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忆中的上海西餐馆(九)
Ohjuice (2025-04-01 18:11:44) 评论 (26)我记忆中的上海西餐馆
(九)
徐家祯
(九)
(接上文)谈完了以前上海比较有名的几家西餐馆,我再来说说上海几家名不 见经传的西菜馆。
从南京路的德大西餐馆,再往东走,到了外滩,跨过那座外白渡桥, 就可以看见一座宏伟的大厦,这就是著名的上海大厦。上海大厦的地下室里,以前还有过一家名不见经传的西餐馆呢!这家西餐馆我从没见有人提 起过,它的名字叫“燕记西餐馆”。
燕记西餐馆什么时候开业、什么时候关门的,我都不知道。我们只 去那家馆子吃过一次,一定是父亲的哪位朋友介绍的。这家西餐馆开在上 海大厦的地下室一间房间里,进了大厦的正门,坐电梯下去就是。记得那 家餐馆好像也没在大厦门口挂牌。饭店的餐厅不大,只放了几张小方桌。 店里只有一位中年妇女,是招待员,在外面招呼顾客。大概她的丈夫就在 厨房做菜吧。一定是跟“大福里”一样的夫妻老婆店。我怀疑,他们大概以 前也在外国人家帮佣,后来上海外侨离开了,他们就用从外国人家学来的 做西餐手艺开了一家西餐馆。
我们那天去,店里几乎坐满了人。吃了什么,却已经忘记。只记得, 介绍我们去的朋友说,那家店的白汁鲑鱼做得好,所以,那天我们一定点 了这个菜。其他点的,大概总是罗宋汤、炸猪扒之类的西菜。
这家西菜馆,我们只去了一次,其原因就是因为路太远。其实,从 我们江苏路愚园路的家出发,只要坐 20 路就可以到外滩,再走一段路,就 可以到上海大厦。但在我记忆里,我父亲出门从来不坐公共交通,至少, 我不记得我与他一起坐过公共汽车或电车。49 年后,他出门总是坐三轮车。 改朝换代之前,父亲去上海地方法院上班,坐家里的汽车去。49 年后,他 去华东最高人民法院上班,后来去卫生干部学校上班,都坐三轮车。三轮 车夫知道他上下班时间,总一早就等在我们家门口了。
我记得,我父亲常坐的那位三轮车夫大家叫他的绰号:“长脚”,因 为他人很高。上海人不分“腿”和“脚”,一律都叫“脚”,所以高个子的绰号 往往就是“长脚”。那位长脚三轮车夫,人很和善,就住在我们隔壁弄堂里 一栋小的木头屋子里。他每天早上来接我父亲上班,晚上在父亲单位等我 父亲下班,接他回家。所以,不用每次为车资而讨价还价了。后来,我父 亲被“管制”,不上班了,他也很快就不再蹬三轮了,改行卖水果。每当有 新鲜的水果上市,他就一包一包送上门来。我们不在家,他就交给佣人, 从不讲价钱。当然我们也从不会亏待他。我外婆几次从杭州来,都住我家。 外婆喜欢吃水果,常买他的水果。久而久之,大家熟悉了,“长脚”只要看 见外婆走过,就叫一声“外婆太太”,然后把一包水果塞在她怀里,也不讲 价钱。于是我外婆就付了钱,收下水果。每到夏天,他就一担一担地将最 好的西瓜送上门来,堆在我们女佣的房间里。我们喜欢吃平湖西瓜:深绿 色有条纹的外皮,里面是橘黄色的瓤和乌黑的瓜子,长圆形的,叫“枕头 瓜”,现在大概也绝种了。我记得他每年夏天还总送来一种无锡出的、圆 形的、个子很大的“三白瓜”:皮白、籽白、瓤白,鲜美无比,价钱当然比 别的瓜贵好多。这种瓜现在早就绝种了。我问过很多人,包括无锡人,竟 然没有一个人知道!
