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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京人 我的自述42:奋斗

佩尼燕京人penny (2018-06-10 14:32:35) 评论 (2)

        奋斗

迷惑

 

 

         1948年的秋季我进入了五年级。这一年除体育、音乐、手工课继续外,数学、语文比四年级加深了许多。还新增了许多课:地理、历史、自然、珠算等。地理课我很喜欢,用地图去了解中国和世界,很有意思。自然、珠算不难。

     这个历史课,成了大问题。我上课不知该听什么,我特别喜欢去想每个历史事件的发生背景,原因、发生的过程和结果。像听故事,上课时我只听故事。但拿到考题一看全傻眼了,没考这些有意思的故事,考的是时间、地点、人名。这些事情一点也没注意听,更甭说去记他们,考试什么都不会,不适应,成绩极差。

     另外数学太难了,不再是加、减、乘、除的式子题,而是文字的应用题。我读不懂题目,分不清是哪种题,只能照猫画虎,今天讲加法文字题,作业肯定是加法。但我不懂为什么。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学下来,作业可完成,没人知道我不懂,但自己清楚。班上其他同学有很懂的,小个子的吕班长可紧跟老师,随时回答老师的问题,大头和三三姐都很明白,课上作题很快。

     我不服输,放不下自己的脸面,耻於下问。又不愿问老师,因为一问老师不就露出自己很笨吗。也不愿问姐姐,她会,为什么我不会。大哥、三哥是可以问的,但他们很忙,没时间听我的问题。我硬着头皮去问妈妈。妈妈说很简单,题的最后出现“和”字就是加法;“差”字是减法;“积”字是乘法;“分”字是除法。两个数中较大的就是被减数或被除数,因为那时没学负数、分数,这种说法可应付。听后觉不解渴,万一题中没这四个字呢,怎样作?

     应当感谢这个解放,48年12月就停课了,放了一个长寒假,寒假后也不补那个大考,这样功课不好就没暴露出来。

     一开始我喜欢这少有的疯玩,第二学期也因有各种新鲜事,总停课,没有专心上课。这些敲锣打鼓让我总是非常激动,但时间一久,刺激我想我一生就这样在锣鼓声中度过吗?我就会唱那几个歌,扭那点秧歌,还会干什么?能做什么工作?我还只是个小学生,应当学习,学本领。

    这样一想我就尽量不去参加这些可去可不去的活动,按住自己,不要浮躁,不许为什么事情所激动。这样几次,就习惯了,心安静了下来。我可以沉下来念书了。可惜这学期也快过完,就要大考我还没赶上,侥幸的是大考题不难,考得还可以,没人发现我没学好,但我知道不能自欺其人。只允许这一年没学好,今后决不许再有这种事情发生。

    我下决心要赶快改变这种糟糕的状态。一定要利用这个暑假赶上去,决不能原谅自己。

 

 帮助、温情

 

 

        自从美国妞回来后,小哥哥又开始哄我和美国妞好,我很讨厌,他专门欺负我。怎么办?一个奇怪的念头突然出现在脑里,如果我常和小哥哥在一起,他还会哄吗?过完寒假我就开始找小哥哥,平时他总来游戏场玩,但一连几个礼拜都没见,我猜他是否改邪归正好好念书了?后来听说他得了肺积水,我祷告上帝,让他快点好。我想是否滑雪太累了,感冒后没休息好,就得了这场大病。

         过了两个多月,春天来了,阳光照在身上感到很温暖,一天,我出来玩,小哥哥在游戏场放了一个篮球筐架,一个人正在那里投球。有时干投、有时带球跑,反身跳投,花样繁多。我想这正是我和他接近的机会。我走过去先问候了他的病,他说水没吸收完,需很小心,不可感冒,多休息。他看天这样好,就到户外慢慢活动起来。

       我说:能教我投球吗?

         他点头。告诉我筐后面的长方形是投球可利用的东西,如果把球先碰在这个长方形的框内,球反弹后会进筐,投中率会很高,干投很难。听后就按他说的练了起来,不久我也投进不少。他又教我端尿盆式的投法,和三步上篮。一个下午很快就过了。

         以后他又弄了个排球网,教我怎样托排球,特别嘱咐不可用手掌托球。我怕球戳手指,总也托不好。排球学的不如篮球好。以后又带我到女体育馆,他想让我学拿大顶,车轱辘转,我说我连前滚翻、后滚翻都不敢作。他听后笑话我,体育老师都教过,你怎么学的?!我说每年冬天我总感冒,生病,我妈就替我请假,所以垫上运动,垒球等我都不会。

