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长弓

长篇小说《太门西》：山上长弓 著

第76章：智取江夏(2)

北宋的大军到了，满江的战船从上游驶下来，陆军也千军万马轰隆隆驰向江夏城，声势惊人。

知州大人由于屁股肿疼，在家里床上趴着，没有在衙门坐镇，听到宋军进攻的消息，只有从床上爬起来，赶往城门。

他刚出门就见一队官兵在等他，人数还不少，他不认识这些兵，有些吃惊。

领头的军官说他们是大将军陈坚的亲兵，陈坚暴毙后，知州接管城防，他们特意来护驾，这是他们的职责，从此以后由他们负责知州大人的安全。

冯知州有些感动，没想到官兵对自己这么重视。

由于屁股疼，冯知州不能骑马，只有坐轿子。其实坐轿子屁股也疼，但可以趴在椅子上，把帘子一放，谁也看不见。

军兵抬起轿子匆匆赶往西城门，宋军从西面袭来，聚集在西城门外。

走了一会儿轿子停了下来，帘子被人掀开，知州大人正撅个屁股趴在坐椅上，十分狼狈。他回头一看，一声惊呼：“羊肉串？”

“你叫我什么？” 此人正是太门西。

“不，不，怎么是你？来人呀！” 冯知州大喊。

太门西抓着冯知州的领子，把他从车上拽了下来，“你喊什么喊？这些都是我的人。”

冯知州这才注意到他们在一个静僻的胡同里，除了这些“护送”他的所谓亲兵，没有其他人。

完了，怎么又落在这厮的手上？我说他们怎么对我这么关心，原来是一帮冒充官兵的土匪，这下要取走俺的项上人头了。

太门西对知州说：“我就知道你是个言而无信的小人，所以早有两手准备，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

“我…” 冯知州知道凶多吉少，居然一咬牙说：“你杀了我吧！” 反正都是死，还不如死得硬气点。他堂堂知州也是一个有尊严的人，他可以向宋军屈服，但不能向这个烧烤贩子低头，自己三榜进士，屈膝于这种贱民辱没了祖宗。

“咦，你是赌我不敢杀你是吧？”  太门西拔出刀架在冯知州的脖子上。

“要杀就杀，要剐就剐，横竖一刀，你动手吧！” 冯知州浑身哆嗦，但口气却挺硬，他真的还赌上了，心说你杀了我，就凭你这几十人，别说攻占江夏城，只怕都不能活着出城。

太门西难住了，他还真不能杀了这个老油条，他需要这家伙。

红叶忍不住了，“夫君，我来，我一脚踢断他的香火，看他还嘴硬不嘴硬。” 说完就要作势踢人。

太门西拦住红叶，红叶这一脚下去，冯知州还不当场昏死过去，这跟杀了他有何区别？他问冯知州：“说吧，你有什么条件？” 时间紧迫，太门西居然让步了。

冯知州心中得意，赌中了！他昂首对太门西说：“我的条件就是你们马上放了我，我一个堂堂的知州大人，你一个卖羊肉串的，你凭什么命令我背叛朝廷？你刚才不是问我叫你什么吗？我叫你羊肉串。不错，你就是一个羊肉串！” 他一直憋着口气，实在忍不住了，这下一口气倒出来，说完自己都吓了一跳。

这次轮到太门西和丹妃姐妹目瞪口呆了，在场的其他人也张大嘴看着太门西，羊肉串？羊肉串！这个冯知州居然说咱们主子是羊肉串，这家伙是不是疯了？我们可以笑吗？这也太逗了。

太门西气急败坏，哦豁，你丫还得寸进尺，跟我蹬鼻子上眼，“好，你看我不把你的耳朵鼻子割下做烧串。” 他气得有些语无伦次。

冯知州回过神来，刚才一冲动没有管住自己的嘴，这下惹祸了。太门西不能杀我，但可以折磨我呀！这不就要割鼻子和耳朵，惨了！

“士可杀不可辱！” 冯知州脸色煞白。

太门西一手拧着冯知州的耳朵，一手提起刀，“我今天就要污辱你，我太门西今生有人骂我淫贼，有人说我是土匪，还没人说我是羊肉串。我不就是卖过几天羊肉串吗，你丫的还没完了，一直挂在嘴上。妈的，老子先把你烧串了。” 说完就一刀砍下。

“等等！” 冯知州大喊，“你就是太门西？”

