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生邓

回国的尴尬 （六）

到达武汉的时候是周五晚上，这次住的是侄儿的房子，网上查了一下所属的公安局，打电话过去确认了一下，让我们周一再去 报到，工作人员那时才上班。

我以为和上次一样，填完表拿个回函就完了，办事的小姑娘让我等等她，说是还要照相。咔嚓咔嚓，好在不是电影里看到的嫌犯入狱前给拍的正面像和侧面像，她先给我们全家来了一张，再和我们一起拍了一张，背景是她们公安正对大门的宣传墙。

老大问我为什么要和她照相，我只能告诉她也许这是中国政府的要求，老二说，because we are not Chinese? I don’t like it, but she looks nice.

我上次是没有照相的，老爸爸也只能无奈地耸耸肩。

回去一个多小时，嫂子也过来了。说居委会给她电话，让她过来签个字，注明她和我们的关系 （因为她是房主）。

在北京住酒店就没有这么多事了，前台拿着我们的护照在电脑上一一登记，只是不明白为何她要抱着那部手提电脑蹲在柜台下操作。她说是柜台上的电脑登记不了。

那天晚饭后带她们去游泳，走出电梯，身后有个声音传来，这么晚还出去啊？

我回过头，一位大妈正从另一部电梯出来，我笑着回答说，是啊，她们想去游泳。

她说，你们从英国回来的吧，住几零几！分毫不差。

我正纳闷她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看她满眼的得意，一下子就明白了。原来是传说中的朝阳大妈啊。

以后每次进进出出，在楼底下都能看到她的身影。幸亏孩子小，我们作息比较规律，要不然得累死她。只是我看到她也就尽量避开和她说什么，笑一笑也算了打过招呼了。她不自在的样子，应该是知道了我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

那爷三个只听得懂数字，问我她说的是不是我们的门牌号码，她怎么知道的，被我解释成她可能是同楼的邻居蒙混过去了，不晓得让他们知道实情，以后还会不会愿意再回来。

武钢体育馆的泳池比我们平时去的sports centre的泳池大很多，看到偌大的女换衣间，有些震撼。再看到那些悠然自得，谈笑风生的阿姨们裸着身子更衣或洗澡的样子，两闺女显然是被雷到了。她们还是用浴巾围着换衣服，速度比平时快了好多，还不时盯着周围的情况，生怕走了光，让我有些好笑。

我倒是有些羡慕她们坦然面对彼此裸体的自在。上高中那会去八街单身宿舍洗澡的那几年， 那情形比这更壮观，一屋子白花花的人体，好在水雾弥漫起来，能减少很多当年的我的不自在。

也听闻过裸体浴场，没有兴趣去见识，倒是在不同海滩经常看到少数不着上装的女性游客，说不上谁比谁更文明，每个人的看法也不一样，更多的应该是习俗吧，不伤害到别人，在别人的目光中，你自在就行。希望她俩以后会明白。

老大要打篮球，朋友带着去钢院篮球场玩了半天，穿过学生宿舍区，看到白色的墙壁上刷着醒目的红标语：反间谍是每个公民的职责。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给我的感觉青山区就它院外的电子眼特别多，每次开车路过，隔几米就会闪一下咔嚓被照。想着瓜田李下，别给自己出境找麻烦，此后尽量避开。

出境的时候还是没有谁查看公安局的登记表，最大的问题竟然是找不到吃食。偌大的一个机场，楼上只有一家外婆家（好像是这个名字）开着灯，楼下看不到任何餐厅，上下走了两圈，才在大厅的尽头找到了闺女们心心念念的麦当劳，人满为患，好在是登机前拿到了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