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似鹿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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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皮火车的故事(1):挤车爬窗户

(2024-03-21 07:07:57) 下一个

   《南来北往》算不上一部上乘的电视剧,但是它毕竟是第一部以铁路警察以绿皮火车为题材的长剧,从这个角度说,还是很有看头,何况还勾起了多少人对绿皮火车的回忆啊。

妈妈说,我第一次坐火车才一岁多,妈妈带着我还有小保姆回东北探亲。当时还要从北京换乘,也没有通票这么一说,到北京要再买一次。妈妈说,不知怎么就买了国际列车,回来后,居然还给报销了!

一个当兵的没什么皮箱手提箱,妈妈在肩上搭一个“马褥子”,里面装着全部行头。

——什么是“马褥子,现在网上众多解释都不正确不靠谱。其实就像汉族的褡裢一样,那种搭在肩上,两头有口袋的布袋子。马褥子”要更大些,是搭在马背上,里面再装一条褥子,比一般家里用的要窄要短一些,野外露营可以铺在地上过夜。骑兵用的马褥子比较讲究,外面是军装的黄色,里面还有一层衬布。我家就有一条,内衬是黑白相间的细条纹。不过我记事起就是当褥子铺,没人背。 

现在我闭上眼睛就是一副“”到家的景象:小保姆抱着我,妈妈肩上一条马褥子,三个女人挤在南来北往人流中。

如此看来,我第一次坐火车起点很高,只是记忆里空荡荡,全无“国际列”这么高待遇的记忆。

再次坐火车,是1960年跟爸爸妈妈坐火车回东北探亲,坐了软卧没印象,只记得在沈阳换乘,我在火车站拿着一块面包正吃着,上来一个小男孩,一把抢过面包,我还没回过神,他连人影都没了。我哭着说面包给人抢了。妈妈说没事没事,他一定饿得很厉害。

第三次是1962年大哥哥转业前夕,他带我到北京玩。他的部队就在北京郊区驻扎。跟他做硬卧,依然印象全无。脑子里都是第一次到北京的好玩的场面(可参考我的旧文https://blog.wenxuecity.com/myblog/65898/201503/4832.html)。

这些记忆里统统没有,只有照片上的日期记载着准确的时间。

刻骨铭心的绿皮火车,是1966年文革大串联。我是坐在——不,是躺在座椅下的空间到北京的,当时的火车座椅上是人,座椅下也是人,行李架上是人,厕所里面也是人。如果女生上厕所,男生先让出来,如果男生上厕所,女生先让出来。记得快到北京时,大家在传:有个中学生在最后一节车厢的车门外被挤下车掉在铁轨中间了!

1976年春节到上海,返回哈尔滨时也根本上不去车。上海的火车站当时破破烂烂,候车室屋顶滴滴答答漏雨,站台上乌央乌央只见人头攒动,连绿皮车门都碰不到。婆婆家邻居是上钢五厂文攻武卫的民兵,他和两个民兵朋友把我们送上站台,又找到我们的车厢,又塞进从车窗把我俩塞进去!整个人披头散发衣衫不整满脸通红喘着粗气,那副狼狈相至今记忆犹新。但是上海直达哈尔滨是特快,人人有座位,全程32小时,座位都是定好的。我坐在靠窗位置,趴在小桌上睡觉。未来的丈夫则一直在打扑克。我睡一觉醒来,几个男生打扑克;我再睡一觉醒来,几个男生还在打扑克。。。。

1977年五月,我们到成都,大姑姐带我们到附近新都县去玩,那里有个什么寺庙据说很有名。当天去当天回。回来的火车上也是挤得满满的,我们根本进不去车厢,是在两节车厢的连接处站到成都的。那个拥挤堪比文革大串联。

高铁到来之前,东北是中国铁路网最发达的地区。火车上从来不会很拥挤。但是春节最繁忙的时候挤不上去车可能下不来车。

上大学的时候,有个女同学的父亲从北大荒来看她,临走买了不少东西,有两个男生自告奋勇帮忙送站,一直送上了车。车上人太多了多,两个大小伙子挤上去却挤不下来。结果火车开动了,两男生坐到下一站又走回来,到学校都快天亮了。  