父亲 58 年年底后,被管制了,就不能再出门吃饭。三年以后,按照 判决书,管制被撤销,又恢复了行动自由,于是就坐三轮车出去吃饭了。 我记得,那次去燕记西餐馆,一定是父亲管制撤销后去的。但是,从我们 家到上海大厦,车钱多少先不去管他,光时间,单程可能就要花三刻钟或 一小时吧,很不合算,所以,后来就不去了。
以前还有一家小西菜馆,就是我已经写过的“大福里”西餐馆了。本 来,这家西餐馆我既然已经用专文写过,这里就不用再提了。但自从我最 近把这篇随笔发到“文学城”上去之后,我在美国的堂弟家秋,转来他朋友 看到我这篇文章后补充的看法,所以,我就在此再写几句。
家秋的朋友也在美国,住在休斯顿。他说,他以前就住在大福里, 与西餐馆是邻居。这家餐馆是有名字的,叫宝瑞西菜社。
他还说:“据说老夫妻俩原在白俄歺馆打工,50 年代白俄回国,他们 接替了歺馆,三年自然灾害时,歺馆供应的猪排,色拉,(罗)宋汤套歺, 远近闻名,当天吃不到,要隔天排过夜才拿到票,我们很多亲戚朋友都是 我们帮忙排队才能尝到,大概到文化革命前才关门。”
他说的这段话里,我还有几个疑点:第一,五十年代中期我们去大 福里吃饭时,那对老板和老板娘并不老,至多 40 岁吧。他们不能算是“老 夫妻”。第二,那对夫妻,话不多,但因为我们去的次数多了,大家熟悉 了,每次去吃饭,大家总聊几句闲话。据我听到他们说:他们以前是给白 俄家帮佣的,并没有说白俄是开餐馆的。何况,上海的白俄绝大多数都在 五十年代初就全部离开上海了,那么,他们即使开过饭馆,开在哪里,家 秋的朋友还没出生,也不一定会知道。我们 56 年第一次去。就没有见到有 白俄老板了。第三,“三年自然灾害”时,起士林这种著名西餐馆都只供应 “红烧带鱼”了,大福里还能供应罗宋汤、色拉和猪扒的套餐吗?我有点怀疑。但既然他就住在西餐馆同一条里弄里,大概总不会记错。我猜,在 “三年自然灾害”刚开始时,他们还有可能限量发票供应套餐,以后,大概 很快就关门大吉了。反正我把家秋朋友的补充转述在此,以供读者识别。
我所知道的上海第三家名不见经传的西餐馆,是在徐汇区的衡山宾馆里面。不记得餐馆的名字叫什么,可能就叫“衡山饭店”吧。这家饭馆, 我们也只去过一次,所以,到底是西餐馆还是中餐馆也有点记不清了。
这家饭店一定也是经朋友推荐我们才知道的,那时,已经是 65 年的 秋天了。记得饭店在衡山宾馆的高层楼里,要坐电梯上去。衡山宾馆原是 公寓大楼,叫“毕卡第公寓”,每层都是一个个公寓套间,我不知道怎么公寓大楼会允许在楼 里开饭馆?这家餐馆就是把公寓房装潢改造成餐馆的,所以,一间间餐厅 都不大,每间只放几张桌子,餐厅一共有两、三间。
那天我们是去吃午饭的,人不少,我们被请进最里面一间。坐下不 久,就见进来几位客人,其中一人就是以前上海中孚绢纺厂的老板朱勤荪 先生。朱勤荪与我们家是同行,与我三叔祖很熟。而且他们家也住在江苏 路。但我父亲因为从不参与家庭的工商事务,所以与朱先生并不熟。而我 母亲,因为与朱太太住在同一街道,资本家家属开“神仙会”学习时,一起 碰见过。所谓“神仙会”,就是那时创造出来的又一个新名词,意思是:不 劳而获的剥削者家属,通过政治学习,可以改造成为自食其力的劳动人民, 快乐赛过活神仙!朱家的一个男孩与我大弟弟是同学。那天,朱勤荪进来 吃饭时,他身体已经很差了。大概刚中过风,只能用一只脚走路,两边要人扶着,一路跳进来,一副十分狼狈的样子。再过几个月,“文革大革命” 的风暴就刮了过来。“文革”一开始,就传来朱勤荪一家开煤气自杀的消息, 最后只死了父子两人,真是可怜。这次在衡山大楼,就是我们与朱勤荪先 生的最后一次见面。