         他就开始教我前滚翻,告诉我必须抱腿才会干净利索的站起来。又耐心的教我后滚翻,让我把双手放在肩膀后双脚往后时双手使劲推垫子配合好,使头钻过来,就成功了。我居然很快都学会了,他讲的要领真是到位,容易理解和效仿。

     我想他长大后一定会像他妈妈那样是一个好的体育老师。

    一天,他突然问我还学琴吗?他说大家都认为解放了,还学什么琴?!我说我都学了五年了,我很喜欢。如果妈妈给我付学费我就学。他说大概只有我和脖子哥、三三哥还学,别人都不学了。又问我和谁学,什么时学,我一一作了回答。

         这一年的钢琴课也有大变化,上学期音乐系作教学实习,老师全换了。我的老师是天津人,快解放时她怕回不了家很早就回天津,不上课了。下学期音乐系不再作实习,我又回到原来的老师李菊红,她结了婚住在朗润园,很远。每次背着几本厚琴书走到她家实在够重的。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小哥哥总在我的必经之路上遇到,他说上他的车他送我去。先把我的沉重书包夹在后架子上。我不知怎样爬上他的车,他一把夹着我就放在他的大樑上,这真省了我不少力气。

        很有意思的是他总骑大学生多的小路,从不走小学旁边的大马路,也从不骑到老师家门口。进了朗润园,往右拐的第一个湖旁的小路上,他就命令我跳下来,让我自已走去。我不知怎样从车上跳下,第一次有点害怕,他一把拉我下来,我明白就是顺势一溜,很容易。把我放在路口,沿着美丽的湖,走在柳树下,到了大高墙边最后的中式平房就是老师的家。

    这个房子是中式,有砖墙围着,一个门楼式的有漂亮瓦顶的大门,进了门有一长条院子,然后是一个具有深廊子的中式大瓦平房,在廊子瓦顶的侧外边有一条象颐和园长廊那样手画的画廊。虽然长年没人修善,但仍可看到过去的风采。可想而知这是清朝官员的大花园中的房子,真是古色古香。

    老师的丈夫张汉差是英文系教师,年岁比老师大一点,他们在老师刚从天津来上大学时就是大学著名的一对。一直等到最后一学期才结婚。老师的父亲是天津人去世较早,母亲是欧洲人,没有什么好工作。老师从小学琴,父亲死后她就用教钢琴来养家,那时她才是个中学生。一到燕京上学,她马上就边学边教,非常辛苦。

     我很喜欢她,在教曲子时她总可讲一些背景故事,启发我们对曲子的理解。开始我很奇怪,她怎么知道这些故事的?后来我发现她有一本极小极厚的外文书,这本书告诉她这些故事。

     有一次她突然对我说,好好练琴,解放了,如果中国的经济发展的好,音乐就会发展快。美国、欧洲和苏联都是这样,到时会需要很多音乐人才。我说我愿意好好学琴,但我将来不一定想作音乐工作。她听后有点伤心。可能她认为我可以在这方面发展。

     一小时下课后,我背着这沉重的书包慢慢往回走。这时突然听到有人不停的打车铃,我让路,还打个不停。回头一看是小哥哥!我高兴极了,不用自己背书包走了。小哥哥真厉害,他怎么找到的呢。又是骑大学生多的小路,把我放到女生四院门前,什么也不说一溜又骑走了,让我自已走回家。开始我想问他为什么走小路,后来一想,一路上从没碰上认识的人,这说明他怕别人哄他。我心理也觉好笑:他也怕人哄!

     有时我走一大段的路他都没来,我有点伤心,怎么忘了?不送了?他送我成了正常,不送成了不正常,他娇惯我了。我从没好好说过感谢的话。有时也想一定要说,让他高兴,但一见他又觉说“谢”有点生分。

     就这样有一年的时间,直到老师搬到东门外靠近清华西门的平房。去这个平房是出东门走一条大石块,烂泥,小水沟混在一起,非常难走的“路”,根本不能骑车。小哥哥也要到城里上中学,我再也没机会坐小哥哥的车了。

 

评论 (2)

常态

气愤!!当年所谓的知识分子就已经是这么点眼界,这么点智商。为点蝇头小利,卖生投靠匪共,难怪中国今天到这个样子!

简宁宁

补看了最近的几篇,又上网看了张东荪一家的恐怖遭遇(用“悲惨”实在不足以形容其令人震撼的程度),以及大才子吴兴华的文革遭遇,心痛难过无法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