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大瞬间

【科大瞬间】第154期|阮耀钟 5802

学生宿舍的暖气谁给装上的？
——学生就是我们的孩子

阮耀钟 5802

编者按：
八十年中期，科大为学生宿舍安装了暖气。过去三十多年来，国家、科大和个人都发生了许多大的事情，但这件事还屡屡被许多亲身经历的师生谈起，并记录在校史和许多回忆文章中，让人难以忘怀。究其原因有许多：有学生对学校重视解决实际生活问题而产生的感恩因素；更有许多科大人对当时主导这件事情的管校长的怀念，以及对其后来受到的不公正待遇的不满。

斯人已去，零落成泥，唯有香如故。

——黄剑辉

合肥凌市长在她的《倾城之恋》一文里说：“寒冷的冬天，在没有集中供暖的合肥，中国科大却拥有了安徽省第一条‘温暖专线’，享有专门开放暖气的待遇。” 似乎科大的暖气是合肥市给科大的特殊恩惠！事实是这样的吗？

科大人都知道，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科大学生宿舍能装上暖气，是管校长的功劳。

管校长在德国参加国际会议（照片来自网络）

根据国家规定，淮河以南地区不能安装暖气，科大因为在淮河以南，按规定是不能装暖气的。但是合肥冬天却又是很冷，长期生活在合肥的人可能感觉不到，但科大师生来自全国各地，对合肥的“冷”体会非常深刻，经常有学生的手上生冻疮。这时科大遇到了一位新校长，管校长。

管校长故乡档案馆有篇文章“用诚心演绎多彩的人生角色──记低温物理学家管WY” [1]，对科大装暖气的事是这么记载的：“为了改善科大办学条件，他身先士卒，埋头苦干。上任没几天，他就满学校到处跑，亲自到学生宿舍,见到学生们蜷缩在宿舍瑟瑟发抖地上自习，他连臭气熏天、尿屎横流的学生楼的厕所都去了，都看了，他皱着眉头，什么也没说。没几天，厕所就整修了。没几天，向中科院等申请资金，从安徽省争取到煤的指标，学生宿舍全部装上了暖气，而后教学楼有了暖气，最后安装暖气的则是行政楼。

冬天的科大（照片来自网络）

当时科大老师家里都还没有暖气，有的老师很有意见，管校长就跟这些老师说，你们家里有小孩的话，如果你很穷，有一点钱可以买点好东西，你是自己吃还是先给孩子吃？当然是先给孩子吃。在学校，学生就是我们的孩子。管校长就这样说服了有意见的老师。

那时，学生们见校长很容易。管校长住在学校，每到开饭时，他就会提着饭盆在食堂里和学生一起排队打饭，和学生们一起边吃边聊，征求同学们对食堂伙食的意见，对学校教学改革的意见。在管校长即将离开科技大学的那几天，许多教师、学生自发地赶来为他送行，他的住处依然是那间水泥地的小而简陋的房间，他的面庞依然那么和蔼可亲，只是苍老了很多，白头发也增加了许多……”

用管校长自己的话说，他有一种“职业病”，就是爱学生。这也许是因为管校长自己出身于多所学校——单是大学就念了七所：哈尔滨工业大学、清华大学、北京大学、俄语专科学校、列宁格勒大学、第比利斯大学和莫斯科大学，后来又在大学里教书，一直带研究生。管先生这种“职业病”，作为一名退休教师，我很容易理解。我在开通BLOG之前有一个个人网站，网页中有个自我介绍，就是我现在BLOG中的自我介绍，只是年龄一年一年往上加，其它都一样。有一次，我在美国一位朋友看了我的网页后当着我太太的面质问我：“你为什么不多把爱心给太太，而给学生？”这也许也是因为教师的“职业病”。
所以我对范美忠老师（编者注：汶川大地震发生时，正在课堂讲课的范美忠先于学生逃生）的行为，很难理解。一个人完全按人的本性，甚至是动物的本性办事，那还要教育干什么？何况他又是在名牌的高等学府中接受过高等教育，我作为一名教育工作者，真为中国的教育而担忧。

我曾写过一篇“美国的教育令人佩服”，美国的一个中学生都知道关心别人，帮助别人，我们一个名牌大学的毕业生，中学老师，却只知道关心自己，连自己的母亲都可以不管。美国“911”事件后，我看过一篇报道，一个美籍华人写的，写的是一位女士从双子楼三十多层楼上下来，因停电，电梯不通，只好走楼梯，可想而知楼梯多挤，但大家都还是主动让抬伤员的担架先下，让消防队员先上，结果这位女士硬是从三十多层楼上走下来了，幸免于难。读到这篇报道，我想，这件事若发生在中国的大城市，不知要踩死多少人。什么是素质？这就是素质，这位女士所受的教育，就是素质教育。

1987年，管校长不得不离开科大，在他离开科大的前几天，我亲眼看到科大学生在管先生的宿舍门上，贴了一张字条“请同学们不要打扰管校长，让他好好休息。”这是因为来找他签名的学生太多了，络绎不绝，严重影响到了他的休息。有的学生说：“管校长，本来毕业证书是校长签名，以后我拿不到你签名的毕业证书了，请你在我的学生证上签个名。”有的没带学生证，请管校长在书上或笔记本上签名，管校长来者不拒，一一给学生签名，一律写了 “努力读书，报国有门” 八个字。有的学生看到前去找管校长签名的学生实在太多，管校长太辛苦了，于是就贴了前面说的那张字条。

我亲眼看到在学校的马路上，就在正对物理楼的马路上，就在我拍的下面那张照片中，马路左侧，停的汽车稍前面一点，学生摆了两张桌子，让大家签名，准备送给管校长作纪念。

校园马路左侧停的汽车稍前，就是为管校长签名所设的桌子摊 (作者提供）

管先生离开合肥那天，科大上千学生，打着“管校长，您别走！”的横幅，到合肥火车站给管校长送行……
世上的爱永远是相互的！

参考文献：

[1]《用诚心演绎多彩的人生角色》
[2]《美国的教育令人佩服》

【编者后记】根据新创基金会对中国科大安装暖气是否由合肥（或安徽省）出资安装做了调查。结论是：中国科学技术大学向其主管部门中科院等申请资金安装暖气。合肥市（或安徽省）非资金出资方。（https://www.ustcif.org.cn/default.php/content/4371/）

编辑：理实，黄剑辉
排版：许赞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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