注:网络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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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 ()评论 (42)
评论
花似鹿葱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南瓜苏' 的评论 : 哈哈!苏苏不愧写小说的,马上看到一岁的女人了!
南瓜苏 回复 悄悄话 个女人挤在南来北往人流中。=====这句忍不住笑了,一岁多就也算是女人了。

喜欢这个系列,从头看起。问好鹿葱。
花似鹿葱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華西車城' 的评论 : 你一说想起来了,可那罗汉样子不记得,记得苏州的罗汉。
花似鹿葱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XQQ' 的评论 : 你也是串联战友啊!
渥太华郁金香 回复 悄悄话 “未来的丈夫一直在打扑克”缘分啊哈
華西車城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花似鹿葱' 的评论 :
寶光寺看的是十八羅漢 :-)
XQQ 回复 悄悄话 “躺在座椅下的空间”,哈哈,我也有这个经历。好文点赞!
花似鹿葱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云霞姐姐' 的评论 : 云儿好!论年龄我一定是大姐啊。估计文城比我大的也不多吧?。。。。
云霞姐姐 回复 悄悄话 花姐好文,一个个小故事,好有趣,加上我现在也在看《南来北往》电视剧,好有画面感,
花姐是我姐,62年,77年的故事,可以肯定你是我姐啦!哈哈
花似鹿葱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山乡不仕老了' 的评论 : 谢谢补充这么有趣又珍贵的回忆。为什么叫我医生呢?我没当过医生啊。
山乡不仕老了 回复 悄悄话 错个字,应该是葱医生。对不起
山乡不仕老了 回复 悄悄话 聪医生好文,钩起我不少回忆。
串连家里大人不让去。第一次坐火车是下乡插队。以后坐火车回了几次家。从车窗里上下车的事干过几回。有一次,还把别人托我带回城里修的一块破表挤丢了。
最有趣的一次是考上大学回城。与另一位插兄通行。我们俩都挑了200多斤行李。正赶上春节前。车站检查严格。进站排的队很长。我们看到有个队人少得多,就走过去。没想到那是进站行李过磅的。守在那里的人大笑,送上门来的,称称吧。所以才知道原来都有200多斤。
问我们干啥的,去哪里。说我们是投机倒把(春节前,大量的市场紧缺年货,是蛮像的)。
我们说是回城上大学,不信。拿出入取通知书。才信。于是门卫招来两个春节在车站帮忙的解放军战士,让他们把我们送进站,一直送到座位上。真是好好享受了一把被人瞧得起的幸福感。
花似鹿葱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歲月沈香' 的评论 : 我们赶上特殊年代就有了许多特别的故事。
花似鹿葱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无法弄' 的评论 : 就是年轻啊,苦也受得累也受得,回忆起来还挺快乐!
花似鹿葱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laopika' 的评论 : 皮卡好,我们算是同时代人,你一定也要很多绿皮火车的故事,讲讲啊!
花似鹿葱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華西車城' 的评论 : 谢谢车城兄指点,对了,是叫宝光寺,看了什么全忘了,但是火车上站着回来没忘!
花似鹿葱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燕麦禾儿' 的评论 : 禾儿会说话,郑晓龙拍的是改开后,咱还是六十年代呢!咱这算前传!
花似鹿葱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悉采心' 的评论 : 事后同学们笑了好几天!可是年轻时的经历珍贵啊,人生就是要经历丰富!
花似鹿葱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yuntai' 的评论 : 有意思哈!其实根本看不清!站在长安街看天安门城楼上的人看得清吗?就是现场气氛,狂热的气氛终生难忘。
歲月沈香 回复 悄悄话 鹿葱姐坐绿皮火车南来北往的故事跟电视剧一样的精彩,鹿葱姐还参加过文革大串联,真是有经历的一代人,敬佩!以前我也坐过很多次绿皮火车,但多数是去外婆家玩。喜欢看鹿葱姐的故事,写得好!祝鹿葱姐周五愉快!
无法弄 回复 悄悄话 虽然我怕绿皮火车,看到你这么多火车经历也是难忘的,美好的:)
laopika 回复 悄悄话 当年我们都坐过绿皮火车,也是故事多多。看来接下来得去追追此剧了,谢谢鹿葱推荐!
華西車城 回复 悄悄话 新都寶光寺。
燕麦禾儿 回复 悄悄话 哇,鹿葱姐姐开始写《南来北往》续集了?好看啊!第一次知道”马褥子“是什么,郑晓龙拍电视剧的时候,应该请教姐姐,把马褥子也拍进去,就更地道了。看《南来北往》里面的骗子,让我想起了迪儿和花花博文里面写过在火车上遇到骗子的事情。这部剧不错。
悉采心 回复 悄悄话
结果火车开动了,两男生坐到下一站又走回来,到学校都快天亮了————哈哈,鹿葱写得太有趣了,笔调轻松诙谐,却让于岁月中渐行渐远的绿皮火车,留下了一尾淡淡的忧伤:))