在衡山宾馆吃过饭之后,再过几个月,我父亲也中风了。再接着, “文革”爆发,里弄说我父亲虽然管制被撤销,但还要“争取摘帽”!于是, 十年没有机会再去任何饭店吃饭了。
我想,以前,像大福里、衡山宾馆、燕记这种做私家菜的饭店,在 上海一定不会少。他们不做广告,就靠顾客之间的口口相传,上海又不缺 有钱的吃客,于是,就会有足够的客源了。可惜我孤陋寡闻,只知道这三 家西餐馆。或许别人读了我的随笔,也会讲出几家大家不知道的西餐馆来 吧。
不过,上海以前的西餐馆,即使套餐只有一块钱一客,对一般大众 来说,还是嫌贵,所以去西餐馆吃饭的人远没有去中餐馆吃饭的人多。有 很多人不去吃西餐,不是因为贵,而是觉得不合算。因为同样花一块钱, 在小饭馆吃一顿饭,可以叫三荤一素,外加一碗汤,都不用一块钱。那时, 炒肉片、炒猪肝、爆腰花这种菜,都只有一两毛钱一客。要是在食堂吃饭, 更是只需花几分钱就可以吃饱肚子了。还有很多上海人不去吃西餐,是因 为不懂刀叉怎么用,也不喜欢西餐的口味,觉得这是“开洋荤”,不想去尝 试。所以,在上海,以前很少人会去吃西餐。这就导致,现在知道那时西餐馆的人已经少而又少了。即使是我,因为年龄的关系,所知也是不多的。 再加近来年高体衰,记忆模糊,能说得出来的事情也很肤浅了。我只希望, 我的同龄人中,或许有比我知道更多的,能够给我一些补充,那么,我这 篇随笔也就起了抛砖引玉的作用了。 (全文完)
徐家祯
二 0 二五年三月二十日
于澳大利亚刻来佛寺爱闲堂
评论 (26)
从兴趣不同的人那里,能领略全新的视角。
回复 'ScottGu' 的评论 : 我没吃过炸猪油,也不知道夏梦做过什么电影。
淮扬菜把鳝背、鳝腹、鳝尾分开取肉,用不同烹调方法做成三道菜,很讲究。小时候听说有贵人请我老师的父亲吃猴脑,好像是粤菜。我小时候喜欢吃猪脑,后来反而怕腥了。文革后期流行过一道家常菜,把好的猪油用芡粉裹着油炸,蘸糖吃,也是入口即化。不知上海有没有流行过?当时缺少营养,猪油、糖都很受欢迎。
CCP拿来华懋公寓,让董竹君带来锦江川菜馆、锦江茶室,合起来办更风光的锦江饭店,让董竹君经营。但到53年就夺权。55年潘汉年都被捕。技术门槛高一点的工厂主能风光到57年初夏,有机会向党猖狂进攻一次。你们年青时看夏梦电影吗?还是夏梦自在,比林徽因更自在。
回复 'ScottGu' 的评论 : 扬州菜在上海一直是高档菜,喜欢的人很多。家里请厨师,大多请扬州师傅。我们大家庭的一位大师傅大概就是扬州人,后来大家庭分家后,他跟我三叔祖家去做厨师,一直做到三叔祖套上右派帽子。他做的扬州鱼圆雪白粉嫩,入口即化,无人能及。他曾教过我母亲怎么做鱼圆。
川扬菜的配套是跨度太大。淮扬菜是江苏淮安和江苏扬州的菜系,本来就是接近的大运河重镇。淮安以前是漕运总督驻所,淮安边上的清江浦是南河总督的驻所,所以当时淮安/清江浦是大都市,其菜系也很显赫。后来运河的漕运转成海运,漕运总督和南河总督都撤了。但周恩来是淮安人,所以淮扬菜反而变成国宴菜。
李鸿章的淮军是安徽来的,所以把徽菜带到上海。那群人衰落后,上海的徽菜也衰落了。
回复 'ScottGu' 的评论 : 上海人喜欢吃“川扬菜”,其实四川和扬州菜根本不同,怎么能放在一起?
