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家院子 (8)------ 童年的游戏
石头斋随笔 (2019-02-23 07:53:05) 评论 (0)童年时,我们那一代人喜欢的游戏有跳房子,弹珠子,摆角儿,骑竹马,养洋虫,养蚕等。其中,我们家3个小孩和院子里的其他孩子常常在院子大门正对着的平坝上跳房子。由于砌成平坝所用石板的大小和数目刚好合乎跳房游戏,所以只要有机会,随时都可以进行。参加游戏的人要准备一个从河边捡回来的大小适度的鹅卵石,放在8个房格子(左右各4格)的右列最下一个格子中,然后,用单脚(一般采用右脚)跳来移动鹅卵石,从第一格按照顺序向上,一格一格地进入右边最上方的第4格。再转向左边的第4格,然后又沿着左边,一格一格地向下,直到最下面的一个格子。如果能够完成全部动作,即可选佔任何一个格子作为自己私有的房子,下一次跳房时,就可以在此休息。当然最好选远一点的第4,或者第3格可以在跳动中间获得必要的休息。参加这个游戏,很需要体力,现在看来,这是一项很好的健身运动。
图片来源中华网李家任先生《修房子》
https://3g.china.com/act/art/11159361/20160601/22777649.html
弹珠子是男童喜欢玩的一种很简单的游戏,采用当时市场上出售的各种色彩的玻璃珠,把玻璃珠放在地上,我和陈开明等最喜欢在邓家院子大门前的那个斜四边形平面上弹珠子玩。这一游戏的要点是需要控制右手大姆指和食指控制玻璃珠的力量,准确地把自己的珠子推动出去,击中对方的玻璃珠。
摆角儿的活动是采用一本用过的书,而且不再使用的书,如过期的历书。在书里每一页上,粘贴采用彩纸剪成的床铺。然后,收集从纸烟盒等印刷品上的彩色人像,用剪刀仔细沿着人像边缘修剪。如果只有人头,就还需要另作衣服配对。每一个床铺,配一个人像。这种游戏,既可自我娱乐,亦可集体游戏,互相 “请客”,交流各人的收藏品。
图片来源佛山市博物馆大英烟公司《市集生活》烟卡
http://www.foshanmuseum.com/wbzx/wbzx_disp.asp?news_id=6608
虽然江安没有电,但是偶尔在夏天的时候会有电影看。当时设在东大街禹王宫的伤兵第三教养院提供从外面派来的流动电影队为伤兵演出,也对外售门票,然而由于我们家经济并不宽裕,很少看电影。有一次,父亲带我晚上上街漫步,路过禹王宫,正值电影即将散场前的时刻,开门任人进出,父亲和我趁机溜进去,看了电影完结前的最后一点片段,父亲说这是“看月白”电影。那时候的电影,都是黑白无声片。有一个轰隆吼叫的柴油发电机在提供电源,所以,也只能够是无声电影,才不会受到柴油机噪音的干扰。童年时,我和三哥还是看过几部武侠电影,如《荒江女侠》,《柳二官大闹二龙山》,《银枪盗》等。影片中惊险的打斗场面,飞檐走壁的逼真表演,的确扣人心弦,令人如身临其境,久久不能平静下来,比起舞台戏,更加精彩。一些特技场面,如二龙山的法师派一个杀手去刺杀柳二官,杀手变成一个很小的人,爬到柳二官的头上,这情景让童年的我,感到十分神奇,简直是匪夷所思,因而对于电影充满了崇拜。
图片来源百度
https://baike.baidu.com/item/%E8%8D%92%E6%B1%9F%E5%A5%B3%E4%BE%A0/7471989
除了电影,每到夏日,会有形形色色的商品广告团,从长江轮船上下来,伴随着热闹的吹奏乐队,从北大街一直游行到县城的各个街道。引人注目的广告颇吸引人们的围观,当然,也是我们童年时代的一个看点。我至今还记得有一个很高个子的男子,在鼓乐声中,手举着“白金膏”的牌子,穿过北街时候的有趣情景。有时候,从外地来江安的一些剧团也在县城的公园舞台或其他地方公演卖票。有一天晚上,父亲采用一个长梯放到邓家院子右边的花台上,梯子上端就斜靠在花台紧接的高墙之顶端。父亲扶着我小心翼翼地爬到墙头上,就可以看到公园舞台上正在进行的表演了。不幸的是这一幕被我的小学同学从下面走过时看见了,他们竞然哄闹起来。次日上学时,我感到非常尴尬,内心很觉不安,总有一种负疚而心虚的感觉。当然,这类事件只能够发生在国立剧专于抗战胜利迁出江安之后。在此之前,剧校在江安可算得上是首屈一指,唯我独尊的地位。
图片来源宜宾新闻网