太门西闻言停了下来，“太门西怎么了？” 他不明白冯知州为何这么大惊小怪？

“你就是攻打扬州的太门西？” 冯知州又问了一遍，睁大眼看着他。

太门西恍然大悟，冯知州也算是朝廷大官，当然知道扬州之战。这件事闹得天翻地覆，别人不知道内情，冯知州肯定知道，像他这种地方大员，随时关注朝中动静，都有消息渠道。

太门西不可置信的说：“搞了半天你居然不知道老子是谁，我就是把南唐搞得天翻地覆的征东大将军太门西！本将军攻吴越、打扬州、大闹朝堂、暴揍皇甫继勋、胁持国主、最后叛唐投宋，丰功伟绩，罄竹难书！难道我没有告诉过你吗？”

冯知州心说这厮激动得有点语无伦次了，不过他还真沒想到这个羊肉串就是大名鼎鼎的太门西，“我当然知道这些事，但我不知道你就是那个太门西，你又没有说过你是谁。”

太门西嚷嚷：“你怎么会不知道？当年你打我板子时就知道我的名字，状词上写得清清楚楚。” 

冯知州说：“我哪能记得那么多，当年你只是个羊…” 到这里他赶紧住嘴，差点又说出羊肉串。

他指指自己的耳朵，“大将军快放手，我的耳朵都快被你拧下来了，你要早说你就是太门西大将军，就不会这么麻烦了。”

太门西放了冯知州的耳朵，冯知州揉揉耳朵，打量丹妃姐妹，“你们就是国主所说的当今花木兰吧？不可思议，真是不可思议！” 他居然连这个都知道。

太门西还怕冯知州不信，担心这老油条又是花言巧语蒙混过关，他对红叶说：“红叶，把金牌给他看看。”

红叶取出金牌，冯知州接过金牌仔细看了看，突然哈哈大笑，“妙，太妙了，有了这个就好办了！”他对太门西说：“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得到这块金牌的，但是我确实听说你们凭着这块金牌直接闯入了金陵城。”

太门西说：“不只是金牌，还有这个。” 他抽出尚方宝剑递给冯知州，“这是皇甫继勋的尚方宝剑。”

冯知州暗道佩服，这家伙居然把皇甫继勋的尚方宝剑也给抢了，皇甫继勋真是个废物，真不知国主为何这么信任这货。

冯知州抚摸着尚方宝剑说：“啧啧，就凭这两样东西，我就认定你们了，我这个人慧眼识人，你们能盗取国主的金牌和尚方宝剑，那绝对是高人。行了，我也跟你们一起反水了。”

太门西心说还慧眼识人呢，一直把老子当成羊肉串，看不起我这个烧烤贩子，现在又说我是高人，这家伙就是一个老油条，不过既然他同意一起举事，其它的都不重要了。

冯知州知道太门西心中所想，便正颜说：“太门将军可能有所不知，扬州之战满朝上下都为大将军你喊冤，更为林仁肇被灭门愤怒，潘佑和李平为林仁肇鸣不平又被逼死，大家心都凉了，这样的朝廷没有希望了。” 言下之意自己并不是一个墙头草，见风使舵，实则是对这个朝廷太灰心失望了。

这话真假参半，他确实为林仁肇不平，就像大多朝臣一样，对此事的是非曲折心中雪亮。但如说为太门西喊冤这就有些牵强了，太门西一个土匪，就是被冤枉了恐怕也没有几个人为之喊冤。不过知州大人还真有些佩服这个羊肉串，是个厉害角色，高手在民间呀！这厮说得不错，南唐这艘破船已经漏水下沉了，是跳船的时候了。

太门西没工夫琢磨这些，直接问冯知州：“既然你已经拿定主意，你打算怎么做？有把握吗？我有五百兵马可以调遣。”

冯知州哈哈一笑说：“原本没有把握，那些兵不一定听我的，搞不好还会兵变，把我的头砍了，但现在有了这个就有把握了！” 他举着国主的金牌，“到时候你听我的，我举着金牌，你提着尚方宝剑站在我旁边，谁敢不听，你就把他的头给我砍下来。走！” 

知州大人手一挥，居然下起命令来了。

太门西一愣，这家伙官当久了，还真有些官威。

来到西城门，宋军已经聚集在城外，马上就要攻城。

南唐军严阵以待，看到知州大人来了，一阵振奋，大人亲自督战，士气顿时高涨。

太门西的五百铁甲军这几天已经分批混进城，都穿着南唐军的军服，埋伏在附近，刚才逐渐聚集，护送知州一同来到西城门。

五百人规模也不小，一到城门下就接管了城门，把城门四周封得死死的。

冯知州高声下令：“打开城门！”

这是干什么？守城的将士感到有点不对劲，一个将领拦住说：“大人，为何开城门？外面都是宋军，城门一开，宋军就蜂拥而入。” 这人是西城门守将，原是陈坚的部下。

冯知州说：“奉上命，有话要对宋军统帅说。”

