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爱明

“新冠疫情”三年，敝人所用的中醫藥方劑，桂枝湯佔據80%以上。採用或揉進麻黃湯的情況，不到10%，使用清熱瀉火的情況，則少之又少。如果三劑不解決問題，就自認辯證判斷不到位。畢竟外感一病，如果沒有平時身體問題而出現併發症，有很大的可能會在一周內自愈。因此，使用5劑以上才好的，不能被認為是中醫藥的功勞。

桂枝湯，出自張仲景的傷寒論，是傷寒第一方，也被公認為中醫第一方。畢竟張仲景是千古唯一的醫聖。這是傷寒論113方里最早出現的方劑，鑒於古人對名次的重視，其具備的意義是不言而喻的。桂枝湯不但最早出現，还佔據太陽上篇的中心，其它方劑都是圍著展開。後世不少醫家認為風寒初起的代表方是麻黃湯，這是莫大的誤解。畢竟，麻黃湯出現在太陽中篇、二十多條之後才敘述的。 桂枝湯是太陽病的正方、主方，其運用之廣泛遠超麻黃湯，麻黃湯只適合有限的特定太陽病。

桂枝湯中，桂枝當然是主藥，后世中藥學對桂枝的闡述是解肌、溫經、通陽、散寒。主要問題是什麼叫解肌？後世理解遇到了極大的障碍。但傷寒論確確實實這麼說，後人明白對醫聖不敬是愚蠢的，1800年來在不理解而照樣傳誦中，實在讓人肅然起敬。做學問就需要這樣踏實和懂得敬畏。其間，有人否定桂枝有解表發汗的功用，畢竟仲景自己也說“無汗不得用桂枝”。然而，傷寒論也說“反與桂枝，欲攻其表，此誤也”。桂枝湯的理解，就是這複雜困難的。

明清以降四百年，經過溫病學的渲染，“熱盛者桂枝下咽即斃”，對傷寒方的溫熱恐懼已經深入人心，尤其是南方人，畏桂枝如虎。似乎，季漢的外感與近代的外感天差地別。然而，人體的結構、生理、病理難道都變了？人體對外邪的病理反應，究竟是以人體生理為主，還是以外邪為主？內因、外因，孰重孰輕？敝人的理解是，人體、病因都沒變。

外著寒邪，鼻塞流涕了，打喷嚏了，咽喉痛了，扁桃體發炎肿大了，咽峽急性充血了。現代醫學說是上呼吸道被病毒或细菌感染了，明吳有性在瘟疫論里也說是“從口鼻而入”，葉桂繼而說是“溫邪上受”，吳瑭更進一步創造了“三焦傳變”。当然，現代醫學並沒有剽竊吳葉吳三家的學術見解，畢竟卡他症狀太常见了，極難讓人疏忽。哈哈，念頭一被揪住，從口鼻而入的思維就如水到渠成。這樣通俗易懂的發病理論，就連村婦愚夫輕輕轉一下腦袋就點頭了。然而，作為中醫經典的傷寒論，為什麼就不說從口鼻而入呢？醫聖張仲景為何故意忽略上呼吸道的卡他症狀？太陽究竟是什麼？在哪裡？人体胚胎经过上帝的揉麺千遍，正經八百學醫的人都討厭了。

今天，敝人要說一句良心話：外感病，從來就是從太陽開始的，盡管最先出現的是鼻塞流涕、打噴嚏、咽喉癢痛、咳嗽等卡他症狀，別忘了，你先有因衣著不慎而著涼的經歷。雖短暫，千万不要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