http://www.ybxww.com/jiaoyu/html/201708/285476_6.shtml
有一年,江安县城也出乎意料地组织了一个临时拼凑起来的川戏班子作为“唱会戏”,据说有的演员还是从叫花子当中挑选来的。不管怎样,连续不断每天下午和晚上的大本川剧就在穿过小十子口后往东的那条巷子进去大约100公尺左右的火神庙的舞台上开演了。火神庙的舞台很高,位于大门之后。进门后,就要首先经过舞台的下面。如果在开演之后才入场,就要领受来至头上方的巨大震动和震耳欲聋的川剧大锣声,加以武打带来的灰尘。再往里走,对着舞台,有一个篮球场大小的平坝就是观众席了。观众席被分成三个区域:正对舞台的石板坝子里空无一物,是没有任何可以使人坐得下去的条件的,但是,观众无需付费买票;石板坝子的两边被栏起来,并搭有凉棚,安放一些茶桌和长板凳,进去的观众必须买票买茶。对于我和大多数人来说,虽然不要钱就可以看戏,而且还在最好的中间位置。但是,必须站着,和很多人挤在一起,头顶烈日,汗流浃背。尤其是小孩子,由于个子矮,还必须早点去,佔一个靠前面的地方。尽量地仰着头,伸长了脖子,从无数的人头缝隙之间,左右移动自己的头部,以期寻找最佳的视角。尽管很辛苦,我还是被戏中的历史故事迷住了。从大本的川剧中,我深深地沉醉于那些歌颂正义必胜,邪恶必败,善恶到头终有报的历史故事,如《定军山》、《药茶记》、《杨家将》等。
图片来源宜宾新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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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减少酷暑的影响,母亲找了一件红颜色的运动员背心给我穿着去挤在人堆里看戏。但是,下午看完后,背心已经被汗水浸透。为了赶着去看晚上的戏,特别是白天和晚上的戏常常是有关联的上下本连续剧,就更有些紧张。必须把背心洗干净,然后晒干,才能够再穿着去看晚上的戏。为了抓紧夕阳西下前的宝贵阳光,我站在晾晒的背心旁边,随着夕阳移动的方向改变晾晒背心的位置。皇天不负有心人,背心总是能准时完全晾干。
看完戏回来后,我常常余兴未了,绘声绘色地逢人就讲川戏里的故事。不过,在我的印象里,好像当时没有多少能够和我产生共鸣的知音。在唱会戏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我大概是邓家院子里唯一的独来独往独心知的看戏迷。不过,在童年时代,这起码是我接受到的最生动有趣的文化艺术和中国历史的启蒙教育了。
2014年10月八妹善渲在江安火神庙门前及院内戏台下留影。戏台还在,有栏杆及戏台前的雕花为证,但是台上台下都改建成了老百姓的居室。
我在高小和初中读书期间还逐渐产生了一种爱好:读小说书。在我们家兼作存放米柜子的那间卧室窗外,经常堆放着一大捆一大捆的“篾白”。江安盛产楠竹,工人将表层坚实光滑的部分(篾青)与深面黄白色的部分(篾白)分离后,就作出这种一大捆一大捆的篾白,我们当地人称之为“篾屎”(江安土语),在县城市场上出售作为家用燃料。这些堆放在地的篾白丛,发散出来新鲜的气味,颇令人心旷神怡。我有一种仿佛置身于野外森林里的感觉。我就在这个美好的环境中,利用每天清晨的时光,阅读一些有趣的小说,诸如《征东全传》,《征西全传》,《罗通扫北》,《说唐全传》,《西游记》,《白话西厢记》,《红楼梦》,《人猿泰山》系列,….. 等等。当时由于我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以及如何办理借阅小说书的途径和方法,所以,只是手边能够找到什么书就读什么。有时对于比较长篇的小说,如《红楼梦》,看完了一本以后,常常就需要等待一些时间,托人去借。媬媬还帮我从她家的老书库里找了一些不连续的线装书《石头记》。即便如此,我当时也没有按照顺序把《红楼梦》一书读完,直到多年以后,我在成都读大学二年级时,才花钱购买了全套三册的《红楼梦》,得以从头到尾地读了一遍。今天的人们读书就容易的多了,除了大大小小的图书馆,还可以上网下载各种书籍。
石头斋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