也不能收你钱。”程枫大感意外，心头涌上感激，却摇手不接：“谢你！留着交罚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