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月亮

《平面与立体的人生·塞尚篇之一》

后印象派是西方绘画史的界碑，现代绘画由此而开源。它的代表人物是修拉，梵高，高更和塞尚。修拉提倡发扬独特技法的点彩派，成为印象派的延伸。梵高和高更富有感情的色彩和线条直接引导出表现主义。而保罗·塞尚（Paul Cezanne）更是被称作现代绘画之父。他的绘画影响包括野兽派和立体主义在内的整个二十世纪的艺术，甚至还影响到梵高和高更，至少塞尚自己是这样认为。

1839年塞尚出生在法国南部普罗旺斯的埃克斯。父亲是帽商，后来拥有当地唯一一家银行。五岁的塞尚在屋外墙上涂鸦时，没有人会预知到他的将来。十三岁时塞尚进埃克斯的寄宿学校。一天塞尚见到一个瘦小的男生正被学生欺负，便出头护着他。这是塞尚和小他一岁的左拉的第一次会面，也是随后三十多年友谊的开始。事后左拉为感谢塞尚送给他一篮子苹果。苹果将来会作为主题无数次地出现在塞尚的静物绘画里。

在六年的学校生活里，塞尚还有另外一个好朋友巴耶。成年后，左拉成为当时法国最伟大的作家。巴耶成为大学的工程教授。后人对塞尚的许多了解是通过三人的往来通信。而在少年时的快乐日子里，三人形影不离，一起在田野漫步，在河里游泳。浴者是塞尚晚年酷爱的绘画题材，也许是为追忆少时的美好时光。

三个少年也时常讨论艺术和文学。他们都喜爱雨果的浪漫主义。多年后左拉的笔酬超过了雨果。当时的左拉也欣赏塞尚的诗歌，认为他将来会成为诗人。他们也喜欢德拉克罗瓦的浪漫主义和库尔贝的现实主义绘画，不喜欢学院规范的新古典主义。

《四季》是塞尚的早期绘画。超比例的人体修长，让人联想到波提切利，但没有波提切利人物的柔和和灵动。这幅画被认为是叛逆少年期的塞尚对古典主义消极的模仿。

塞尚同期的另一幅《缪斯之吻》里光影的把握和衣褶的处理却反映他臻于成熟的绘画技法。纤细的笔法流露出拉斐尔前派的影子。

左拉和巴耶无限憧憬自己的未来时，塞尚却很悲观。这种对人生，乃至绘画的自卑感伴随他的一生。塞尚生性内向，忧郁而且易怒，孤僻不合群。也许只有左拉能理解他，知道他有金子一般的心。左拉一家在他的父亲病逝后更加贫困。1858年左拉只得辍学，到巴黎闯荡。中学毕业后，塞尚应父亲的要求学习法律，却发现绘画才是自己的真心热爱。塞尚开始读夜校，但缺乏启迪的教学对他没有任何帮助。此时左拉在从事运输公司和出版社小职员的几番周折后生活稳定下来。他劝告塞尚到巴黎来。1861年塞尚争得父亲的同意之后终于来到了巴黎。

塞尚在巴黎的日子并不顺利。他能够到卢浮宫学习古典大师的作品，能在学校里练习模特写生。但塞尚的挫折在于他无法绘画出他的想像的东西。以后他会不断地撕毁和扔弃他不满意的绘画作品。而巴黎城市的喧杂也无法让他静下心来绘画。六个月后塞尚回到家乡埃克斯，但又在左拉的规劝后返回巴黎。就这样，塞尚在之后的十多年一直往返于巴黎和埃克斯之间。1862年塞尚没能考入巴黎的美术学院。他的绘画不合学院派的口味。同样地，他的绘画在以后的二十年里从未入选一年两度的官方沙龙展。

此时塞尚的绘画多有浪漫主义倾向。画面灰暗。取材多是具有暴力，诸如绑架，谋杀，和强暴。像是这幅《凶杀》里，阴沉的背景下，一个男子在一个强硕女子的帮助下挥刀刺向地上挣扎的女子。游动的笔触体现人物的动感。

而这幅《左拉听读手稿》，无论是题材还有厚重的油墨色彩，又是一幅典型的现实主义作品（据说左拉并不太喜欢这幅画）。

在这幅《栗树小径》风景画里，能够明显看出粗重的笔触。塞尚有时用画刀将颜料直接涂抹在画布上，借用上现实主义的笔法，之后成为塞尚风格。

1869年塞尚和小他十一岁的模特同居。不久他的儿子出生。因为怕父亲生气，塞尚将此事一直瞒着父亲，仅靠着父亲给的每月一百法朗的生活费养活一家。1870年塞尚将家搬到地中海边上的埃斯塔克，距离埃克斯三十公里。1872年塞尚遇到印象派画家毕沙罗。他的绘画开始了新的转变。

—写于2017年10月7日 （图片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