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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九坐下来后不久，酒菜就上桌了，好像是事先预定好的。董九左顾右盼，发现雅间就他和妹妹两人。“看什么看，他们在大堂吃。来哥哥，谢谢你今天帮妹妹检查身体，妹妹略备薄酒，款待哥哥！干——”傅梨花见董九有酒有菜还不消停，贼眉鼠眼地要找那两位警卫员，忍不住想发火，还是很高兴今天体检很顺利，身体没有问题，而且还得了一个青春停留时间很长的结论，不禁欣然倡议道。

“干——谢谢妹妹盛情款待！”董九欣然相碰，并一口干了杯中酒，发现是五粮液，是现在最好最贵的名酒，大声赞叹，“真是好酒，妹妹太有品位了！”因为酒倒在东北酒店常用的美人觚中，不让客人看酒下菜碟。

董九几杯酒下肚，想起一件事，心无旁骛地问道：“妹妹，这次你跟娜娜和光辉一行三人，来到沈阳军区，主要的任务是什么？”

傅梨花一直以为，哥哥董九只是一个反动的资本家狗崽子，因为有一手过硬的外科技术，好不容易在国家历次运动的大风大浪中生存下来。按照廉洁的说法，一直受到他的干女儿肖新妍的帮助，又受到他老婆姚钏的福泽，才没有被打倒、审查、收监。想不到他还有一个狗鼻子，有点政治嗅觉。

梨花觉得董九跟她不在一个系统，对他没有什么防范，欣然答道：“沈阳军区是十二大军区里的老大哥，前有接班人当过司令员，现在陈司令掌舵撑门面。又有主席的亲人在军区做监军，就是军区政治部副主任，还是省革委会副主任。如今沈阳是全国党政军的陪都重庆、东都洛阳、留都南京，受昆明军区司令口头授意，来亚圣之地取经。

“1. 《中共沈阳军区委员会关于成立辽宁省革命委员会的请示报告》是一个可以效仿的模板，指导昆明军区治下云贵的革命委员会的成立。中央今年6月7日收到报告，第二天军区收到《中共中央，国务院，中央军委，中央文革关于成立辽宁省革命委员会的批示》，因为毛主席的批复——照办！

“2. 这位不到而立之年的青年，少年得志，如今仕途风生水起，对妹妹来说，也是深受启发。我想让光辉向这位哈军工导弹工程系雷达专业毕业的才俊学习，扎根昆明军区，再进入地方政坛。妹妹想去拜见这位天才，向他取经。他大学没毕业就有《谈话纪要》问世、毕业后到空军高射炮兵某师当战士、组建‘红色造反团’和‘黑龙江红色造反革命委员会’，担任省革委会副主任、沈阳军区政治部副主任、省区政委。

“3. 沈阳军区和沈阳市在组建军宣队、工宣队，以及进驻全市各基层单位和街道，各大专院校和部分中等专业学校。他们必定领全国各省市响应中央中央、国务院、中央军委、中央文革小组的号召风气之先，因为沈阳军区已经从中央军委获悉，《关于派工人宣传队进学校的通知》将在本月下旬公布，要求‘在革命委员会领导下，以优秀的产业工人为主体，配合人民解放军战士，组成毛泽东思想宣传队，分期分批进入各学校’。

“总之，跟这家信息灵通和大哥军区保持联系，朝他看齐，紧跟脚步，才不会被形势甩在后面，成为一个落伍的大军区。虽然昆明军区不如沈阳军区，不但管辖的省份少、重要性低，但是事在人为，这也是你妹妹来沈阳朝拜、取经的原因。哥哥在沈阳的事情做得怎么样？”

董九笑道：“我明天下辽中，去看望一下我的干女儿贾红星，并带她回黄浦江市新一院护理中心学习半年，这是我上次来东北时，答应她的事情。另外，上刘二堡公社，看望另外一个女儿何文红，她是公社秘书。最后去蒲河大队看望牛卓怀母子、北长寿岗子大队看完牛福民一家和夏芬榴妇女主任。”

还没听完，梨花就笑个不停，指着董九说：“你这个大坏蛋，都是看女人和干女儿，你老婆还不被你气死了！你说说，那个什么妇女主任，跟你是哪门子关系？不会是你的——哈哈哈，笑死我了，来来来，接着喝喝喝！”

