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信：奴隶制损害了主人的利益
狄冠元
(2024-04-23 17:03: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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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自由主义兴起之前，奴役不仅是广泛存在的社会制度，也被认为是天经地义的制度。人们认为，某些人和某些民族，天生就享有自由，而其他人则注定被奴役。一部分人奴役另一部分人，是公正且有利的。问题在于，这不只是奴隶主的看法，奴隶大多也持相同的看法。他们忍受奴役，不仅因为主人有强大的力量让他们屈服，而且也因为他们得到了些好处：奴隶无需为每天的面包担心，主人有义务为他提供生活必需品。现在的人可能会简单地斥之以“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但实际上，奴隶，至少美国黑奴的待遇并不差。据理查德·萨奇在《美国奴隶的待遇》中的考察，提供给奴隶是很基本的饮食，种类少，但数量大。以典型的奴隶饮食计算，每人每天摄入4200卡路里，每人每年摄入180磅的肉。其他一些考据也是大同小异。历史学家乌尔里希·邦内尔·菲利普斯发现，奴隶的饮食标准几乎相同：“每个成人每天一夸脱（1升）玉米粉和半磅（300克）咸猪肉，儿童也按比例分配，其他还有红薯、豌豆、大米、水果和蔬菜”等。著名的逃奴弗雷德里克·道格拉斯在其回忆中控诉的最劣等饮食也包括了腌猪肉和鲱鱼。证据表明，奴隶们通常并没有忍饥挨饿，而是有充足的食物，只是品种单调，可能导致营养不均衡。但每人每年180磅肉的标准，已远远超过19世纪同期中国普通农民的生活，显然，也超过了那些留在非洲老家的黑人生活。如米塞斯所言，从18世纪到19世纪上半叶，当自由主义者开始致力于废除欧洲的农奴制，废除海外殖民地的黑人奴隶制时，遭到了不少人道主义者的反对。这些人道主义者真诚地认为，不自由的劳工习惯了束缚，并不认为这是一种罪恶。奴隶没有准备好接受自由，不知道如何利用自由。中断了主人的照顾，对奴隶十分有害。他们将无法有效地管理自己的事务，很难获得超出温饱的物质，于是很快就会陷入贫困和苦难。因此，解放不仅不会为他们带来任何真正的价值，而且还会严重损害他们的物质福利。而且，不仅是人道主义者，即使询问奴隶本人，很多人也表达了同样的观点。致力于废除奴隶制的自由主义者，当被告知保留这一制度也符合被奴役者的利益时，他们不知该如何反驳。为此，许多自由主义者认为，有必要将农奴和奴隶遭受残酷虐待的个案上升为普遍规则，甚至不惜夸大其词，以激起人们对奴隶制度的痛恨。
《汤姆叔叔的小屋》无疑是对废奴运动影响最大的文学作品。但它1852年出版后，在文学性、历史准确性和其对奴隶制描绘的真实性方面引起了广泛的讨论和争议。作者哈丽特·比彻·斯托创作这部小说的主要目的，就是要揭露奴隶制的残酷性质，从而激发美国北方对废奴运动的同情和支持。因此，作者利用情节上的夸张和人物的符号化，加上强烈的情感诉求，成功地吸引了读者的注意。就其写作目的而言，该书大获成功，成为了19世纪最畅销的小说。对美国社会影响极大。在南北战争爆发的初期，林肯总统接见斯托夫人时，曾说道：“你就是那位引发了一场大战的小妇人。”但是，我们并不能以此判定，小说中虚构的汤姆叔叔的故事就是当时历史条件下的普遍现象。逃奴道格拉斯也谈到，奴隶对自由并不感冒。他认为，这是奴隶主有意为之。比如，奴隶主在假期中，不仅乐见奴隶们喝酒，还故意用各种策略让他们酗酒，如打赌谁能喝最多的威士忌，从而让奴隶误把“放荡”当成“自由”，让他们以为已得到了“自由”。从道格拉斯的叙述中，我们可以看出：奴隶有假期；不仅有肉吃，还能喝酒，喝许多威士忌；奴隶无需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主人为之提供保障。如果残酷虐待奴隶的情况只是孤立的个例，如果主人通常是人道和温和的，甚至许多奴隶本身也不渴望自由，那么，废除奴隶制还有没有必要呢？如果有必要，又该以什么正当理由来废奴呢？米塞斯的答案是肯定的，但他强调，人道或人权的废奴理由并不充分，最重要的理由是功利主义的。“有利于奴隶制的这种反对意见只有一个论点可以将之驳倒，并且确实驳倒了所有其他论点——即自由劳动的生产力远远高于奴隶劳动。”现代文明建立在劳动分工之上，而劳动分工要求自由的工人，因为自由的工人才会积极主动地发挥自己的全部才能。米塞斯在1927年出版的《自由主义 》一书中论证道：“奴隶全无兴趣充分发挥自己的能力。他工作只是为了避免未完成最低要求而受到惩罚，他的努力程度仅限于此。而另一方面，自由工人则知道，他的劳动成果越多，他得到的报酬就越多。为提高自己的收入，他全力以赴地工作。人们只需比较现代拖拉机手与仅仅两代人以前俄国被奴役的犁手，犁手只要较少的智力、体力和勤奋程度就足以胜任。只有自由劳动才能达到现代产业工人的要求。”废除奴隶制不是因为它对主人有利而对奴隶不利，而是因为奴隶制损害了所有人类社会成员的利益，包括主人的利益在内。“如果人类坚持将全部或部分劳动力置于奴役之中，将不可能有过去一百五十年间的辉煌经济发展。我们不会有铁路、汽车、飞机、轮船、电灯和电力、化学工业，正如古希腊人和罗马人那样，尽管他们有非凡的天才，也没有这些东西。”曾经拥有最多奴隶的奴隶主，比如埃及的法老，他们的生活水平也远远赶不上今天欧美的工人，而工人没有任何人可供驱使，有的只是人身自由，只能依靠自己双手的力量与技巧。所以每个人都应该意识到，即使从前是奴隶或农奴的主人，废除奴隶制会带来巨大的好处。自由劳动能为每个人创造更多的财富，比奴隶劳动曾经为主人带来的财富更多。
狄冠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