问好!
yuntai 回复 悄悄话 上大学时有同学说他见过三次毛主席,别人问哪三次,他说毛主席在城楼上两边不停地来回走,所以就见到了三次。
花似鹿葱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杜鹃盛开' 的评论 : 是的,在天安门广场一卡车一卡车的鞋!
杜鹃盛开 回复 悄悄话 我有个大表哥,当时刚上初中,偷偷去串联,结果不知为啥没去成,据说还丢了一只鞋,光脚走回来的:)我记得很多年后亲戚们还总讲这个笑话。
花似鹿葱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黑贝王妃' 的评论 : 是那样,虽然挤车挤得不得了,吃顾不上,喝顾不上,可是年轻啊根本不在乎,满脑子都是去见毛主席去看全中国的兴奋
花似鹿葱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野性de思维' 的评论 : 你这就是年轻人大惊小怪。我小时候还是供给制,自己哪里有钱?领导批准探亲,背着马褥子就上路了。大官就有警卫员了!
黑贝王妃 回复 悄悄话 花葱还赶上过串联,那一定是个奇葩的时代,记得小时候我还挺想体会串联的感受的,坐火车不要钱,不上学,到处走。。。
野性de思维 回复 悄悄话 哇塞,你们家厉害呀,那个时代家里还有保姆,还能坐得上,坐得起软卧,这得多大的官呀?
花似鹿葱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晓青' 的评论 : 是呀,我们那个年代,坐飞机太奢侈的事情,只有绿皮火车自由行!
花似鹿葱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erhei8084500' 的评论 : 说得真好!有点暴发不会自处了!
花似鹿葱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唐宋韵' 的评论 : 唐宋好!好像就这20年有了高铁私家车,情况改变了吧?
晓青 回复 悄悄话 我对绿皮火车太有感情了,坐的很多很多。
erhei8084500 回复 悄悄话 嗯,看看我们没经过的事挺好。哎,其实我想说的是其实我们富起来真正日子过得好起来其实也没几年,咋就飘起来了呢?人啊,就是不记事
唐宋韵 回复 悄悄话
我对这个不算太隔世。记得都1990年代初了,我有一次从北京春节返家,买不到坐票,站了十几个小时。
花似鹿葱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菲儿天地' 的评论 : 我们忆苦思甜给你们年轻人听。^_^
花似鹿葱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多伦多橄榄树' 的评论 : 小树好,人人心中都有绿皮火车啊!
菲儿天地 回复 悄悄话 好文,经历过串联的红卫兵朋友给我们讲过他们坐火车从上海到北京的故事,跟葱花的一样让人唏嘘。。。。
多伦多橄榄树 回复 悄悄话 鹿聪的南来北往啊,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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