回复 'OUT75' 的评论 : 可能搬过家。我们只去过一两次,不清楚。
回复 '轻羟松松活一回' 的评论 : 谢谢评论。49年前我太小,不知世事,只能写50-60年代的了。
回复 '倪颖' 的评论 : 是的。上海人一般不吃西餐,不是光因为贵 而是不想开洋荤。
輕鬆老鄉,從你稱威海衛路,就知你我同齢人,共勉之,吃好活好,過好每一天.
上海滩上的西式饭店,在旧中国1949前.就由人写过..作者是一帮食客.大多去了台,港.
这些食客多是非富即贵.厨师白俄佔了大多.其余是从外轮下耒的厨师.一等一的高手.1945年.日本投降后.上海滩上外国饭店达到高潮.哪位高手知道第一家做pizza的意大利饭店吗?一说西食就知因为这二道菜食材材易得,俄式菜为主.很多富人家有私人厨师,大多会做些洋泾邦的西菜,改良后的西菜更美味.
我40多年前从厨,来美也从厨.听很多从舊中国,老上海去港去台再来美的老食客講,尤如小学徒.舊上海那个富人家有外厨了得......
历史就是历史.当你是个美食过客.经过了那些年代,尝过了时代的酸甜苦辣.够了.
我三上峨眉山.去过无数名山大刹.六年前巳七十好几与太座三上峨眉登金顶住一晚,下山又在報国寺住了一晚,心感彿祖还让我有体力去峨眉金顶.从報国寺坐全世界顶便宜的大公交,五元人民币直达樂山大佛前一家旅店,放下行李,太座己累的不行了,我要去还个梦感中的结,那是一个小店,去吃一个正宗的东坡肘子,红皮鱼.烤鸭.苏东坡老老家就在不远处.这家做的东坡肘子再正宗不过了,这家小店其很普通,但这东坡肘子实在大美了,天下第一.
十年前也二上华山,七十年代与太太座从百尺峽,千尺幢爬上.下了山专去华阴区往一天,那华阴有个老祖庙.椐说好靈,专去尝了正宗肉夾馍.
我年青時帶太座去过无数名山大刹.太座进庙就拜.不知老天爷还能让我还能有几何好体格.好食欲.
不會錯啦,陝西北路自此開始,到新閘路那邊,號碼由小到大。延安中路兒童劇埸對面一排公寓房子後面就有三排弄堂房子,即陝西北路 10 弄20弄30弄,也就是一家洗衣店後面,公寓房子下面都是店舖,那三條弄堂里有很多文藝界人士住,戚雅仙、畢春芳.石輝等。弄堂對面是華德大藥房和惠通食品店,此地過了延安中路就是陝西南路了,直到文化廣場那邊,號碼也是由小到大。
蘇聯大使館對面的店我去吃過一次,名字忘了。
回susan71大侠.陝西北恪10号,与延安中路相差甚远.中间有个西马路菜扬,华业大楼,威海卫路...
罗松汤,学校的食堂也经常做。我高中是上海中学,一到午饭时间,这些人高马大的男生把跑400米的精神拿出来,轮到我跑到,只见食堂前面人头攒动,到底卖?上海很多地方买东西,经常有插队。那哪是吃饭,不是抢饭吗?