“但那也不可开城门呀！有话可以在城墙上对下面说。” 那个将领力争。

冯知州不耐烦道：“我传达的是圣上的旨意，只能对宋军统帅一人说，让开！”

将领没动，“宋军冲进来怎么办？” 

冯知州亮出国主的金牌，“王命在此，谁敢抗命？开门！”

沒想到这个将领看都不看知州大人手中的金牌，眼睛一瞪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个城门万万不能打开，否则全城遭殃。” 

这人是个二杠子，也是个有胆识的将领，紧急关头毅然决然，果断拒绝了知州的要求。他的职责就是守城，人在城在，即便国主的金牌也不能让他打开城门。

但事情发展已经由不得他了，太门西令手下打开了城门，自己一提马缰就要往外冲。

这个将领也是固执，拉住太门西坐骑的缰绳，大喊：“关门！”

太门西高举尚方宝剑，“尚方宝剑在此，拦我者宰！” 说完一刀挥下。

这个将领虽勇敢但也不愿白挨一刀，只有松手闪退，但却同时吼令：“来人，都给我拿下！” 

他是带兵的将领，这里的兵都是他的手下，当即就围了过来。但太门西已经纵马冲出了城门。

曹彬带着大军来到江夏城外，也没有接到太门西的消息，只见城门紧闭，便放弃了对太门西的指望，下令攻城。

这时只见城门打开，一骑飞奔而出，直冲宋军而来。

曹彬的护卫张弓搭箭，对准来人。

此人就是太门西，他边冲边喊：“曹将军，是我！” 他可不想被当成敌军误杀了。

曹彬认出是太门西，赶紧喊住自己的护卫。

太门西冲到近前，来不及解释，急匆匆的说：“曹将军，快！宋军随我冲进城去。” 说完拉转码头往回奔去，城门随时可能丢失。

冲！曹彬没有犹豫，一声令下，千军万马向城门冲过去。

城里面现在情况紧急，守将下令关闭城门，但城门在太门西铁甲军的控制之下，五百军兵护在城门前。守城的军兵围上来，城门前两军对峙，马上就是一场厮杀。

冯知州急得大喊：“不准动手，不要打，我是江夏知州， 我有御赐的金牌，天命在身，都给我退回去。”

南唐军有些糊涂了，守在城门前的也是南唐军，知州大人也是货真价实，还有国主的金牌，将军下令夺下城门，知州下令后退，到底该听谁的？难道真要自相残杀？

千军万马宋军冲了过来，守在城墻上的南唐军准备还击，丹妃姐妹冲了上去，一阵冲杀，南唐军哪里阻挡得了，当即溃败四逃。

那个将领明白发生了什么，他怒目圆睁，指着知州大骂：“你这个叛贼，假传圣旨，投降宋军，引狼入室。我杀了你！” 举剑就冲了过去。

但一切都晚了，宋军冲进了城，太门西一马当先，举刀迎了上去，接住了那个将领的一剑，知州大人吓出一身冷汗。

太门西和城门守将打在一处，不过刚打几个回合，梦露的蝴蝶索飞过来，钢镖直打守将的脑门，太门西惊叫：“别杀他！”

蝴蝶索的钢镖绕过守将的头，套住了他的脖子，把他拉下马，几个宋军冲上去按往捆了。太门西觉得此人是个忠勇耿直之士，不忍杀了他。

守城的唐军见主将被擒，几万宋军涌入，知道大势已去，失去了斗志，遵照冯知州的指令，放下兵器向宋军投降。
…

在长江这边，南唐水军已经登上战船，准备就绪，整装待发。

宋军的战船从上游驶来，几百只船浩浩荡荡。

南唐水军统帅一声令下，二百多艘战船离港驶向江中，迎战宋军的战船。

这个时候大队宋军从江夏城中杀出，呐喊着冲进南唐军的水寨。江夏城墙上飘起宋军军旗，旗子上锈着一个大大的“宋”字，战鼓咚咚敲响。

江夏城失陷了！

南唐水兵惊愕失色，目瞪口呆，江夏城怎么这么快就被攻陷了。

水军统帅还算镇静，他向汉江口看去，像是在等待什么。

南唐水军分成两支，长江水军和汉江水军，两军约定好一旦宋军战船进入江夏地段，汉江水军就从汉江口杀出，前后夹击宋军。

南唐军虽然丢失了江夏城，但还有汉口和汉阳两城，水军也保持完整，只要能够战败宋军的水军，这一战谁胜谁负还说不定。

但突然汉江出口冒起浓烟，十几条船横列江中，似乎被绑在一起，船上燃起熊熊大火，堵住了江口。