董九被妹妹肆无忌惮的大笑，搞得脸上挂不住，因为她话里话外都在说他跟女儿贾红星和何文红以及夏芬榴都有一腿，所以很后悔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因为见妹妹把她来沈阳的真实意图全盘托出，真诚对他，所以才把自己来沈阳的剩余事项，也详详细细告诉她，想不到被她戏弄得令他有点烦。

以前没有“关系不亲热”的人，笑话他有作风问题。如果跟他有肉体关系的人说他，他不会在乎，因为那是五十步笑一百步。而她傅梨花是一个中将，跟昆明军区司令员的军衔一样，在昆明军区地位显赫，这样调侃他，让董九不想喝酒了。

“怎么不喝了？”梨花问道。她见哥哥被她的挖苦羞辱得有点下不了台，连满桌的好菜、满杯的佳酿，却因为她几句戏言，搞得没有胃口，连忙笑道：“哥哥反应这么强烈，不正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董九以为妹妹会为她的失言说几句道歉的话，然后就当她没说过、而自己也没听见，两个渐渐有点熟悉的人，继续以兄妹相称，因为她毕竟是一个军人高官，已经帮助过他为隋家几个孩子的未来疏通关系，以及李青岛弟弟和母亲一家，侥幸逃过清阶的灭顶之灾。想不到，妹妹根本不给他面子。

“妹妹，既然你这么说哥哥，那我问你一件事，我倒想听听你怎么解释！”董九脸上顿时变得有点阴森，让本来是一顿宾主尽欢的酒宴，突然变得乌云密布、剑拔弩张、气氛诡谲起来。

梨花最怕别人这样跟她说话，气呼呼地说：“你个大坏蛋，你想要挟妹妹吗？我平生最恨别人这样对我！妹妹本来只是跟你开开玩笑，活跃一下我们喝酒的气氛。想不到你个呆子，这么没有情趣。你说，不说你就是狗熊！”

董九突然怕了，因为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一旦得罪了妹妹，今后她这棵大树下的凉，就甭乘了。她还是廉书记的亲家，千万秉承“沉默是金”的圭臬，否则对谁都不好。

“妹妹，是哥哥不对，开不起玩笑，我们接着喝酒把！”董九立刻放下身段，说起软话。

梨花起身，来到董九跟前，虽然没有他个子高，但是军人，尤其是杀敌无数的军人，浑身充满一股杀气和威风凛凛的霸气，他不敢看她的眼睛，低着头，禁不住瑟瑟发抖。

董九想不到妹妹伸手在他的胸口处抓住他的上衣，拉着他靠近她的身子说：“如果你污蔑我，我就叫我的警卫把你千刀万剐。他们身上，不但有短枪，还有匕首和砍刀。到时，让你身首异处、死无葬身之地！”

董九吓得“噗嗵”一声跪在梨花脚下，抱着她的双腿，语带哭腔地说：“妹妹，今天我从你的阴道里采集白带分泌物，发现里面有、有、有、有精子——”

听完董九求饶一般的爆料，梨花的身子一下子僵住了一般，双手捂着脸，慢慢蹲在董九跟前，突然像发疯一样，一手揪着他的头发，一手抬得高高的，却在半空中停住了，很快跌落下来，扑在董九身上，呜呜呜地不敢哭出声来。

“妹妹，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说！你不要哭了好吗，都是哥哥的错！”董九见妹妹这样痛苦，心里好害怕，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惹得妹妹心情从云层上，垂直跌落到地上，最后落井里，赶紧把妹妹搂进怀里，帮她擦拭泪水，同时求饶道。

恨不得呜咽了半个小时，泪水流湿了董九能找到的所有擦嘴纸、他衬衫的两条袖子、两片衣襟，最后用手掌擦拭，才被董九话中的三座大山压得她的泪库彻底干涸，心里才不觉得难受。

“你跪在我脚下，对天发誓，这件事情子虚乌有，让它烂在你肚子里！你如果在外面胡说八道，我们的兄妹关系就一刀两段！”梨花恢复理智后，靠在他怀里说。董九赶紧安顿好妹妹，跪在她脚下，按照她的要求发完誓，两人才坐回酒桌。董九告诉妹妹，那几块湿片，他已经销毁了。

梨花让董九跟她去了一趟洗手间，然后两人接着喝酒。

董九怕妹妹觉得他是一个对她有道德优势的人，自嘲道：“妹妹，哥哥不是一个对婚姻忠诚的人，跟夏芬榴发生过肉体关系。这次去看她，主要是践行我当初对她许下的诺言。哥哥的隐私，不能让我妻子知道好吗？”