上海的老百姓根本不吃西餐或很少吃,至少是我认识的人里.主要还是:生煎馒头,小笼包,鸡鸭血汤,油豆腐粉丝汤,臭豆腐,炝饼,米饭饼(米饭发酵后做的),糖糕,羊肉串,等等。
在我的记忆中燕记西餐社位于黄浦路73号西侧的一幢小洋房里,与苏联领事馆大门斜对相望,燕记沿黄浦路往西走经过浦江饭店,过大名路才是上海大厦。燕记西餐社不大但生意兴隆,常有排队的食客等座,三年自然灾害后期关门歇店,据说老板全家去了香港。
上海以前不但有很多西菜舘.也有許多西菜攤,小時坐三輪路過乍浦路橋南,大樓底下有非常香濃的咖啡香。在陝西北路10弄門口(延安中路)有位老伯擺了一個有小屋的攤位專賣羅宋湯,加一只小麵包三角錢。味道正宗生意很好,就連陝西北路威海路口一只老虎灶也在店邊上賣麵包夾土豆剎拉,每只1角5分。上海老早吃西式美食還是很有市場的。
我是说李鸿章的淮军喜欢徽菜。董竹君的锦江饭店号称川菜,但很清淡。虽说川菜也有不辣的,但锦江饭店有粤菜大师。各菜系本身在演变。在上海更是相互学习,口味趋同。在西餐业中也很明显。到九十年代新一代的各菜系才又重新进上海。
回复 'ScottGu' 的评论 : 徽菜上海应该有,但我不知道在哪里。你说的淮菜就是淮扬菜(扬州菜),这是上海比高级的中餐,上海人都喜欢。比江浙菜更普遍。
上海以前八大菜系都有过吧。淮军和徽商来上海时,徽菜流行过,后来淡出主流。留下来的菜系菜馆数量减少,口味也本帮化。到上世纪九十年代重新多样化。
回复 'ScottGu' 的评论 : 粤菜在上海一直流行,只是不如本帮菜和扬州更普遍吧。川菜在上海以前流行不起来,因为上海人不吃辣。记得上海第一家川菜店是六十年代初开的,在淮海路那一段一条支路上,叫洁而精。
有很多年上海跟外地间人口流动很小,菜系也单调化。后来有变化,川菜和粤菜流行过,还有讲究珍稀食材。不过有些较传统的家庭,更喜欢居家的温馨环境,做些拿手的江浙家常菜。
回复 '夫子' 的评论 : 75年还在“文革”中,红房子有西菜供应吗?那时的五六块是很贵很贵的菜了,会不会记错了?每个菜一两块,倒有可能。
谢谢分享。从头跟读到完。 记得75年夏天,我们三个人在德大和红房子吃西餐,每次5个菜,都在五、六块的样子。 而在衡山饭店吃中餐, 同样5个菜, 只要RMB1.41而已 (有发票为证)。可见西餐确实比中餐贵得多。 西餐吃的什么全忘记了。 中餐只记得有咕咾肉。 据说现在的衡山饭店, 三个人至少3000块, 甚至更多。
回复 'ScottGu' 的评论 : 那时上海没有鹅肝、松露。你说得很对,上海人吃的西餐就那么几样菜,很单调。
那时上海西餐馆没有鹅肝、松露?我只听说,没吃过。经上海选择过的菜系比较简单、实惠,但有些单调。
读本科时吃过北京烤鸭。后来就没去尝名菜。食材新鲜、做得不错的低档菜也很多,中档菜就很满意了。在美国吃过些龙虾、蜗牛、海参、鱼翅。有次百度讲座提供的刺身比我在日式自助餐店里吃过的好,吃完觉得李彦红不错。连在座的欧裔美国人都乐坏了。
Ohjuice 名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