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一个无法被归类的人

小岛蜗牛 (2024-12-19 18:29:58) 评论 (2)

这个世界最不缺的就是归属感。
虚度的几年高等教育经历给我的印象:学习高等人文学科就是把一切个案都归类到几大流派当中的过程。心理学分成结构主义、行为主义、精神分析学派等等;美学分成巴洛克、洛可可、印象派、野兽派等等;历史学分成实证主义、唯物史观、年鉴学派等等……
我们在将教育内容持续地塞进不同形状各异的框子里,美其名曰为“多元化”。我们的教育将也将教育对象持续不断地戴上不同颜色的帽子,不同的社会阶层里。不管他们需不需要,愿不愿意。
当沙龙美学的大佬们在优雅的研讨会上,大骂着印象派都是无病呻吟之沙雕的时候,他们自己当年又何尝不是站在艺术殿堂门口的讪讪少年。一波波的人不过是从一个房间走向另一个房间而已。
当中西医之争骂的不可开交的时候,我在疑惑,到底什么是西医,什么算真正的中医?望闻问切,煮草药吗?为什么不能统称为“医学”?它们的矛盾点究竟在哪里?我们制造着标准化的可以被归类的商品,世界,以及灵魂。人类浪费了大量的时间用在毫无意义的团体内耗上。《百年孤独》中马尔克斯描写两党唯一的区别是“保守党人坚持在三点钟举行弥撒,而自由党人则在八点钟。”
世界上的社会类型只有两种:赫胥黎的美丽新世界和奥威尔的1984。它们表现看起来迥异,其实并没有实质上区别。好比全聚德的鸭向金聚德的鸭子炫耀自己饲料优质一样的无聊。奥威尔与赫胥黎的共同观点是:人类正承受着某种不应有的约束,但约束的形式却是不一样的。
海外已经没有了国内村头常见的类似“王胜利杂货店”这样的牌匾,都被711、沃尔玛这样的全球连锁店占据了。沃尔玛被背后是沃尔顿财团,沃尔顿背后是摩根大通、高盛,摩根大通背后是先锋集团和贝莱德集团。二者资产是万亿美元级别,控制了“美丽新世界”衣食住行的方方面面,包括脸书、迪士尼、可口可乐、英特尔、波音、阿迪等等。二者的背后是精神信仰层面的“共济会”。甚至一切的组织,都是为了某些神秘人物的白手套。它们是谁,无从知晓。它们讲出来你应该听的话,播出你应该相信的画面,制造你可以使用的物品,让你相信自己应该是怎样的人。
三年口罩告诉我们,有无法被归类的事物是可怕的,而且我们也远远没有做好准备。无法归类的人物,如肯尼迪,往往会像一只蝼蚁一样被消灭。
米兰昆德拉在《生命不能承受之轻》有一段这样写道:“托马斯走过游行的队伍,看到人们高举的旗帜和欢呼的表情。他没有感到任何激动,反而感到一种深深的疏离。这些人热情洋溢,他们的行为充满一致性,但托马斯却意识到,这种一致性是建立在对复杂性的否定之上的。他感到自己是局外人,因为他无法分享那种盲目的热情,甚至对这种热情感到警惕。” 当时那个事件是相对就有进步性的东欧某某事件,托马斯却依然这样跟不上形势啊!所以,托马斯这样一个不服从归类的人是危险的,但世界未来的希望也在他那里。
这样同质化的世界在长期发展中没有任何问题,似乎是蒸蒸日上让每个人都很快乐。但是这在潜在中也隐藏着一个危机。北美移民中一个最大的团体是北爱尔兰人,因为当年遇到了大饥荒。大饥荒原因是土豆没有种子,只靠块茎克隆化种植。当毫无差异化的土豆田被同一种病菌团灭的时候,灾难就会降临。
世界在无形中被一层层无形的网包裹,而我们在其中游走,试图找到一处归宿。然而,归属感或许并非来自融入,而是源于对束缚的轻轻触碰与超越。那些不愿被定义的灵魂,犹如风中飘动的叶,虽未落定,却已自由。
2024.12.19

评论 (2)

dhyang_wxc

好文。

自由by定義,是无法归类的。但道家不講自由,只講自在,自在之人,天然地無可歸類。

逍遙遊即是搭乘於束縛之上,庖丁解牛即是如刀遊於疏離之間。

如果對道家感興趣的話,可以搜楊道還、談老。

寒芯

好文,那是很需要勇气的。许多人都局限于个人的经验和狭小的视野,不能接受与自己不同的,所以大多数人潜意识都在追求归属感,成为圈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