梨花不愿意谈论这个话题，而是提起牛卓怀母子的事，她知道这件叛徒集团案子，因为其中受到牵连的131个人中，有一位叫扁泰闸的人。他跟一个叫羊夕实的女子结婚。而羊夕实是主席的姻亲，又是那位天才的母亲。

见董九说起牛卓怀，一脸喜悦，明白他们已经很亲近了。傅梨花虽然被董九发现她现在一个离婚女人、单亲妈妈，阴道里出现精子，说明她现在有性伙伴，最多就是有了男朋友，未婚先有肉体关系，但是她跟谁发生关系，董九自然不知道。

好在董九马上把他的出轨透露给她，说明他不是一个会抓别人把柄、落井下石的人，让梨花不恨和防范他，所以很快从自己的大意带来的心情低落以及对自己未来的担忧中解脱出来，决定跟这位老男人哥哥，保持友谊关系，毕竟他一直求她办这办那，说明他把她这个妹妹当作可乘凉的大树。既然连中央文革小组对他都另眼相看，她傅梨花不可能因为今天的意外，而放弃他。

“哥哥，谢谢你对妹妹我的诚恳和用心，我们兄妹再干一杯，然后吃饭，怎么样？”梨花莞尔一笑，欣然主动地提议。

董九赶紧倒满酒杯，双手端着酒杯说：“妹妹，哥哥唯妹妹马头是瞻，不要说跟妹妹干杯喝酒了！”梨花戏谑道：“以后不许你跟妹妹使性子，任何时候都要像一个哥哥的样子，哄着我，知道吧？”见董九不停地点头，才满意地跟哥哥碰着酒杯，心满意足地喝完杯中酒，然后心情舒畅地吃着哥哥盛的一碗米饭，边吃边说着别人的八卦。

虽然警卫也吃着好饭好菜，但是滴酒不沾。他们很快吃完了，然后在离雅间10米远的地方，形成一个警卫圈。如果傅将军发出任何信号，他们能在5秒钟之内，把危险解除。

傅梨花知道警卫就在雅间外，如果她没有求救，他们不会进来。刚才即使伤心死了，傅梨花也不敢哭出声来，因为她不想让警卫误以为她出意外了。

饭后，又上了茶水茶点。董九说，他想等两位女儿都生了才回黄浦江市，不知道她能不能等他。傅梨花气坏了，不悦地说：“那个叫什么郑晓婉何时生？你不能这么拉妹妹的后腿？她怀女孩，一个月后能生吗？”

董九点头说可以。超过一个月，她可以先离开沈阳。傅梨花又不悦地说：“你想让我做一个不仁不义的妹妹是吗？遇到你，真是倒霉透了！回去吧，你真是一个大傻瓜！”

军车开到隋宅，梨花让警卫不必下来，而是自己下车，送董九来到隋宅大铁门。隋馨想不到干爹跟傅将军这么晚才回来，还是客气地邀请她进屋坐一下。很快嘉丽也过来跟傅将军寒暄，因为在黄浦江市，她们在廉家聚餐时，已经认识了，更知道她是一位将军。

董九跟女儿和妹妹解释，说她的女儿雅娜还等她妈妈回家，时间不早，等下次请他们一家四人吃顿饭，聚一聚，聊聊天。

双方说好了本月中旬找个星期天聚聚后，董九和隋家母女跟将军挥手道别。

董九对女儿又在娘家很吃惊，搂着女儿问道：“升升还发烧吗？”隋馨摇摇头说：“他快好了！爸爸，明天你就跟吴乃霞下辽中吗？妈妈说，你已经同意了是吗？”

“宝贝，你想跟爸爸去，请好假了吗？”董九见女儿说话时很难受的语气，忍不住问道，不想再考虑别的，决定答应女儿的要求。

“嗯！嘻嘻嘻——走，女儿帮你准备热水洗澡，妈妈跟我都洗好了！还以为你在招待所过夜呢！你一身的酒气，喝了一斤还是半斤？”隋馨见干爹答应了自己心心愿愿的要求，非常开心，只要自己那个狐狸精大姑子不缠着干爹，她隋馨心里就觉得踏实。

董九准备晚上跟女儿在一起亲热前，告诉她一个好消息。见女儿拉着他跑向厨房，也紧步跟着女儿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